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胤一時怔住,視線死死的膠著在公孫絕身上,而公孫絕不避不閃,坦坦蕩蕩的,任由宇文胤打量。
宇文胤越是這番表現,公孫絕對自己的信心就要越大一些。老實說,就像公孫絕沒有想過,他會被宇文胤綁架一樣,他也沒有想到,他的一番話,竟然會見效這麼快。
只能說,是宇文胤和那黑衣怪人之間早就生了嫌隙。皇家人本就生性多疑,對任何人都難以產生足夠的信任。
那黑衣怪人雖說曾幫過宇文胤,可是看他的態度,卻又分明沒有將宇文胤給放在眼裡。如此一來,一直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宇文胤,對那個黑衣怪人會有所不滿,也並不難理解。
能說的,公孫絕都已經說了,剩下的,他也無能爲力,就只能看宇文胤究竟會在何時“想明白”,正式與那黑衣怪人翻臉敵對了。
那一日的最後,宇文胤還是從衣襬上撕下了一條布料,團成了一團,塞進了公孫絕的嘴巴里,讓他再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不過,公孫絕仍舊覺得自己很幸運,畢竟,他這個人質,沒有被綁匪扒光了衣服、丟到冰天雪地裡面去自生自滅,就已經算是非常幸運了。
在捉到尾隨而來的公孫絕之後,宇文胤和黑衣人知道那座破廟已經不再安全,並沒有在那處多做逗留,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的時候,他們就帶著人馬轉移了地方,來到了位於京城最南邊的貧民區。
大部隊轉移之前,宇文胤倒是叫人給公孫絕鬆了綁,除去了他身上捆著的繩子。畢竟是要行軍的,若是再把公孫絕的雙手雙腳都綁著,也沒有人能抱著他走或是揹著他走。
而公孫絕正是在被鬆綁之後,趁著宇文胤不注意,把他隨身帶著的摺扇用飯黏子粘在了桌子下面。
宇文胤在破廟時用作生活起居的地下室,除了不會四下裡漏風以外,就像是雪洞一樣冷清。一眼望去,就能將屋子裡有什麼東西看得清清楚楚。
摺扇這麼個物件兒,說小又不小,說大也不是特別大。公孫絕倒是想把扇子給藏在哪個不起眼兒的犄角旮旯裡,可是難就難在,那間地下室裡並沒有什麼擺設,若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得藏住一個什麼東西,那可真是難上加難。
用熱乎乎的飯粒兒把扇子粘住,就這聽起來有那麼一丟丟噁心的法子,還是公孫絕一時急中生智,好不容易纔想出來的。
也幸虧,那一日早晨,黑衣人給宇文胤送來的早餐是米飯和小菜,若是別的什麼,公孫絕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搞完小動作之後,公孫絕一直老老實實的縮在牆角,安安靜靜的垂著眼皮,眼神始終都沒有看向桌子的位置。
公孫絕擔心,一旦他在不經意之間,視線頻繁地撇向桌子,會引起宇文胤的懷疑和警覺。萬一不小心被宇文胤給發現了,那他小心翼翼所做得努力可就都白費了。
公孫絕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裡面無聲而又迫切的祈禱,祈禱老天有眼,能夠幫助他留下這條訊息,讓隨後趕過來追查宇文胤的人知道,還有一個無辜的人質被押在宇文胤手中。
公孫絕也並非沒有想過逃跑,只是他自己的實力,到底有幾斤幾兩,他自己心裡清楚。他雖會運用輕功,但是卻並沒有武功可以傍身。
而且,一路跟著宇文胤來到這間破廟外的時候,公孫絕就已經留意到,這裡地處荒郊野外,地勢開闊平坦;而且,因爲現在是冬季,地面早已經被皚皚白雪覆蓋,對於一個想要逃走的人來說,這種地勢平坦、視野開闊的地形是十分不利於躲藏的。
除此之外,公孫絕還有一層顧慮。常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公孫絕的輕功,也並沒有達到那種神乎其神的水平,只是用來偷東西,還算是綽綽有餘。
只是,偷東西得手之後,能否順利脫身,除了要看身手是否敏捷之外,還要看隱蔽能力如何。更多的時候,會躲藏比跑得快更難做到。
總而言之,公孫絕覺得這一次,他實在是有些流年不利。逃跑應當具備的要素,天時、地利、人和,哪一樣都不夠充分。所以,與其逃跑未遂,被人家的侍衛再一次捉住,並且打個半死,還不如老老實實的蹲著。
說不定,將來還能和朝廷的人聯繫上,來個理應外和。若是能夠成功鎮壓宇文胤的這次叛亂,那他公孫絕豈不是也能撈一個官兒做一做……
有想法總是好的,只是公孫絕後來還是被人捆了雙手,拿黑布蒙了眼睛,扔進了狹窄昏暗的地道當中。
在地道里跌跌撞撞的走了一會兒,公孫絕再一次被人五花大綁了,嘴裡塞上一團破布,丟垃圾一樣的被丟進了馬車裡,跟著宇文胤等人轉移到了城南。
在城南這一帶街區居住的,都是一些窮得叮噹響的人家,有些人的日子,還不如有“團體”、有“組織”的乞丐過得好。
宇文胤他們這一羣人來了之後,就在靠近邊緣位置的幾間無主的空房子裡安頓下來。
因爲經常有日子過不下去的人離開原本的居所,來到貧民區落腳,這裡的人早就已經習慣了。因此,宇文胤這一行人的到來,並沒有引起旁人的關注。
更何況,他們本就是已經喬裝過的,每個人都穿得破破爛爛的,頭髮也是亂蓬蓬的一團,臉上髒污看不清面容。
這裡的房子都十分破舊,缺窗少門,有些牆壁甚至都是裂開的,隨時都有冷風颼颼地從裂縫中灌進來。
這樣惡劣的環境,根本就沒有辦法住人,還是那些侍衛們一起動手,將房子簡單地修繕了一番,宇文胤等人這才勉勉強強的住了下來。
再說宇文胤,自從大部人馬都轉移到城南貧民區之後,他的脾氣就一天比一天暴躁,稍微有一些什麼不順心的事,就會大發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