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陸志明一巴掌拍在自己面前的茶幾上,怒聲喝道:“展國,你太過份了。那可是你大哥的親孫子,虎毒不食子,你怎么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是啊展國,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話不好說的?偏偏用這么激烈的手段?”
“三叔叔,你讓我們怎么說你呢?你是那么聰明的一個人,怎么可以干這種蠢事!”
沒有人覺得陸展國聰明。
陸展國一直是家里的一個另類。他好玄術,喜讀《易經(jīng)》,對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感興趣。
以前,他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怪人。但是,怪人雖怪,卻也沒有誰把他放在心里。
就算是陸煜宸出現(xiàn)后,對他獨子的前程產(chǎn)生了極大的威脅,可是這二十幾年下來,陸展國看上去對自家侄子貌似還不錯。
或許也是權利讓人的惡性激發(fā)出來了吧。陸家是華夏大家,掌控著華夏的國航和東電兩大塊實權機構,就等于掌控了華夏四分之一的經(jīng)濟大權。
而前年,老太爺讓陸展國進了東電,并且坐上了一個非常關鍵的位置,財務部經(jīng)理。
任何一個企業(yè),財務部門都是核心。沒了錢,這個企業(yè)還有存在的必要嗎?還如何維持的下去?
可是,他剛剛進去,就跳進了陸浩然給他挖好的大坑里。
在陸浩然的鼓動下,他發(fā)起風風火火的東電財務內(nèi)查活動,想要查找出挪用東電公款的‘蛀蟲’。結果駐蟲沒有查出來,差點兒把他自己給燒死在里面。
于是,京城對他的存在充滿了歧視和譏諷,覺得此人志大才疏,目光短淺,說他是一個任由它人擺布的牽線木偶。
陸浩然雖然在這次事件當中沒有占到任何便宜,可是,他卻得到了諾大的名聲。
他一個總裁助理竟然能夠讓集團的財務董事來為他打先鋒,這份蠱惑人心的本事就足夠讓人刮目相看了。
于是,陸家內(nèi)部的一些人覺得找陸浩然來接盤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就連東電內(nèi)部的一些人也開始重新考慮自己的立場,把自己的賭注押給了‘能力出眾’的陸浩然這一方。
一時間,陸浩然人兵強馬壯,實力大增,甚至已經(jīng)開始動搖陸煜宸的母親楚清雅的統(tǒng)治根基。
紅花需要綠葉來配,在陸浩然光芒萬丈的時候,陸展國成了那一片不光彩的綠葉。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物,他有勇氣殺害自己的親侄媳婦?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這讓大家心里都產(chǎn)生了懷疑。
“爸、二叔、三叔、姑姑,你們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過這種事,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我不知道陸軍是怎么和美語聯(lián)系的,我也不知道美語把手雷換掉了,我更不知道侄媳婦懷孕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爸,你饒過我這次吧!”陸展國匍匐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還敢抵賴?”陸志榮一腳把他踢開。“饒過你?執(zhí)法不嚴,何以正家法?犯錯不咎,何以揚門楣?來人啊,家法伺候。”
“爸,你放過我,我招,我全招,是我做的,我怪您跟老爺子心里只有宸子
一個人,我怪宸子沒有把我這個叔叔和他弟弟放在眼里,我、我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我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懷孕了!”
陸展國再次爬上來,抱著陸志榮的小腿痛哭求饒。幾十歲的人了,像是小孩兒潑皮一般的作態(tài),即讓人覺得滑稽又讓人覺得可憐。
陸志榮不為所動,臉色黝黑,說道:“陸林,根據(jù)陸家家規(guī),手足相殘者如何處置?”陸林是陸家的老管家,他站在門口的角落里一臉的為難。
“陸林,根據(jù)陸家家規(guī),手足相殘者如何處置?”老爺子再次問道,聲音較之上次更加的嚴厲嚴肅。
“族長,手足相殘者,當斷其雙腿,逐出門戶。”陸林悶聲答道。
斷其雙腿,逐出門戶。
從豪門公子哥變成雙腿殘疾的浪兒乞丐,這比殺了他們還難受。這巨大的落差都會讓他們瘋狂,更不用說以后的生存問題。
陸展國大聲痛喊,腦袋磕在地上砰砰作響。可是陸志榮一直緊咬牙關,不為所動。
眾人看向了在場唯一一個可能救得了陸展國的人,陸煜宸!
而陸煜宸卻是面無表情地看著狼狽不堪的親叔叔,沒有任何替他求情的意思。
也是,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差點兒被這個叔叔害死,以陸煜宸眥睚必報的性子,肯定要讓罪魁禍首付出慘痛的代價,即使這個人是他的親叔叔。
老太太急了,跑過來央求陸老爺子放過兒子一回,陸志榮鐵青著臉,吼道:“陸家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女人做主?我是陸家族長,有功必賞,有過必罰,遜弱按照族規(guī)進行,不然陸家何以維持下去?”
