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宜看了宋孚一眼,只見他正在朝自己皺眉,頓時略一沉吟,笑道:“童子奇,你真想知道嗎?”
童子奇道:“不錯,老夫今天非得弄明白不可!”
方雪宜回顧了那兩位一派宗主一眼,忽然笑道:“區(qū)區(qū)有個條件!”
童子奇臉色一沉,道:“什么條件,你竟然在老夫面前耍什么花樣?”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尊駕不答應(yīng)嗎?”
童子奇冷笑道:“老夫豈是受人脅制之人?”
方雪宜大笑道:“既然尊駕不愿,那就算了!恕區(qū)區(qū)無法說出師門名號了!”
童子奇大怒道:“姓方的小子,你不怕死嗎?”
方雪宜笑道:“區(qū)區(qū)出道以來,還沒有碰到過一個足以制我于死地之人,尊駕口出此言,可是認(rèn)為區(qū)區(qū)的武功不能自保嗎?”
童子奇咧開大嘴,笑道:“不錯!老夫要取爾性命,當(dāng)真是易如反掌。”
方雪宜劍眉一揚(yáng),笑道:“區(qū)區(qū)不信!”
童子奇大腦袋一晃,冷哼道:“不信何不試上一試?”
方雪宜這時已知那柳媚娘這一段時日并未與重子奇見面,而且,那艾東海和高無故也未和他碰頭,否則,童子奇就不會為了要查明自己師門是誰,會說出這等極有威脅意味的話來了!
一時之間,他忽然有了計較,微微一笑,接道:“童子奇,咱們打上一個賭如何?”
童子奇一怔道:“打賭?賭什么?”
方雪宜道:“賭你勝不了區(qū)區(qū)!”
童子奇聽得一呆道:“勝不了你?”
方雪宜道:“不錯!你敢不敢?”
童子奇忽然狂笑道:“敢!敢!老夫如是不敢,那還算得五大魔主之一嗎?”
他笑聲一頓,接道:“小子,這么辦,老夫給你一個便宜,咱們訂上一個招數(shù)限制如何?”
方雪宜道:“好!一千招吧!”
童子奇大嘴一張,半晌沒有合了攏來!兩眼直愣愣地看著方雪宜,久久不出聲。
方雪宜一笑,接道:“怎么了?可是嫌少嗎?”
童子奇長長地吸了一口大氣,道:“少?太多了小子,你狂得很啊!”
方雪宜故意沉吟了一下,接道:“五百招如何?”
童子奇道:“仍然太多了!”
他不再等方雪宜說話,很快地接道:“這么辦,老夫與你動手,只以五十招為限,如是五十招之內(nèi),老夫勝不了你,那就一切任憑你小子處置便了!”
方雪宜聞言,心中暗暗失笑!
宋孚、安小萍、霍鳴風(fēng)三人也在一旁暗感得意,只有入云大師未曾真正見識過方雪宜的武功,聽他竟向童子奇挑戰(zhàn),已然吃了一驚,這時見那童子奇說出兩人動手,以五十招為限,方雪宜居然面露不快,還似嫌他說得太少之意,不由得大為驚心。
入云大師白眉略皺,正待說話,耳中只聽得宋孚大聲道:“掌門人,你不用擔(dān)心!
方老弟不會輸?shù)模 ?
童子奇哼了一聲遁;“宋孚,你敢作保?”
宋孚笑道:“有何不敢?”
方雪宜接道:“宋老,你不用作保,只是有勞你代為記一下動手的招數(shù)便是!”
宋孚大笑道:“理應(yīng)效勞……”
童子奇忽然冷冷一笑道:“宋孚,有一件事,你可得牢牢記下!”
宋孚道:“什么事?可是怕宋某記錯了招數(shù)嗎?”
童子奇道:“宋孚,這小子如果落敗,老夫只怕也饒不了你!”
宋孚故意一呆,摸了摸脖子,笑道:“莫非你童兄對宋某的人頭,有了興趣嗎?”
童子奇大笑道:“不錯,老夫叫他們飼養(yǎng)了幾頭藏犬,閣下的人頭,大概可以讓它們飽餐一頓!”
宋孚伸了伸舌頭,向霍嗚風(fēng)笑道:“霍幫主,看來要再勞幫主用那打狗棒子!”
