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宰相對和親一事怎么看。”龍陽王看向對面的方介儒,品了一口方府的明前龍井,滿口生津。
“和親自然是好事,”相處日久,方介儒面對龍陽王總算能應對自如了,“只是需要一位王子遠去雪之國,非我國成規,恐怕皇上不會答應吧。”
龍陽王微笑著看了方介儒一眼,“你還真是猜錯了,父皇同意了。”
“哦。”方介儒身子一震,他深深的看向龍陽王,“不知是哪位王子要為國赴遠?”
“現在父皇也拿捏不定,不知道宰相心中可有人選。”
“這既是國事,又是皇上的家事,我不好置評。”方介儒不置可否,同時在心中把幾位王子過了一遍。
“太子殿下作為長子,是不大適合的,”龍陽王也沒期望方介儒的回答,他自己開始分析,“二哥日日誦經,像個出家人,我認為也不太合適,我這個人自由散漫,恐怕去了,會讓雪之國以為我大可國沒有勤奮之人,失我國威,這樣看來,只有飽讀詩書的六弟比較合適了。”
龍陽王沒有說的是,睿文帝對六子愛之甚深,他心中想的是讓二王子玄駐王前往雪之國,但是睿文帝病重之后,好像決斷能力也受到了影響,他決定召開斷隔許久的早朝,和大臣們商議此事。
龍陽王來到方介儒府中時,已經去過數位朝中位高權重的老臣家中了,方才和方介儒說的話,他已說過數遍了,只是在方府,他可以說的更直接一些。
看到方介儒沉默不語,龍陽王有些后悔當時積極的把他引薦給言御王,可是當時哪里又能想到送王子去和親這一幕呢?
“可惜四弟和十三弟英年早逝,否則有他們在,得一人娶了那個長毛公主,都足以顯示我大可國王子的風采,震懾蠻國。”
想到歸德王和武威王,方介儒嘆了口氣,現在民間盡傳歸德王乃是龍陽王害死,大臣中有很多人認為武威王之所以主動請戰,并且急欲立功,也是龍陽王的慫恿和挑唆,這些傳言,在方介儒心中留下的陰影越來越大了。
“宰相今天看起來很勞累,本王就先告退了,你也好好休息,操勞國事,也要注意身體。”龍陽王起身告辭,方介儒把他送到門口,等他走遠后,吩咐下人備轎,徑直去了言御王王府。
“方兄這次來,可又寫了什么好詩文。”言御王笑著把方介儒迎到自己的書房,隨著兩人日漸熟識,在加上對這個詩文俱佳的狀元宰相的賞識,言御王平交方介儒,方介儒剛開始不敢造次,慢慢的也放開了。
“王爺,你好雅興啊,方某俗事纏身,哪里還能做出什么好詩文。”方介儒隨著言御王落座,“龍陽王剛才去我府上了。”
“一定是因為和親的事吧。”言御王一哂。
“是的,”方介儒仔細觀察著言御王的表情,“王爺對和親人選有什么看法。”
“還能有什么看法,現在就剩我們兄弟四個了,老大、老二是不行的,老三一肚子心眼,加上交流廣泛,朝里朝外都是他的人,肯定也不會去了,能去的也只有我了。”言御王輕描淡寫的說。
“可是,”方介儒有些吃驚,“王爺既然知道這些,何不為自己做些打算呢?”
“能做什么打算呢?在這個大可國,已無我立錐之地了,我可不想步四弟和十三弟的后轍,現在最好的打算,也許反而是借這個機會離開大可國。”
“可是那雪之國乃苦寒之地……”
“方兄,我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也不是一個畏懼艱苦的人。何況,就算為了他們的公主,我又豈會受苦。”言御王做出一副向往的樣子,“雪花入席漫天地的情景,未嘗不美,長毛人的公主,應該也充滿了野性的魅力吧。”
方介儒看言御王還有心情開玩笑,也放寬了心,同時半是寬慰半是玩笑的說,“翁白來信時說道,長毛人的貴族都可以控制毛發的收放,一旦到了室內,他們看起來和我們沒有兩樣,而且那個長毛人的公主,可是個美人哦。”
言御王眼睛一亮,“這算得上意外之喜了吧。”
方介儒笑了,“皇上明日還要召開早朝,討論此事,但是聽王爺的意思,你好像已經認定了是自己去了。”
“這簡直是肯定的了。”言御王用了一個拗口的句子表示自己的看法,“有美景、有美人,也不算什么好差事,明天早朝上,估計會眾口一詞讓我前去,方兄也不用為我分辨了,我正好可以全身遠禍。”
“哪得王爺如此達觀。”
“唯一遺憾的是,再也無法與方兄對酌論詩了。”
“這個不妨,等結為了友好之國,我會去看王爺的。詩文不重,也總可以送達彼此的。”
“為了方兄這句話,當浮一大白。”言御王大笑道,“反正明天的早朝也是走走形式,今天方兄不妨留下了,我們秉燭而談,飲酒至天明,可好。”
“我本有此意。”方介儒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