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婦人擺弄著自己耳垂上的纓絡墜,得意地笑:“今兒上面又賞賜了好些個東西下來……”
裴耀之抬眼瞅著,想聽聽她有何高見。
美婦人繼續(xù):“這都是我兒出息啊……再看看你!”挑眉上下一臉嫌棄又鄙視得看他:“你就沒有這樣的好兒子吧?”
裴耀之默,無言以對,我就是你兒子。
美婦人得意依舊:“還是多虧我生得好啊,你那死老爹沒有一絲絲貢獻!想當年……”
裴耀之盯著母親微笑,微笑,微笑,然后立刻收拾包袱跑路。
美婦人瞇眼笑著在后面揮手,如玉的耳垂下,纓絡輕盈,隨風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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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裴家這只大花貓,名喚花花。估計足有二十五斤重,漂亮而矯健(?)。即使聶夏自己也經(jīng)常欺負它,依舊改變不了它是她的心頭肉,這個事實。
肥貓花花是第一個迎接裴耀之回府的,聶夏沒有搶到第一,就扯著貓耳朵嫌棄它太狗腿。自家貍貓大人真是俊美啊,可謂足以讓山河失色,讓日月無光。身高八尺,修長而優(yōu)雅,身形佇立如青松挺拔。五官深刻,薄唇挺鼻,輪廓清晰……
裴耀之在前面慢悠悠地踱著步子,身后的聶夏上竄下跳的滾動著他的包袱。他一個眼神橫過去,聶夏立刻乖乖直立,將包袱好好背在肩上,呼哧呼哧邁著小碎步子跟著。管家笑呵呵地沒有上前幫忙,自己才不招那個怨呢。
而腳亦步亦趨跟著裴耀之的花花,突然,小鼻子嗅了嗅,然后琉璃似的眼珠瞇了瞇,刺溜一聲掉頭就跑遠了。
裴耀之站在自己房門口頓住,回頭用凜冽的眼神瞪某人。
少根筋的聶夏即可甩了包裹飄過去,同時張開兩個爪子,傻兮兮地要求他抱抱。
“給我死開點!”裴耀之嫌棄地推開她的臟蹄子,吼:“怎么有股餿牛乳味兒?你糟蹋了我的床,讓我睡哪兒?”
“是花花那只賤爪子打翻在枕頭上的!”聶夏毫不猶豫地舉手告狀。
“喵咕~”屋頂上的肥貓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想,我就知道要被冤枉,嘿嘿,還好自己跑得快!
某只又哀怨地瞪著大眼睛滴溜溜地裝委屈:“要不你和花花擠擠?”
“滾——”
“那我去和它擠,行了吧?”聶夏嘟噥的雙唇,眼角泛著淚花。裴耀之笑了,撿起包袱扔給管家。然后摟過聶夏,吻了吻她那個扁著的小嘴唇,柔聲問:“你大師姐找你麻煩沒?”
“咳……”聶夏蹭鼻子上臉,得意忘形地吊在裴耀之手臂上蕩秋千,又啃了啃他的脖子,留著哈喇子奸笑:“好像,她老人家似乎已經(jīng)忘了……”
裴耀之摸了摸她的耳朵,聶夏撒嬌似的湊過去蹭了蹭。
“你又偷吃粉竽粘糖了?”裴耀之黑臉。
聶夏貓著腰弓著背,慢慢后退,撥浪鼓似的連連搖頭:“沒,沒有……”
然后,裴耀之一手抓住她的后領,拎過來,從她背后撕下來一片已經(jīng)化了的粘糖,陰笑:“聶小妖啊,聶小妖,膽子大了不少嘛……”
聶夏小朋友立刻悲嚎:“我錯了嘛,錯了,哎喲……你不要咬我,痛,痛,痛……”
啃完美食(聶小妖的小臉蛋?),裴耀之看起來,顯得神采奕奕。突然覺得去年將小妖撿回來也不是個太失敗的決定。
遙想當初,聶夏還只是一只內(nèi)心受到愛情嚴重摧殘的單純小女孩一枚,怎的現(xiàn)在變得這么妖孽又頑皮的呢?這就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
咳,其實就是一年前。
那個時候的聶夏,有個秘密。
她本是廉國九原郡中一家小商小戶的二女兒,過著平凡而淳樸的小日子。由于父親是當?shù)氐囊患倚蹋月櫹哪暧拙头浅O矏坶喿x,常常手捧書籍如癡如醉。
而她的小秘密卻與她原本單純簡單的生活一點點關系也沒有。
九原郡的太守為安大人,年過半百卻依舊俊朗充滿著成熟男人的魅力。他府中擁有一塊九原郡的至寶,可不是什么海珠寶玉,奇珍異畫。出人意料的是,這個至寶乃是個活生生的人,一個面如冠玉,劍眉星目,英姿勃發(fā),目若朗星,峨冠博帶的俊美之人。一個有著“蓮花面如六郎”稱號的男人!