霍鳴鳳笑道:“老朽隨時候命如何?”
宋孚道:“多謝幫主助我殺那惡犬了……”
兩人說話之間,方雪宜已亮出了寶劍。
童子奇兩只小跟一瞪,盯著方雪宜手中的寶劍,臉上似是有著驚奇之色,不禁脫口問道:“小子,你這只寶劍是打哪兒來的?”
方雪宜心中一動,暗道:看來師父這柄長劍,在他的心,有著很深的印象了……
口中卻道:“區(qū)區(qū)這只寶劍,乃是一位前輩相贈!”
童子奇急急接道:“可是陳希正?”
方雪宜微微一笑,看了寶劍一眼,接道:“這個嗎?且等尊駕在五十招之內(nèi),勝了區(qū)區(qū),那時自當(dāng)相告!”
童子奇怔了一怔,但他一想到自己快些將這個年輕人擊敗,即可知曉一切,便也不再迫問,冷哼了一聲,道:“好,老夫就空手試試你的劍法!小子,快些出手吧!”
方雪宜微微一笑道:“尊駕如此自大,區(qū)區(qū)只好有僭了!”
唰的一劍刺了過去。
童子奇右手一翻,五指箕張,直向方雪宜劍身抓來。
這一手空手奪白刃的手法,十分奇妙,方雪宜雖然并未露出劍神傳授的劍法,但他這一招,也不是平常的劍法,而童子奇一抓之下,竟是幾乎將他的劍身抓住。
方雪宜微微一驚,暗道:這姓童的比那柳媚娘似乎高明不少!
轉(zhuǎn)念間,已然撤回了長劍。
童子奇冷哼了一聲,道:“小子,如是你只會這么幾招劍法,老夫勸你還是不要再比下去了!”
方雪宜冷然道:“為什么?”
童子奇道:“休說二百招,十招不到,你就要撒手棄劍了!”
方雪宜道:“區(qū)區(qū)的看法不然!”
說話之際,長劍一擺,平胸刺出。
重子奇這回倒未抓劍,而是曲指向著劍身彈來。
方雪宜劍勢去的本是極慢,而且不見絲毫奇特之處,童子奇曲指彈劍,可說正是恰到好處,倘若方雪宜中途不變招式,準(zhǔn)要被童子奇彈個正著。
眼見劍指即將相觸的剎那,方雪宜忽然冷哼了一聲,手腕一沉,長劍忽地變招向上,閃電般直抵童子奇的那張大嘴而去!
童子奇似是微覺意外地一怔,右手原式不變,也極快地向上一揮。
如他所想,這一揮之下,定然會將那方雪宜的長劍震脫了右手!
但事實上卻非如此,那方雪宜手中的長劍,不但未曾脫手,反而寒光一閃,順著重子奇的手勢,拐了一拐,削向他的肘部而來。
童子奇大叫一聲,道:“好劍法!”
橫移三步,避開了碎時之危。
方雪宜卻是淡淡一笑,道:“童子奇,你小心些,區(qū)區(qū)的寶劍很利啊!”
刷……刷…之聲不絕于耳,瞬息之間,又攻出了三劍。
這一回童子奇可不敢稍存輕敵之念了!
敢情適才那一招劍法,對他有著似曾相識之感。若非方雪宜迅快的又攻出三劍,他定然可以有時間想出那一招劍法,正是劍神的路數(shù)。
兩人交手十四五招,童子奇已然有些應(yīng)付不了,但他身為五大魔主之一,大話已經(jīng)出口,此刻即使要他取出兵刃,只怕他也有些不愿。
堪堪又打了七八招,童子奇忽然抓住一個間不容發(fā)的機(jī)會,雙掌并出,猛攻了五式,大喝一聲道:“住手!”
方雪宜聞聲怔了一怔,立即收劍躍退,突道:“怎么?你可認(rèn)輸了?”
童子奇冷冷地睜大了小眼,道:“你是劍神陳大俠的弟子?”
