耳秋咬著牙暗暗用力,卻是怎么也動彈不得。雖是心中焦急,仍舊嗤笑著叫道:“本王身懷混沌陰煞氣,道法于我毫無用處,你如何殺我?!”
河六四還飄浮在半空中,聽聞此言,忽地從天上落了下來。
突然,一道箭矢迅疾而來,由耳秋身側(cè),徑直射向他的頭顱。引弓之人,自然是玉天揚。
耳秋聽到那近乎刺耳的破風(fēng)聲,驚得連忙一躲,可身在釘魂陣中,他根本就不能動彈分毫。千鈞一發(fā)之際,耳秋一聲狂吼,噴出大股的黑色煞氣,涌向了身側(cè),想要以此擋住那道箭矢。
然而在這釘魂陣中,任何陰煞之氣都會被抽空,黑氣剛剛噴出來,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了下去。可盡管如此,那道箭矢還是被縷縷黑氣纏繞,改變了方向。
這一箭,刺進了耳秋的左肋,只是箭頭淺淺的刺了進去。
在釘魂陣之中,耳秋還能用陰煞之氣護體,入圣境界的修為,并非徒有其表。
耳秋疼的一陣皺眉,箭矢也從身上掉了下去。可在箭矢掉落的一瞬間,耳秋左肋上的傷口,卻是微微冒氣了一絲寒氣。
耳秋深吸了一口氣,譏諷道:“這點手段,還奈何不了本王!”
玉天揚這一箭本就沒想過能誅殺耳秋。他是見耳秋如此狂妄,認(rèn)為河六四即便是定住了他的身,可道法還是拿他沒辦法,所以才忽然放出這一箭來。玉天揚是想提醒河六四,道法無用,還有兵刃!
但是聽到耳秋又在放肆狂言,玉天揚怒發(fā)沖冠,逃出來喝道:“只一箭你便擋的如此勉強,看清楚!我足有幾十支箭!”
說著,將腰間的箭筒亮給了耳秋。
耳秋不怒反笑,陰沉的望著耳秋,說了句:“你只管放箭便是!”
玉天揚怒極,彎弓又是一箭。這一次,玉天揚并沒有直接瞄準(zhǔn)耳秋的面門,而是故意將放高了幾分。因為方才耳秋用那黑氣將箭矢壓低了幾分,自己如果放的高一點,他若照舊去壓,定會刺中的他臉!
玉天揚如此想著,目光死死的盯著耳秋。
然而令玉天揚沒有想到的是,耳秋這一次卻是一動都沒動,任憑箭矢擦著自己的頭皮飛了過去,被箭風(fēng)削下幾縷黑發(fā)。
耳秋抬眼看了看散落的黑發(fā),而后望向玉天揚,極為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玉天揚目瞪口呆,自己的箭術(shù)在神箭營之中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根本就沒有人能看透自己的箭矢所指。可是耳秋,竟然看破了箭矢的軌跡!
望著耳秋那充滿嘲諷和鄙夷的眼神,玉天揚怒不可遏,一次抓起四支箭矢,同時搭在了弓弦上,準(zhǔn)備四箭齊射!
河六四在落地之后,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耳秋。
按理來說,被釘魂陣釘在原地任人宰割,耳秋理應(yīng)拼命掙扎,想盡辦法掙脫才是。可是如今來看,這耳秋倒是故意在引玉天揚射殺他。
河六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卻沒有阻止玉天揚。
玉天揚給自己的提醒,河六四是明白的。他何嘗不知,如今除了兵刃,沒有其它辦法能夠傷及耳秋。而且剛剛玉天揚那一箭,卻是射傷了耳秋,如果現(xiàn)在的四箭能全數(shù)命中要害,耳秋必死無疑!而且這個釘魂陣是修補過的,只能維持一段時間。雖說方既仁如今還在繼續(xù)布一個更大的釘魂陣,可如果現(xiàn)在不滅耳秋,在如今這個釘魂陣失效時,耳秋萬一逃了該怎么辦?
但是,耳秋看似有意想要受傷,想必定然是有著什么陰謀。難道他是想通過身死來做到元神出竅?在釘魂陣之中,元神若是暴露在外,必定會被釘魂陣撕的粉碎,畢竟大日圣佛教是以陰氣修煉,其元神定然也是至陰至煞。
可河六四總覺得耳秋別有用心,自己卻怎么也猜不透,那自己到底要不要阻止玉天揚射殺耳秋,河六四猶豫不決。
就這樣,河六四一番天人掙扎,終于決定立即誅滅耳秋。
于是,在玉天揚放出四支箭矢的時候,河六四也飛快的跳到了青炎劍沒入地下的位置,探手便將青炎劍拔了出來。
四支箭矢風(fēng)馳電掣般飛向耳秋的要害,耳秋一臉陰笑著望著箭矢,一動不動。
河六四拔出青炎劍,轉(zhuǎn)身便撲向了耳秋。即便玉天揚能將耳秋當(dāng)場射殺,他也要補上一劍!
可是剛剛沖出去一半,河六四的眉頭便緊緊的皺了起來。
耳秋根本就沒有在放出黑氣,河六四看得出來,耳秋并非是靈力全無,他根本就是沒打算去擋。而且,還很興奮,充滿期待!
