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雷所部兵馬大多是來自噬魂紋部落的降兵,在佔上風時能發揮較高戰鬥力,當被困在火場當中,立時紛紛慌神,互相沖撞,令局勢變得越發混亂。
當杜雷冒著連天的箭雨,從軍營後門竭力殺出的時候,近千的前軍竟然只剩下兩百人不到,一個個薰得黑漆漆跟木炭一般,而且不少人還帶著燒傷。
方勝雪、魔羽塵以及天荒十三騎中剩下七人倒是都還活著。
然而,在外圍,五百名草海五峰戰士圍成一個半圓,將他們包夾在當中。
“不留活口。”王沖霄冷冷看著他們。他手持戰戈,身穿黑色鐵衣,凜凜有威嚴,彷彿冥王降世。
“或者用單挑解決問題。”寒風夜接過話頭:“杜海濤酋長,可敢接下?三局兩勝,如果你們贏了兩場或以上,就可以全體離開。”
他騎在馬上,信手舞了舞手中的長刀。
杜雷臉上的肥肉抽動著。
對方在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依舊提出單挑這樣的意見,當然是吃定了他們。
如果能將杜雷挑死,那麼就可以幾乎無傷亡地吃掉這最後的人馬。
杜雷等人剛剛殺出火場,因爲抵擋箭矢而疲憊。而之前的戰鬥中,王沖霄、寒風夜,兩人似乎並未出手,一直在養精蓄銳。
但杜雷卻不能不答應,因爲這是唯一的生之希望。
天荒十三騎的首領顧凌已經死於尹天德之手,現在杜雷身邊能拿得出手的高手,似乎便只有從噬魂紋部落倒戈過來的魔羽塵和方勝雪了。
他目光看向二人。
兩人點了點頭。
王沖霄看向一身黑甲的魔羽塵,魔羽塵的盔甲和他的形式很相似,讓他不爽。
“就是你了。”王沖霄戟指點著對方,厲聲道:“你的首級。由我來取!”
寒風夜微微一笑,瞧向方勝雪:“那我只能對付你了。”
杜雷愕然,沒想到兩位峰主要對付的都不是自己。那麼,與自己放對的又該是何人?
只聞一陣妖香輕飄而來,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喲,這裡有個死胖子啊。就讓我來動手殺豬吃肉罷?”
妖精齊琪眼波流轉,顧盼生輝。
杜雷見對面是個美貌少女,不由色心暗起,眼目迷離,笑容猥瑣道:“小蕩婦,陪哥哥玩玩?”
這話實在污穢不堪,齊琪身爲妖族也無法入耳。眼中神色頃刻間轉作寒冷如冰。
杜雷身上陡然一寒,這纔想起這是生死一線的戰場,性命危在旦夕。怎有空閒想齷齪事情?
寒風夜和王沖霄眼見齊琪這樣爽快,卻也吃驚。
他們算定魔羽塵、方勝雪不是倆人對手,第三陣齊琪直接認輸亦無妨,贏了兩陣令敵軍士氣更加下降後,再把敵軍殺個乾淨,會容易許多。這是田忌賽馬的做法。
然而齊琪似乎根本沒把杜雷放在眼裡,那麼她的實力,莫非還要在二人之上?
齊琪哼一聲。道:“這頭豬原來髒兮兮的,殺還是要殺。肉就不吃了,豬頭肉倒是可以喂狗。”
杜雷不由氣怒,但又想不出什麼說辭還擊。
王沖霄已是拍馬馳向魔羽塵:“第一陣,現在開始!納命來。”
“休要大言不慚!”魔羽塵迴應道。
王沖霄舞動戰戈,眼綻寒芒殺意,彷彿凝實了化爲刀劍噴吐。
真氣化爲黑霧。繚繞在他的周身,散發出一種浩瀚如海的威壓,令人心中泛起死亡的況味。
王沖霄身爲冥王之體,與血封疆的三界血歌之體都屬於王體一類,對敵手可以形成先天的威壓。一般來說,同級作戰有一定的優勢。
當然王體也絕非有利無弊,由於王體有強烈的先天屬性,因此若是武士,則無法被武魂認可,也較難融合骨文。若是修真者,那麼修煉到徵天境之後,便漸漸開始被天地法則排斥。數千年來,王體成聖者少之又少。
魔羽塵心知生死攸關,鼓起餘勇,先遠遠地彎弓搭箭,如同連珠一般射了王沖霄三箭,箭如流星趕月,迅疾無方。
王沖霄長戈激盪,將箭矢凌空斬斷,但趁著這個機會,魔羽塵已經縱槍衝殺過來。
魔羽塵攻勢極爲凌厲,槍影抖得如同密雨斜風,颯颯不絕,直取王沖霄周身要害。
王沖霄橫戈抵擋,兩般兵器嗆然交擊,如同雙鈸對撞,金鐵之聲不絕於耳。
魔羽塵出王沖霄不意,以箭射之,搶佔了先手,竟是在招式上佔了上風,一槍復一槍,槍槍緊逼,令王沖霄應接不暇。
杜雷和方勝雪不由臉露喜色。
但王沖霄卻是未有絲毫懼意。
他冷冷道:“不過爾爾,該結束了。”
黑色鐵衣閃爍冰冷光芒,令他面容越發森冷。
魔羽塵詫異,想不到處於下風之時,王沖霄還敢如此大言炎炎。
王沖霄一揮戰戈,真氣噴薄而出,剎那之間,一堵巨牆拔地而起,黑光寒寒,閃爍魔性氣息。
魔牆之上有無盡兵器,青金大戟、碧玉寶刀、赤火長劍、翻天古印……每一件都形式古樸,透露著蒼遠的氣息。
這真氣凝聚成的冥王之牆,乃是冥王體質的天賦能力,可攻可守。
魔羽塵拍馬而至,再發一槍,卻被魔牆阻擋而住。
王沖霄一劃長戈,斷喝道:“神牆永恆!”