方雪宜呆了一呆,暗道:他為何一定要查明我是不是劍神弟子,定然有著什么緣故……
尋思間,應(yīng)聲接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童子奇道:“瞧你的劍法,正是劍神陳大俠的絕學(xué)龍行八劍,如果你不是陳大俠傳人,又怎會學(xué)到了陳大俠的劍法?”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百招未滿,尊駕也未勝得了區(qū)區(qū),在下如是不說,那也不算違反彼此的約定了!”
童子奇忽然咧嘴咬牙道:“姓方的,有一件事,你應(yīng)該明白!”
方雪宜道:“什么事?”
童子奇道:“劍神的威望,不容他后人毀墜,閣下如是劍神弟子,你如是在人前不敢承認(rèn),只怕閣下就有些愧對令師了!”
方雪宜一忖,怔道:“不錯啊!雖然他是用的激將之法,要我表明身份,但師父的威名,果然是不容毀隕……”
轉(zhuǎn)念至此,不禁沉聲道:“方某正是劍神傳人,尊駕不知有何打算?”
他終于承認(rèn)了!
童子奇有些意外,但只是稍一遲疑,便即揚(yáng)聲大笑道:“你果然是劍神的弟子了!”
方雪宜道:“不錯,尊駕這下總該心滿意足了!”
童子奇忽然呆呆地看著方雪宜好久,長嘆了一聲,接道:“陳大俠當(dāng)真是無所不通,終于調(diào)教出你這等傳人出來了……”
方雪宜聞言,不禁心中一動,暗道:“聽他話中之意,好象他們不信師父能找得到傳人似的……”
但他口中卻接道:“師父被武林中譽(yù)為劍神,只可惜區(qū)區(qū)才能有限,難得師父所傳十分之一!”
童子奇大腦袋晃了兩下,大聲道:“這怎么可能?天魔女怎地如此愚笨啊!”
方雪宜一怔道:“這與天魔女何關(guān)?”
童子奇道:“怎地?zé)o關(guān)?”
他語音頓一頓,皺起雙眉,沉吟道:“記得上次見過令師之后,咱們五人曾經(jīng)有過一次聚會,據(jù)那毒大夫和大魔女所說,劍神陳大俠已然身染重病,必將不久于人世……”
方雪宜道:“你是在咒罵我?guī)煾竼幔俊?
童于奇道:“惡孔明醫(yī)道極精,當(dāng)日在那金頂峰頭,曾替令師把過了脈,惡孔明說,正如天魔女所料,令師也已病入膏盲,決難活過一年……”
方雪宜道:“胡說,倘是我?guī)煾富畈贿^一年,又怎能傳授我的武功?”
童子奇道:“不錯啊!這正是叫老夫不解之處,按理,惡孔明應(yīng)是不曾看走了眼,何況,令師并未得到金鯉膽,想要康復(fù),那是根本不可能之事!”
方雪宜道:“一派胡言!”
童子奇冷冷地看了方雪宜一眼,道:“方老弟,老夫問你一句活,希望你能照實告訴老夫!”
方雪宜道:“尊駕請講!區(qū)區(qū)能夠回答,自然會照實回答!”
童子奇道:“令師現(xiàn)在何處?”
方雪宜道:“邛崍山!”
童子奇道:“令師還在人世吧?他的身體如何?”
方雪直忽然面容一黯,沉吟了半晌,沒有說話。
童子奇道:“方老弟,你沉吟不語,可是劍神陳大俠已然仙逝了?”
他一連兩次稱呼他為老弟,顯然已是完全承認(rèn)了方雪宜的身份,相信了他是那劍神陳大俠的傳人。
方雪宜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搖頭道:“童于奇,只有此事恕區(qū)區(qū)無可奉告!”
童子奇愣了一愣,道:“你不愿說?”
方雪宜道:“無可奉告!”
童子奇驀地仰大長笑道:“老夫明白了!”
方雪宜道:“你明白了什么?”
童子奇道:“陳大俠已然撒手歸天了!”
方雪宜黯然低頭,道:“這個……區(qū)區(qū)依然是無可奉告!”
童子奇道:“老弟,你這三句無可奉告,使老夫完全明白,令師陳大俠定然駕返道山了。”
語音頓了一頓,接道:“對了,老夫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老弟了!”
方雪宜道:“什么事?”
童子奇道:“老夫等與你雖然不識,但對陳大俠的傳人,卻不能不識;只因十年前咱們五人一致協(xié)議,武林之中,只能有一個陳大俠,決不許有第二個陳大俠出現(xiàn)!”
