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貞公子。”陸明舒斜眼看他,“容我提醒你,最后出現的人是你。”
謝廉貞毫不臉紅:“要不是他沒用,我用得著出現?”又道,“你怎么老護著他?這樣我會傷心的。”
“我看你的心碩大,傷都傷不完。”
言語交鋒無效,于是改成感情攻擊:“你好無情。”
回應他的只有一聲:“哼!”
對方刀槍不入,謝廉貞再次鎩羽而歸,只能摸摸鼻子認了。
看到陸明舒摸出條帕子,將一顆顆碎裂的珠子擼下來,他問:“這什么?”
“玄水珠。”
最后時刻,謝廉貞的星幕破碎,陸明舒激發了玄水珠,潭水成障,才勉強擋下了圣王那一擊。
生于海底千年方得的玄水珠,每一顆都是稀世珍寶,何況這么多串成一串?可以說,此物是除了天輪外,陸明舒身上最貴重的東西。
“別看了,都碎成這樣。”謝廉貞說,“你要喜歡,我再給你找一串?”
陸明舒冷冷看他一眼:“這是王妃送的。”
謝廉貞滿不在乎:“一串破珠子,換我們兩條命,王妃只會覺得值得。”
“……”
不想跟他說話,陸明舒把東西一揣:“小布。”
“在。”
“我們去走走。”
“咔,好的。”
“喂!”謝廉貞喊,“你就這樣把我丟下了?”
回應他的是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我怕黑啊!”
這次只有山洞的回聲了:“怕黑……黑……”
謝廉貞喃喃自語:“這待遇相差也太大了吧?我真的這么不討喜?”
……
陸明舒一邊走,一邊問:“小布,這里的地形,你探索過了嗎?”
“是的,主人。”小布的小短腿邁得飛快。
“出口在哪里?”
“咔,”小布說,“就在剛才那里。”
“你出去打水的地方?”
“是的。”
“沒有別的出口?”
“沒有。”
陸明舒伸手摸了摸此處的巖壁,這種石塊堅硬得很,極難打碎。小布剛才出去打水的地方,大概也就一尺見方,就算她體形嬌小,都擠不出去,更不用說謝廉貞了。
看來,他們短期內只能困在這里了。
小布的眼睛轉動,光線掃過前方的景物。
“等等。”陸明舒突然叫道。
“咔。”
“小布,過來。”
小布跟著她,擠到一處凹進去的石縫前。
陸明舒伸手貼著那個石縫,感受了一會兒,問:“能不能伸進去?”
小布的金屬手臂延長又變薄,慢慢探進去。過了一會兒,它興奮地說:“里面,里面有玄力,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的玄力,是天材地寶,就是特殊的地脈。
“可惜弄不開。”小布說,“這個石頭太硬了。”
陸明舒蹲下身,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小布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沒得到指令:“主人?”
“噓!”陸明舒伸出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小布便安靜地跟在她身邊,提供照明。
只看了一會兒,陸明舒就有些頭昏眼花。畢竟之前受過重傷,就算天輪修復了她的傷口,這會兒經脈還隱隱作痛,實力十不存一。
她直起身,按了按跳動的太陽穴,靠著石壁休息一會兒,恢復了點精神,才繼續看下去。
就這么休息一會兒,再看一會兒,大概半天過去,她自覺精力用盡,再也撐不住了。
“小布,我們先回去。”
“咔,好的。”
帶著小布回到原來休息的地方,謝廉貞坐在黑暗中,閉目調息。
深藍色的道袍端肅嚴謹,上面的金絲繡線顯出低調的奢華。烏發如鴉,被一只瑩潤剔透的玉扣整齊地綰住。這一切都襯得那張修眉俊目的臉龐越發俊秀如玉。
雖然已經看過多次,黑暗中猛然瞧見這么一幕,仍然有一種“公子無雙”的震動。
真是奇怪,明明是同一個人,燕無歸和謝廉貞表現出來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覺。當他是燕無歸的時候,第一眼凸顯出來的,絕不是這直擊人心的美貌。
正發散思維,那邊謝廉貞已經發現她回來了,睜開眼,微微一笑:“你回來了。”
這張臉笑起來越發令人心醉神迷,嗓音低柔婉轉,聽得人耳朵都在發麻——
陸明舒冷冷道:“再作怪就把你扔出去!”
每一個弧度都恰到好處的笑臉迅速垮下來,謝廉貞哀嘆:“你好無情……”
“哼!”
撒潑無賴沒用,就跟她玩美人計,這人不是一般的有病!
見她坐回角落,靠在墻上,似乎十分疲憊的樣子,謝廉貞收起臉上的哀怨,湊過去:“怎么了?臉色這么白。”
陸明舒累得不想說話,口齒含糊地說:“別煩我……”
再動她也沒反應,就這么睡過去了。
謝廉貞盯著她看了許久,渾然不覺時光流逝,直到一陣涼風襲來,他才醒過神。
“這么冷怎么睡啊……”
手伸進芥子囊,摸索了一陣,取出一條毛毯鋪到地上。
“醒醒,太涼了,換個地方再睡。”
陸明舒沒反應。她的傷只比他好一點,初級療傷只能使她傷口外層愈合,不再流血,該痛的還是會痛,該療養的還是得療養。身體本來就虛著,又走了那么長一段路,精神已經疲憊到了極致。
謝廉貞嘆了口氣,伸手托住她的腦袋,抱起來。
一用力,大概牽動了后背的傷處,他倒抽一口氣,穩了穩,才將她放到毯上,又拿出衣服蓋好。
又默默地看了好一會兒,他低聲道:“真想一輩子都留在這里……”
陸明舒是被食物的香味給熏醒的。
她睜開眼,意識有些混沌。
這是哪兒?怎么這么黑?還有這香味……
她突然清醒過來,撐起身,發現謝廉貞蹲在角落里燒火,一邊燒還一邊指示小布:“火太大了,小一點。”
臨時鍋爐由小布扮演,“哦”了一聲,調小火苗。
“對,就這樣!燜一會兒,就更香了。”
一扭頭,發現陸明舒醒了,他露出燦爛的笑容:“睡好了?來來來,先洗個手,很快就能吃了。”
不知道他從哪里摸了條濕手巾出來:“可惜我們出不去,只能先擦一擦。哎,得盡快想辦法出去,不然非臭了不可……”
陸明舒有些恍惚,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謝廉貞還是燕無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