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含笑接過葉媛媛遞到手裡的小銅爐,有暖暖的溫熱順著指尖直抵心房。一瞬間,彷彿整個人都變得暖洋洋了。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攜手上了馬車。
空間有限的車廂裡,一直都燒著無煙的銀絲炭。熱氣被籠在裡頭,掀開簾子坐進去的那一刻,只覺得暖氣襲人,當中還夾雜著清新的香味。
方纔在皇宮裡,人多眼雜,宇文昊也沒有機會和葉媛媛好好說話。眼下夫妻二人上了馬車,車子向前行駛了一陣子之後,宇文昊掀開窗簾,向外看了看,見已經(jīng)出了皇宮,便放心地同葉媛媛說起話來。
皇帝和宇文昊說話的時候,葉媛媛就被人送到了程妃的棲雲(yún)宮中。彼時程妃剛剛起身,正坐在梳妝檯前上妝打扮。聽到宮人回稟,說是十七王妃入宮來了,她也是吃了一驚。
等到婆媳二人相見過了,程妃便向葉媛媛詢問起她入宮的緣故來。葉媛媛便按著早先在王府與宇文昊商量好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給了程妃聽。
如今見著了宇文昊,葉媛媛又把在程妃宮中發(fā)生的事複述了一遍。
當聽到程妃執(zhí)意要如嬤嬤跟著回十七王府時,宇文昊似是輕輕嘆了一口氣。他摸了摸葉媛媛的秀髮,隨後攬住了她的肩膀,柔聲安慰,“讓你受委屈了。等到這一切都結束了,就好了。”
他這話聽起來倒像是承諾,只是葉媛媛也就聽聽罷了,並沒有往心裡去。就算等到宇文昊奪嫡成功,又能怎麼樣?即便她貴爲皇后,上頭不是還有一個正經(jīng)婆母壓著?
只是這樣的想法,葉媛媛卻不會叫宇文昊看出來。就算是最親密的夫妻,也不能忘了維持兩個人之間該有的體面。
宇文昊有心哄她,葉媛媛便順勢依偎進他懷裡,柔聲道:“這有什麼委屈的?母妃讓讓如嬤嬤過來王府,是體貼我懷孕辛苦。我感激還來不及呢。”一番話真真假假,叫宇文昊越發(fā)的覺得自己的王妃溫柔懂事,又善解人意。
“母妃也是一片苦心,你能明白,是再好不過的了。”宇文昊拍了拍妻子的後背,嘴角浮現(xiàn)一絲滿足的笑意。
葉媛媛在心裡笑笑:看吧,幸好她沒有在宇文昊面前表現(xiàn)出自己的不願意,不然的話,說不定還會被宇文昊在心裡的小本本上記上一筆。
“如嬤嬤一直在母妃宮中服侍,有她在王府,你便可以輕省些。”看來,宇文昊對於程妃的這個安排還挺滿意的。
這一次,葉媛媛只是抿嘴笑笑,沒有說話。
待宇文昊詢問過了在棲雲(yún)宮中的諸事,葉媛媛也關心起前朝的進展來。她看宇文昊平時都是不聲不響的,不像是一個會撒嬌耍賴的主兒,擔心他去告狀卻說不到點子上。
宇文昊眨眨眼睛,一副狡黠的樣子,故意靠近了葉媛媛,貼著她的耳朵說道:“我跟父皇說,想要回到宮裡居住。”
葉媛媛的耳朵被宇文昊呼出來的熱氣弄得發(fā)癢,她有些不自在的縮了縮脖子,想要躲開宇文昊的捉弄。而她的眼睛,在聽完宇文昊的話之後,一下子就變得亮晶晶的。
“皇上怎麼說?”一路上,葉媛媛一直都在默默地觀察宇文昊的臉色,見他面上並沒有明顯的欣喜之色,心裡多少也明白了,這事兒只怕沒那麼簡單。
只是總歸還是要聽宇文昊親口說出來,她才能安心。
“父皇一向信任那一個,只怕這事還有許多變數(shù)。只是,本王原本也沒期望著,能夠通過這一件事就扳倒他。只要能瓦解父皇對他的信任,就相當於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了。”宇文昊平靜地說著,言語中並無遺憾。
葉媛媛也跟著點頭,覺得自家夫君說的十分有道理。只是宇文謙一直苦心經(jīng)營著溫良謙恭的形象,在皇帝那裡也刷了不少的好感度。想要扳倒他,只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大概還要費上一些工夫。
***
這段時間的葉媛媛格外嗜睡些,在馬車裡的時候,身子靠在宇文昊的懷裡,腳和腿都被炭火薰得暖暖的,她就已經(jīng)有些昏昏欲睡了。
可是宇文昊在一旁看著她,擔心她著涼,不許她在馬車裡睡覺。等到回了王府,宇文昊便很體貼的護送自家王妃回了後院。
一直在牀邊等著葉媛媛,直到她睡熟了之後,宇文昊才起身離開,往前院去了。書房裡還有一堆公事等著他處理,不能耽擱太久。
這一邊,小夫妻兩個人俱都安穩(wěn)得很,可是偏僻的霞光院裡,氣氛就沒有這麼和諧了。
蕓兒自盡身亡,儘管葉媛媛已經(jīng)勒令,不許王府中的下人們談論此事,可是奈何吳嬌靈有自己的“門路”。沈明致埋在十七王府的兩個暗樁,成了吳嬌靈的眼線。
就在葉媛媛過去查看死亡現(xiàn)場的時候,暗樁就把消息傳遞到了吳嬌靈那裡。知道葉媛媛攤上事兒了,吳嬌靈興奮得一夜都沒怎麼睡覺。
然而就在她以爲,葉媛媛這個女人的名聲終於要壞掉的時候,卻又聽說,宇文昊帶著她入宮去了。
一開始,吳嬌靈還以爲,宇文昊和葉媛媛兩個是進宮請罪去的。可是現(xiàn)在,兩個人都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好像也沒有受到什麼責罰,這叫吳嬌靈怎麼能不氣?
她簡直快要氣炸了。
大冬天的,房間裡只有兩個服侍的丫鬟,可是吳嬌靈還是覺得屋子裡又擁擠又悶熱。遣散了丫鬟,眼前清淨了片刻,可是沒一會兒,先前被吳嬌靈強行按捺在心底的煩躁,就再次冒出頭來。
吳嬌靈坐在桌前,靠著牆壁的高幾上擺放著一隻汝窯瓷瓶。她人正在氣頭兒上,視線落在那潔白乾淨的花瓶上,心情卻越來越煩躁。
起身,怒氣衝衝的走到那高幾旁,吳嬌靈一把抄起花瓶,就想要摔到地上去。
可是就在手臂高高舉起的那一刻,她又猶豫了。
自禁足之後,吳嬌靈砸了不少的東西,花瓶、茶具、擺設、玩器……房間裡,也就只剩下幾隻花瓶,還沒有遭到她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