方雪宜聞言,心中一震,暗道:“難道他們早就想到對付于我了?”
但他繼而一想,又覺得不對,師父將我作為弟子,至今也不過四年多,他們怎會早在十年前,就有協(xié)議來對付我呢?”
一時間,他不禁沉思不語。
童子奇冷笑了一聲,接道:“怎么?你老弟可是有些不信嗎?”
方雪宜緩緩地抬頭;道:“正是有些不信!”
童子奇道:“如是老夫說明其中道理,你老弟就不會不信了!”
方雪宜道:“十年之前,區(qū)區(qū)尚未投入師門,你又怎能事先就有了協(xié)議,來對付方某?尊駕縱然有什么道理可說,那也不見得能令我相信!”
童子奇大笑道:“方老弟,老夫說了出來,你自然就會相信了!”
語音頓了一頓,接道:“不錯,當(dāng)年老夫等五人協(xié)議之時,你果然尚未投入陳希正大俠的門下,但咱們昔日計議之時,卻并未知曉那會是何人,反正咱們決定過,陳大俠一有衣缽弟子,咱們就將不擇手段地對付于他!”
方雪宜道:“你們的計議,一定是十分惡毒的了!”
童子奇道:“當(dāng)年咱們計議之時,陳大俠尚在人世,如今么,陳大俠也已仙去,合咱們五人之力,對付于你,應(yīng)是綽綽有余的了!”
方雪宜這才恍然一笑道:“不錯,尊駕這等想法,倒也正是人情之常……”
他微微一頓話音,搖了搖頭,一振手中寶劍,哈哈一笑,接道:“但區(qū)區(qū)卻要告訴尊駕,方某手中這支長劍,正是恩師昔日揚(yáng)威武林的神器,你們倘若認(rèn)為對付方某綽綽有余,一旦成了劍下之鬼,那可別怪方某年輕氣盛,比不得家?guī)熌堑热蚀攘耍 ?
顯然,他這凡句話中的含意,是要童子奇明白,一旦動起手來,自己不會輕易地放過了他們!
童子奇聽得臉色微微一變,大嘴一張,冷笑道:“老弟,你比令師的謙虛,差了很遠(yuǎn)!”
方雪宜道:“本來如此!”
忽然間,他臉色一沉,喝道:“童子奇,那毒大夫和天魔女等人,現(xiàn)在何處?”
童子奇搖晃大腦袋,道:“不知道!”
方雪宜似是想不到他會回答得如此干脆,微微一愣,道:“你怎地會不知道?你們五人不是常常聚首嗎?”
童子奇聽得哈哈怪笑道:“誰說的,這么看來,陳大俠好象沒有把我們的底細(xì)全部告訴于你了!”
方雪宜皺了皺眉,冷哼道:“像你們這等人,家?guī)煴揪筒恍级嗾劊 ?
童子奇臉色又是一變,怒道:“豈有此理,當(dāng)年陳大俠雖然有著誅殺我等之能,也未曾當(dāng)著別人折厚過老夫,你這般小小年紀(jì),居然如此膽大妄為,多逞口舌之快,實是叫老夫難以忍耐……”
方雪宜劍眉一揚(yáng),道:“尊駕如是覺得不順耳,那就不用聽了!”
一抖手中寶劍,接道:“但你如想不聽,卻也不易,至少先得勝過區(qū)區(qū)這支寶劍!”
童子奇大嘴咧了一咧,道:“怎么?你還想打?”
方雪宜道:“你如膽怯了,那就算了!”
童子奇如何受得了他這等訕笑,頓時大怒道:“老夫瞧你是陳大俠的弟子,才會對你這般客氣,須知老夫雖然早有殺你之心,但未殺你之前,卻是不想表現(xiàn)得那般小氣,你居然如此不知自量,老夫說不得只好叫你嘗嘗死的滋味了!”
突然仰天發(fā)出一陣大笑。
不過,他笑聲甫告出口,傳入羅漢堂諸人之耳,忽又迅快的頓信,似是他的笑聲,只是吹了一口氣般的不費(fèi)力。
但那羅漢堂中的屋瓦,卻跌落了百十來片之多,一地劈拍之聲,不絕于耳。
方雪宜暗暗吃了一驚,暗道:“這魔頭的功力,果然不同凡響……”
但他臉上卻是十分平靜,笑道:“尊駕如是想用這等愚笨的方法,先聲奪人,那可就錯了!”