河六四心頭一驚,來不及多想,閃身來到了耳秋身前。青炎劍一陣揮舞,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膶⒓钢鹨粨蹰_。
在最后關(guān)頭,河六四確信了耳秋是故意想要被射中。盡管河六四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陰謀,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得逞。
但玉天揚的確不負(fù)神箭營的威名,四支箭矢如電如風(fēng),迅疾難擋。河六四將青炎劍舞出一道道劍網(wǎng),卻只磕落了三支箭矢。
最后一支,掠過河六四,深深的刺入了耳秋的心口。
河六四瞪大了雙眼,望向耳秋。
耳秋也是雙眼一瞪,猛然噴出一口黑血,面容因痛苦變得猙獰無比。
可是漸漸的,耳秋猙獰的表情開始變得扭曲,竟是轉(zhuǎn)為了瘋狂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蠢材!”
狂笑聲中,一陣陣的寒氣如江河決堤一般,從耳秋胸前的傷口處涌出。其周身頓時風(fēng)起云涌,飛沙走石。
河六四大驚失色,從耳秋胸前傷口涌出來的,正是精純的混沌陰煞氣!
如潮般的混沌陰煞氣,將周圍的花草樹石盡數(shù)掀飛起來,而用來布釘魂陣的黃符和赤砂香,也都在這洶涌澎拜的呼嘯中,漸漸的移位了。
釘魂陣,眼看就要被破了!
前文曾說過,混沌陰煞氣融合了混沌之力,已然是超脫于陰陽五行之外,無根無源,無生不滅。
而釘魂陣的能鎖死抽干的,只有陰氣而已。之所以能夠制住耳秋,是因為耳秋的身體是活尸,活尸至陰至邪,在釘魂陣之中自然被釘?shù)膭訌棽坏谩6镆粍硬荒軇樱矡o法調(diào)集施展體內(nèi)的混沌陰煞氣,所以也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玉天揚最開始的那一箭,讓耳秋發(fā)現(xiàn),混沌陰煞氣竟然能從傷口里自己往外冒。于是耳秋便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他要故意受傷,好讓自己的傷口更容易讓混沌陰煞氣外流出去。
河六四心性穩(wěn)重,可玉天揚卻是被耳秋給激怒了,正中耳秋的下懷,竟是使上了四箭齊射的絕技。
但最后關(guān)頭,河六四挺身擋下箭矢的時候,耳秋面如死灰。恨透了這個心思細(xì)膩的年輕人。可沒想到的是,玉天揚的箭術(shù)實在高超,居然連河六四都不能盡數(shù)擋下來。
其實,河六四也不是擋不下,而是他來的太晚了。箭矢已經(jīng)飛至耳秋身前,河六四倉惶來阻,能夠擋下三支已是劍法如神了。
混沌陰煞氣鋪天蓋地的襲來,河六四只得向后倒飛而去,順便將楞在原地的玉天揚一并帶走。
落在幾十丈開外之后,玉天揚自知自己惹下了塌天之禍,羞愧難當(dāng),當(dāng)即便要對著河六四單膝跪下。
然而河六四根本就沒有理會玉天揚,而是凝重的問一旁的方既仁:“剛剛流入井坑之中的混沌陰煞氣只是少少些許,就算被他全都吞了,也決計不該如此漫天掩地!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方既仁雖是從未聽說過這混沌陰煞氣,但從之前河六四與耳秋的對話,以及拼招斗法中,方既仁也猜出了一二。那混沌陰煞氣,定然是超脫于陰陽五行的存在!
“或許,他捏碎玉瓶放出混沌陰煞氣,并非需要全部吞噬!而是用其為引,將體內(nèi)的修為全數(shù)化為混沌陰煞氣!如一墨入水,雖看似未污然實已污!”方既仁認(rèn)真的猜測道。
一旁的姑遙聽的一頭霧水,忍不住問道:“什么叫看似未污然實已污?何意?”
谷天熾拍了拍姑遙的頭,回答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方既仁的意思是,耳秋能隨身攜帶混沌陰煞氣,定然是修煉過關(guān)于混沌陰煞氣的施展之法。所以,他捏碎玉瓶之后所爆發(fā)出的如潮般的混沌陰煞氣,如果能全部吞噬進去,那么實力將是成倍增長。但如果不能全數(shù)吞噬,也并無太大關(guān)系。只要能吞噬一點點,他便能用混沌陰煞氣,將自身原本的修為全數(shù)改變,化為混沌陰煞氣。
所謂一墨入水,看似未污然實已污。是說一滴墨滴入水中,雖然看上去并沒有染黑清水,但實際上水已經(jīng)臟了。
也就是說,耳秋吞噬了一絲混沌陰煞氣,那他的修為便已經(jīng)改變了。和吞噬了多少混沌陰煞氣并沒有關(guān)系。
谷天熾那句,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形容的倒也算貼切,讓姑遙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系。
方既仁繼續(xù)說道:“不過,此時他將混沌陰煞氣全部放了出來,雖然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法門,能將這些混沌陰煞氣重新收回去!但此時是誅殺他的最好時機!因為他體內(nèi)此時已是修為全無!可如今混沌陰煞氣鋪天蓋地,若是闖進去定然會被混沌之力湮滅!想要殺他,并不容易啊!需想個萬全之策!”
河六四聞言,回頭望向了玉天揚。見玉天揚還在發(fā)愣,河六四急忙說道:“天揚!形勢危急,刻不容緩!”
玉天揚猛地回過神來,明白河六四這是在讓他想辦法,有些猶豫的說道:“你,你不怪我?”
河六四大急:“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