“可他是你的兒子啊!”老太太哭喊著說道。
“我的兒子不會干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陸志榮臉紅脖子粗的反駁道,就好像陸展國當真不是他的兒子一般。
陸煜宸的親生陸展博也替自己弟弟求饒,“爸,展國他知道錯了,您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大哥,展國只是開個玩笑,他說了他沒有惡意,這件事情就算了吧!”
“對啊。初月不是沒有傷著嗎!”
“展國也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咱們不用對孩子下死手吧?再說,那家法可是幾百年前的老古董了,多少年沒有使過了,現(xiàn)在再用那可是犯法的。”
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陸志榮的其它幾個兄妹全都在勸說著讓陸志榮手下留情放過陸展國這次。
陸煜宸的母親楚清雅和一群后輩都只是站著,沒有說話,前者是在思考深究,后者是因為輩分太小不好在這種場合開口。
而陸煜宸就這樣看著,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陸志明稍微沉吟,說道:“老大,咱們就執(zhí)行第二條,把前一條去掉,這樣可好?”
陸志明的意思是把陸展國逐出陸家,但是不需要打斷他的雙腿。這么一來,即落了陸志榮的面子,讓他在整個京城名譽掃地,讓他在陸家失去威嚴,也可以獲得其它陸家人的支持。再說,陸展國一直和陸浩然走的很近,陸浩然又和他的孫女陸怡然關系密切。所以,他還是比較偏袒陸展國的。
這小子竟然買兇殺人,智商不高,膽子不小。可惜啊,膽子再大一點兒直接對陸煜宸下手,哪還有今天的這些事情?
“不行。”陸志榮臉色鐵青的拒絕。“誰來求情也沒有用。來人啊,執(zhí)行家法。”
老管家陸林站在角落里不動。一般這種時候,都是他吩咐準備執(zhí)行家法的各項事項。這在管家的職權范圍之內(nèi)。
可是,他哪敢做這件事情啊?
他是陸家的管家不錯,他要是主持執(zhí)行了對陸展國的家法,他們陸家人還不把自己生吞活剝了?就算自己老了,無所顧忌,可是自己也有后人啊。就算不能為他們多結一些兒善緣,也不能給他們結下死仇啊。
“陸林,我說執(zhí)行家法。你忘了你的職責嗎?”陸志榮開始對著陸林發(fā)飆了。多年都不見發(fā)火的老爺子今天晚上真是要被氣爆炸了,看誰都不順眼。
“是。老爺。”陸林雖然有著自己的小心思,但是現(xiàn)在被陸志榮直接針對,他也沒有膽子抗衡。
連聲吩咐下,就有人在陸家祠堂備好了香案,另有四名身穿短裝的粗壯男兒進來,兩人抬手兩人抬腳,托著陸展國朝著宗祠走過去。
“老頭子,你敢動我的兒子!”老太太急怒攻心,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人就直直的氣暈了過去。
“媽!”
楚清雅趕緊跑了過去,著急的叫喊道。
其它女眷也圍攏了過來,有擔憂的,也有看笑話的。千人千面,每個人都備著一張假臉。
自己的老伴暈倒,陸志榮也只是回頭看了一眼。
然后他大手一揮,喝道:“去祠堂。”
陸家祠堂在老宅后院,是一間獨立的屋子。這間屋子和其它的屋子不同,特別的高,而且只有一層。尖頂,上面是老式的灰色泥瓦。
祠堂里供著陸家歷代先人的牌位,整齊的排除在屋子里的橢圓形幾案上面。香火燃燒正旺,香味彌漫整個屋子。
先一步被抬起來的陸展國被用麻繩綁在一個木案上,四肢分開,各有繩樁固定。他的身體擺成了一個大字形,方便一會兒執(zhí)行族法家規(guī)。
陸展國的哀嚎聲音越來越起勁兒,嗓子都喊得嘶啞了。
可是,越是這個時候他越害怕,越是害怕就喊得越大聲。越想大聲,卻越是發(fā)不出聲音。
他不像是在喊叫,倒像是在嘶鳴。平時衣冠楚楚不可一世的陸展國落得今天這般慘狀,也著實讓人唏噓不已。
陸志榮看也不看陸展國一眼,大步走到香案前面,摘了三柱香就著蠟燭點燃,拱手念道:“不孝子孫陸展國綁架親妹陸可人,人神共憤。如此禽獸不如,天也厭之。此行觸犯陸氏家法第一條,當斷其雙腿,逐出家門。望陸氏后代以此為戒,兄弟和睦,齊心協(xié)力,揚我陸家門楣。”
陸志榮一番訓誡,然后把手里的三柱香插進正中間那個大香爐里。又跪下來趴在蒲團上面開始磕頭,其它人不管愿意不愿意,也只能跟著磕頭。
一番禮節(jié)過后,陸志榮從蒲團上面爬起來,腰板挺直,頭也不回的喊道:“行禮。”
身后無聲無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