童子奇沒有說話,卻是探手自懷是取出一件兵刃。
方雪宜舉目望去,只見他手中的這種兵刃,十分奇突,長短只有尺許左右,似筆非筆,似尺非尺,粗如兒臂一般,黑黝黝的光采,便人一望即知,乃是精鋼打造。
童子奇揮了揮那根短棒之物,喝道:“你可認(rèn)得老夫手中的兵器嗎?”
方雪宜未曾聽得師父說過,當(dāng)然不知他這兵器的名稱,當(dāng)下?lián)u頭一笑,照實說道:
“區(qū)區(qū)眼皮甚淺,你這等似筆非筆,似尺非尺,宛如一根短棒的兵器,在下還是頭一遭見到!”
童子奇冷冷一笑道:“大頭鬼王的奪命棒,你都沒有聽說過,那真是孤陋寡聞得很了!”
他話音方落,宋孚已大聲說道:“方老弟,這童老魔的奪命棒,不但可以伸縮自如,而且尚有其他歹毒暗器藏于棒身中間,你少時動手,可要當(dāng)心一些才好。”
童子奇兩眼一翻,冷哼道:“宋孚,你大概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顯然,宋孚叫破他手中兵刃的秘密,使他大為惱怒。
方雪宜卻是心中大為感激,笑了一笑道:“多謝宋老……”
驀地臉色一沉,向童子奇喝道:“尊駕莫要發(fā)狠遷怒,只要你勝得了方某手中之劍,你大可愛怎么辦都行,否則,區(qū)區(qū)擔(dān)心的卻是你自己身首難保呢!”
童子奇冷冷一笑道:“當(dāng)年老夫雖然不是你師父陳希正之?dāng)常戏蛉缡窃俣凡贿^他的傳人,那豈不是白活在人世了嗎?”
方雪宜笑道:“尊駕不用不信,稍時咱們動過手以手。你就明白了!”
童子奇這時忽然雙目大睜,向方雪宜道:“有一件事,少在你師父可曾告訴過你?”
方雪宜道:“什么事?”
童子奇道:“咱們五人曾經(jīng)決定,舉世之間,決不容許第二個劍神出現(xiàn)!”
方雪宜笑道:“你講過了!”
重子奇道:“那也就是說,陳大俠如有傳人,那便是我們?nèi)ψ窔⒌膶ο螅 ?
方雪宜道:“區(qū)區(qū)早已猜想出來了,尊駕如有殺我之能,不妨下手!”
童子奇目光一轉(zhuǎn),接道:“不過,老夫也有了一樁事,心中甚為不解?”
方雪宜笑道:“很好,你如有什么不解之事,不妨早些說出,如是不幸喪身區(qū)區(qū)劍下,那就是永遠(yuǎn)沒有明白的機(jī)會了!”
童子奇道:“這幾年來,咱們曾經(jīng)花了不少心血,打探聽陳大俠隱身之處,結(jié)果卻未查出!”
方雪宜大笑道:“我?guī)煾傅男雄櫍M是你們所能查探得出的?”
童子奇道:“老夫等人探陳大俠下落,目的就在找出他是否有了傳人……”
方雪宜道:“區(qū)區(qū)便是!”
童子奇道:“不錯,老夫已經(jīng)想出來了……但老夫等到今日始知曉,實是湖涂得很!”
方雪宜道:“不遲啊,至少你在死前,還知道了這一樁事!”
童子奇道:“在武林之中,陳希正素以仁義正直為人稱道,但老夫等人怎知,他也會做出那等卑鄙之事!”
方雪宜聽他口中竟然說出自己師父做出了什么卑鄙之事。心中不由得大怒,冷冷地哼了一聲道:“童子奇,你嘴里放干凈些。”
童子奇道:“老夫沒有說錯,那陳希正做了一樁出人意表的事,才會使他有了傳人,老夫等仍然不知!”
方雪宜冷笑道:“什么出人意表之事?”