魔牆頃刻間黑色褪去,金華大作,化爲了一堵金牆。在流金汪洋當中,無盡的兵器齊刷刷拔出,向著魔羽塵轟殺而至。
這些兵器都是真氣化成,不能及遠,但連綿的攻殺,卻如同密雨狂風,無休無歇。
魔羽塵長槍激盪,如同怒龍攪海,將真氣化成的神兵紛紛擊碎,但也勁鬆力泄,胸口氣血震盪,面色蒼白如紙。
王沖霄凜然道:“冥王之門,開!”
墨牆隆隆,生髮曠遠的魔音,如由亙古傳達而來。
一扇古樸的大門,自牆上豁然閃現,滔天的偉力,形成一個巨大的渦旋。
魔羽塵尖嘯著,痛苦掙扎,眼珠子都彷彿要被擠壓得爆裂出來,卻是完全徒勞,好似螳臂當車。
連人帶馬,魔羽塵被吸入魔牆當中,只見王沖霄一揮長戈,勁風激盪間,魔牆轟然而閉,只聞當中爆響如雷。
當冥王之牆消逝之時,地上只留下滿地的鮮血和碎裂的骨塊,在後邊熊熊烈火背景襯托下,慘然奪目。
杜雷部的殘兵都不由瞠目結舌,未敢相信局勢變化得如此之快。
草海五峰地下有靈脈,能加速修煉。王沖霄與魔羽塵年齡相當,又是王體,實力高於魔羽塵實不奇怪。
寒風夜微微一笑,指向方勝雪:“到你了。”
方勝雪見魔羽塵被殺,不由心膽皆顫,然而眼見寒風夜身量並非極高,笑容溫和,也沒有什麼殺氣,暗想道:多半能勝過這一場?
在求生的下,方勝雪鼓起勇氣,挺槍刺向寒風夜。
有了魔羽塵的教訓,他不敢再攻得那樣急迫,而是細密如針,尋找著破綻。
寒風夜的武器是長刀,比起槍要短不少。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刀槍交擊處,方勝雪似乎還略佔優勢。
對決了十幾個回合,仍是不勝不敗的局面。
方勝雪陡然間眼中神光閃爍,身軀透發出一股寒意,口呼道:“十年雪落!”
長槍猛抖,如同千樹萬樹梨花開,凜冽的寒意陡然爆發開來。
空氣當中,遽然便有雪影零落,一股蒼莽意味,似要溝通亙古。
寒風夜感覺自己的血液都似要被這股寒氣所凝固,方勝雪猛挑一槍,只見寒風夜長刀脫手,身形一顫,轟然墜馬。
方勝雪一招得手,不由大喜,正要挺槍將寒風夜刺死,卻見寒風夜在地上詭異一笑,道:“你失算哩!”
一個鷂子翻身,撲入方勝雪空門。
方勝雪急忙棄槍,以臂格擋。
“長刀無痕!”寒風夜長喝道。
他此刻手中已無刀,以掌爲刀,猛削在方勝雪臂膀上,掌鋒擊上鐵衣,竟是火花亂濺。
一股電勁自寒風夜掌上涌流而出,沿著鐵甲倒入方勝雪體內。方勝雪陡然感覺周身一麻,反應登時遲鈍。
寒風夜已經躍上方勝雪的戰馬,變招不要太快,右拳跟進而出。這一拳剛猛無儔,啪啦一聲轟在方勝雪面門之上,打得頸椎咔嚓折斷,頭顱破碎,紅的白的如同噴泉一樣噴薄而出,竟是濺起一丈有餘。
而寒風夜卻早已飄然退後,身上不染半點血腥。他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寫意一笑。
眼見方勝雪和魔羽塵二將都已戰歿,杜雷臉胖臉陰晴不定,化成了豬肝一般的顏色。
齊琪開言道:“那兩個都死了。但我已經說了要親自宰你這死肥豬,若是倚多殺死,未免不好。這第三場還是得打的。”
言畢,衣袖輕揮,如同穿花蛺蝶,向著杜雷掠去。
她平日裡時時含笑,笑音醉人,但杜雷的嘴實在太髒,令她心中含忿,一定要將杜雷手刃方纔甘心。
杜雷心中算計,如果擒住這少女,還有可能以她爲人質,換得自己的生路。對方是步戰,又不用兵器,應該不難對付。
當下長矛怒刺,奮然向著齊琪胸口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