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地下宮殿。
一名渾身裹著長袍的男子走在大殿平整的石頭地面上,一個一個的巨型石柱向他身后退去,這些石柱上雕刻著各種猛獸、夜叉的形象,石柱向上延伸,高高的天花板在大殿眾多燭火的映照下,仍然顯得黑黝黝的。
走在這樣的地方,任何人看起來都應該會比較渺小,但是長袍男子卻沒有給人這樣的感覺,一種獨特的氣勢籠罩著他,似乎只要揮一揮手,就會招來十萬陰兵,把這個巨殿擠個水泄不通。
大殿的中間,火光明顯比其他地方要亮的多,而且竟然有淡淡的花香襲來。
長袍男子走近,停住了腳步。
這一片鮮花與整個大殿的氣氛如此不相符,竟然使本來清幽的各色鮮花變得妖艷起來。花叢有一張白玉案,一名男子坐在白玉案后面。
一個真正妖艷的男子。
他穿一身白衣,但是白衣外面裹著一層白紗,使白衣的飄逸之感更濃,烏黑的長發披在肩頭,沒有任何裝飾。
男子的皮膚如同白衣一般,似乎沒有被生活中的風塵浸染過,腰間裹著一條白玉帶,令整個飄逸有了歸宿。
他胸口掛著一塊翠玉,蒼翠欲滴,在燭光的映照下似乎活了起來,并使全身的素白有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白衣男子晃動著手中的酒杯,輕輕嗅了一下,慢慢的送入喉嚨,似乎沒有注意到長袍男子的到來。
長袍男子靜靜的等著,沒有說一句話。
“烈陽,”白衣男子靜靜的說,“與湯陽郡隊的比賽只剩半年了,你研究袁立研究的怎么樣了。”
“沒有必勝把握。”長袍男子平靜的說。
原來,他正是整個大可國虎步賽步戰士排名第一的烈陽。
過于烈陽,有很多傳說。
大家普通相信,他和魔鬼定了契約,出賣了靈魂和老年的時光,來換取青壯年時代的無敵天下。
烈陽排名第一,但是第二名和他的距離遠遠沒有聽起來那么近。實際上,在列次的步戰階段,他都是以秒殺對手而取勝。近十年的虎步賽中,沒有一個人能對烈陽照成哪怕一絲絲的威脅。
直到袁立莫名其妙的出現。
而且袁立僅僅只在這一場比賽中展現了實力,除了他剛到湯陽郡那一出救獅虎的鬧劇外,之前人們對他的認識幾乎是零。
那場比賽之后,人們紛紛傳說一個新的、真正的戰神誕生了。一些認識元闊的步戰士甚至專門跑去找他,想讓他從行家里手的角度分析下袁立的實力,卻都吃了閉門羹。
對于烈陽來說,他本來根本沒有在意湯陽郡這樣一個傳統弱隊中所謂的“強手”,即使這個新手戰勝了元闊。
但是傳到他耳邊的話越來越多,他在訓練館中、在街頭迎來的目光也不再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和極度的狂熱,而是帶著一些懷疑,又有著很多的期待,對兩人之間的一戰充滿了熱情,而之前南封隊的比賽,在步戰環節,人們關心的只收對手能在他手中撐多少時間而已。
因此,烈陽專門派了六個人分別前往蒙漢郡和湯陽郡,務必從方方面面,摸清楚袁立的一切細節,特別是有關袁立力量的上限和運用力量的技巧。這六個人都是烈陽的心腹,跟隨他多年,對烈陽的力量十分了解,對力量本身的理解也超過大可國的大部分人。
因此,當這六個人回來,稱他們完全看不出袁立上限在哪里,并且完全沒見過袁立運作什么“技巧”之后,烈陽開始真正重視了起來。
“那么,你們感覺袁立比我如何?”烈陽還記得自己當時有這么一問。
六個顧問面面相覷,沉默良久,最終有一個人開口道,“不知道。”
這句話給烈陽的震動遠超之前的詳細匯報。
烈陽之前的名聲,除了給他帶來巨大的財富外,還使他在大可國贏得了整個上層的普通信任與欣賞,皇帝特意賞賜了他將軍銜,他也是皇親國戚們的座上賓,國家重臣們自然更是常常宴請他。
但是烈陽在權利方面的真正地位,得益于他和皇帝第三子龍陽王的友誼。龍陽王是個狂熱的虎步賽愛好者,對步戰尤其欣賞,這也反映了整個國家的尚力傳統。
對龍陽王來說,烈陽意味的不僅僅是全國最強大的步戰士,還有他代表的領袖全國的力量感。
現在,這種力量感受到了挑戰。
“最近你一定收集了不少袁立的消息,你對他有什么評價。”龍陽王又喝了一杯,閉著眼睛品味,同時詢問烈陽。
“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此人沒有在日常或比賽中體現出自己力量的上限,也沒有展示過特定的技巧。隱藏的實力應該是非同小可的。即使單以他展示出的力量來看,也要比良項郡的從文高出不少。”
良項郡的從文是良項郡隊的頂級步戰士,其實力在全國的步戰士中排名第二。
“這么說,你有必要找時間提前會一會這個袁立了。在正式比賽中敗給他,是我們都不能接受的結果,”龍陽王看了楚陽一眼,“特別是你。”
“我會去的。”烈陽沉默了片刻,回應道。
“現在,讓我再見識見識契約賦予你的實力。”
烈陽回身走了幾步,站定,雙手握拳,一個巨大的鬼頭在他頭上展現,烈陽逐漸用力,身體慢慢開始顫抖,鬼頭越來越清晰,鬼頭嘴角的笑意也越來越明顯,烈陽忽然一聲大喝,鬼頭蹙了一下眉,向下看了一眼烈陽,悠忽鉆入烈陽身體,烈陽身穿的長袍無風而動,然后猛然破裂,一個紅色的巨人完**露了出來。
他的皮膚看上去并不像血肉之軀,而是形如大自然中日曬雨淋達億萬年的巖石,肌肉的正常起伏之處,完全被巖石裂紋般的痕跡掩蓋,烈陽這時又是一聲大吼,而這聲已經完全不像人聲,卻好似巨型巖石從山頂滾落的聲音。
烈陽這時的動作也完全不像他往常的平穩,卻如同一個喝醉酒的巖石巨人一樣,每走一步,完全石結構的大殿竟然會顫動一下,烈陽搖搖擺擺的打了一套樸實無華的拳,每一拳都發出如若實質的音波,把碰到的石柱割得支離破碎,而他拳頭直接接觸的石柱,則是整根的粉碎。
烈陽似乎也十分享受這種力量帶來的快感,緩慢但是不停的揮舞拳頭,把整個大殿攪動的像一個塵土飛揚的集貿市場。
龍陽王微笑著看著烈陽的表演。像這樣的形態,烈陽根本沒有在虎步賽中展示過,也完全沒有必要展示。即使是龍陽王自己,也只要這個地下大殿見過兩次,但是每次見了,都暗暗心驚。
這樣的力量,即使是最近被奉若神人的袁立,也應該承受不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