童子奇道:“易容改扮,掩去了本來面目。”
方雪宜道:“這也算不得什么,一個人愛怎么打扮自己,別人也無法過問!”
童子奇大笑道:“不錯,任何人都可以這么做,但是,劍神陳大俠如是這樣做,那就不被諒解了!”
方雪宜道:“為什么?”
童子奇道:“劍神陳大俠在武林之中,受盡了舉世人物的敬仰,他如也易容改扮,那就大錯特錯的了!”
方雪宜道:“笑話,為什么別人可以,我?guī)煾妇筒豢梢阅兀俊?
童子奇大笑道:“不錯,別人可以,因為別人不是劍神,不是受武林萬人崇仰的仁義正直之人。”
他語音一頓,接道:“老弟,你此刻總該明白,老夫為何說你師父做了一樁卑鄙之事了吧!”
方雪宜笑道:“是么?但你莫要忘記,一個人遇到緊急之事時,也可通權(quán)達(dá)變啊!
家?guī)煘榱藢Ω赌銈兾鍌€魔頭,不惜改裝易容,那也不足為過啊!”
童子奇道:“放屁!為什么對付我們就不足為過?”
方雪宜道:“那可要問你們自己了!”
童予奇道:“老夫哪里不對嗎?”
方雪宜道:“不錯,你們五人,被武林同道奉承為五大魔主,足見你們雙手血腥,造了多少的殺孽了!”
語間一頓,接道:“家?guī)煘榱吮荛_你等耳目,為武林蒼生造福,一時不惜自貶身份,改裝易容,作了人家奴仆,那也不是什么卑鄙之事啊!”
宋孚忽然拍手大笑道:“不錯,不錯,陳大俠這等舉動,不但不足以玷污他那劍神名望,而且一旦傳揚(yáng)出去,就更要得到武林同道的飲佩!”
童子奇一時為之語塞,看了方雪宜一眼,道:“就算你說對了,但卻叫老夫等人上了一次大當(dāng)了!”
霍鳴風(fēng)驀地大笑道:“陳大俠倘若不能叫你們上當(dāng),武林之中,豈不是要遺害無窮了嗎?”
方雪宜這時卻劍眉一揚(yáng),笑道:“童子奇,你如今明白了嗎?”
童子奇道:“老夫明白以后,也就是你活不久的時期到了!”
方雪宜微微一笑道:“但愿你如愿得償。”忽地一振手中長劍,接道:“小心了!”
唰的一聲,舉劍平刺而去。
童子奇大腦袋一晃,揮手中鐵棒,暴喝一聲道:“你如不用劍神的劍法,也夫只需十招,就可制你死命……”
忽聽“當(dāng)”的一聲,兩人劍棒已然碰在一起!
方雪宜微覺手心一震,抽身退了一步!
重子奇覺出方雪宜的這一劍雖然平淡,但劍上的真力,卻是極為強(qiáng)勁,自己手中的短棒,被震得歪向了一邊!不禁心中大為驚訝,暗道:“看不出這小子的內(nèi)力,居然如此之強(qiáng),老夫倒是要小心一些才好!”
轉(zhuǎn)念之間,兩只小眼一瞪,一舞短棒,猛攻而來。
方雪宜便硬擋了一劍,心中已經(jīng)明白,自己在內(nèi)力方面,不比這魔頭強(qiáng),是以打定心意,不再跟他硬拚。
眼見童子奇一棒砸來,頓時身形迅快地一轉(zhuǎn),揮劍斜斜一擋,兩人交錯而過。
童子奇冷笑一聲,喝道:“老弟,你這等打法,也不怕折辱了劍神的名號嗎?”
又是一棒,迎頭砸下。
方雪宜心中暗道:“你想激我與你硬餅?哼……”
劍走輕靈,卻向童子奇的肩頭削去。
兩人搭上手,各自搶攻,眨眼之間,已過了十七八招之多。
宋孚等人,雖是站在丈許之外,依然覺出兩人手中兵刃所發(fā)出的勁氣,刺入肌膚,逼人眉發(fā)。
霍鳴風(fēng)瞧了一陣,低聲向宋孚道:“宋兄,這隨同童子奇來此之人,咱們要不要下手將他們除去?”
宋孚看了少林寺掌門入云大師一眼,道:“這個……咱們最好問問入云掌門!”
霍鳴風(fēng)知道他言下之意,乃是因為自己等人身在少林羅漢堂中,如是有什么舉動,自然應(yīng)該向少林掌門大師打上一個招呼!聞言之后,微微一笑道:“宋兄說的不錯,咱們正該向入云掌門人說上一聲才是……”
說話之間,就待向站在一邊的入云大師行去。
但他剛自移步,便聽得安小萍笑道:“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多殺一個,就等于多行一樁善事,幫主又何必畏畏縮縮……”
語音未已,竟然飛身向一名大漢撲了過去。
霍嗚風(fēng)眉頭一皺,正想喝阻,耳中已傳來一聲慘號,但見安小萍右手揚(yáng)了一揚(yáng),那名大漢,已然就聲倒地,氣絕身死!
霍鳴風(fēng)心中大吃一驚,暗道:“好快的手法,好狠毒的武功……”
也不過是他轉(zhuǎn)念之間,安小萍也已一連擊倒了三人!
那童子奇現(xiàn)身之時,也只有四個大漢,隨他而來,此刻那剩下的一名,眼見同來的三人,全都被安小萍舉手之間,便已擊倒,只嚇得臉色慘變,抱頭向外奔去。
他跑得雖然不慢,但卻未曾料到,那安小萍的身法,比他快了何止十倍!
那名大漢剛剛奔向羅漢堂的門前,眼前人影一花,耳中聽得一聲冷笑,連驚呼尚未出口,只覺胸前一震,雙目發(fā)黑,一口鮮血噴出,人已倒地不起!
安小萍舉手之間,便將童子奇的四大侍衛(wèi)除去,休說霍鳴風(fēng)瞧得失色心驚,連那宋孚和入云在師,也不禁為之神馳目眩,暗暗稱奇。
此刻,童子奇似也見到隨來之人,俱已喪生,不由得厲吼一聲,短棒招式一變,猛向方雪宜攻出三棒。
這三棒力道之強(qiáng),真足以劈山移海,但聞一陣陣銳嘯生風(fēng),人人為之色變!
方雪宜目睹童子奇情急拼命,不由得心中叫道:“我若不重創(chuàng)于他,他必然不會甘心服輸,棄棒認(rèn)敗的了!”
心念一轉(zhuǎn),手中劍招急爾一變。
刷!刷!兩劍,幻起千朵劍花,將那童子奇全身罩住,他這兩式劍法,正是劍神龍行八劍中的殺手,童子奇自然識得厲害,短棒狂揮,閃身往后便退!
但他終于又慢了一步!
方雪宜既是有了速戰(zhàn)速決之心,自是不會再容他有那僥幸之機(jī),但聽他暴喝一聲,道:“童子奇,你給我躺下吧……”
嗤的一聲,長劍已將童子奇長衫劃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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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diǎn)點(diǎn)鮮血,順著長衫滴落,但重子奇并未應(yīng)聲倒地,瞪著兩只小眼,向方雪宜發(fā)愣。
方雪宜見他居然不管自己的傷勢,睜著眼望著自己發(fā)呆,心中不由得怔了一怔;暗道:“他是怎么了?難道這傷勢竟是出乎意外的嚴(yán)重嗎?”
轉(zhuǎn)念之間,只見那童子奇忽然厲嘯一聲,手中短棒一揮,當(dāng)頭直向方雪宜砸去!
他這樣行動,大出在場諸人意料之外,安小萍雖然遠(yuǎn)在兩丈以外,依然忍不住尖聲驚叫起來。
但方雪宜自己卻是十分鎮(zhèn)靜,絲毫不為童子奇這等冒失的舉動所驚,手中長劍閃電般往外一擋,身形已然向后暴退三尺。
他身形微微一退,口中也同時大喝一聲道:“童子奇,你當(dāng)真是在找死了……”
大怒之下,手中寶劍一吐,一招“怒龍出岫”,疾快地向童子奇胸前刺去。
童子奇這時短棒已然撤了回去,方雪宜長劍尚未刺來,他已然長嘯一聲,舞棒奮拳,震破了羅漢堂的屋頂,向寺外逃去!
原來他適才迎頭一棒,乃是以進(jìn)為退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