安大人的獨子,安佑瀚!
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
九原郡的所有妙齡少女無不以每日思念他為生活重心,或許不只是同年女子,甚至那些更為年幼或者年長的女性都是他的愛慕者。每當他出現(xiàn)的地方,都會有無數(shù)女人贈送香囊。這一現(xiàn)象一度讓九原郡中其他男人眼紅,羨慕嫉妒兼有之。
(他真是個禍害!)
聶夏搖搖頭,一臉無奈地想。
(今日又招搖過市,明明不是個喜歡這樣行事的人,卻偏偏要故意為之。父親之命,就必須完全順從么?)
口中雖然不滿地抱怨,但是說出這番話的聶夏,卻依舊沒能逃過少女羞澀的心思之網(wǎng)。她打從心里愛慕著這個男人,這個溫柔如水的男人。
俊美的男人是個禍害,成熟富裕又有權勢的男人更是個災難,要是這樣的人還擁有著滿腔才華,你猜怎么,他就可以被稱作“滅世者”了!
當聶夏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之時,心中就警鈴大作,有什么聲音在滿腦袋叫囂著:“這是個妖孽,他是個妖孽,趕緊逃跑,不然就會被他吞入腹中!”
可惜的是,她當時年幼腿短,跑得不夠快。所以,注定這顆芳心悲劇地被俘虜了。
聶夏躲在叫囂的人群后面癡癡地看著佑瀚,那樣真摯,那樣專注。男子也仿佛感受到她溫柔的目光,遂回頭,對著她露出暖暖的一笑,仿若花開。
這便是聶夏的小秘密,她似乎聽見了自己心花開放的聲音。
是的,他們已經(jīng)私下里定情。
這樣完美的男子既沒有選擇高門大戶的嫡小姐,也沒有看得上九原郡中的第一美女,更沒有想著要去發(fā)展自己的仕途而攀附皇家貴族的女兒。他選擇了默默無聞的聶夏,選擇了這樣一個平淡無奇的女子陪伴自己。
他們曾經(jīng)相約,要手牽手走過一生。
然而,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
聶夏在他們相約的梨花樹下等了一日又一日,但是依舊期盼不到佑瀚的到來。她已經(jīng)連續(xù)一個月沒有瞧見過那個日思夜想的男子,他出事兒了?他太忙?還是,他身體抱恙?
自己卑微的身份,完全沒有辦法獲取一絲絲他的消息。聶夏越想越擔憂,越來越害怕,只能心急火燎地在樹下打轉(zhuǎn)。
(佑瀚絕對不會讓自己擔心這么久,他一定是遭遇危險了!我必須想辦法確認他是否安全!明日要是他仍舊沒有出現(xiàn),那么我只好沖進太守府找人了!)
據(jù)說,愛情的真假,要到最后一刻才能浮現(xiàn)出來。只是聶夏后來才想明白,其實它在愛情的開始或者中間,就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來,但是直到結尾,你才反應地過來。
次日的梨花開得繁茂,風兒吹過,卷起凌亂飛舞的花瓣。隱隱的香味,腳尖微軟的觸覺,淡淡地好像什么也無。
一切都看似無限美好。
但是,眼前的又是什么情況!?
多日不見,終于出現(xiàn)的佑瀚正背對著聶夏,將一名絕世美女壓在梨花樹上,親吻著她的頸間,暖暖地說著情話。在那棵他們定情的梨花樹下,諷刺著身后雙手握拳,背脊挺立的聶夏。
佑瀚的溫柔深情還用在了別的女人身上。
那么,曾經(jīng)的誓言呢?如銀的月色之下,那張真摯的俊臉許諾出的誓言呢?
緊靠在梨花樹上的絕世美人忘情地嚶嚀一聲,然后余光瞅見了聶夏。她高傲地一笑,諷刺地撇撇嘴,然后故意用柔地出水的嗓音嬌聲軟問:“佑瀚~你這樣對我,人家都受不了了!”
佑瀚頓了一下,然后俊笑著問:“喜歡不?”語畢還壞壞地捏了美人的酥胸,調(diào)笑地又吻上她的粉嫩頸間,深深將臉埋進去。
美人像是經(jīng)受不住刺激一般,輕輕“啊~”了一聲,又如同小貓一般,摟緊住佑瀚問:“你之前那個女人呢?怎么不去找她解決?”
“不過就是涂個新鮮,調(diào)劑一下而已……”佑瀚吻上美人雪白的嫩耳,吐出甜言蜜語:“我最喜歡的還是你這樣柔媚的女子,她那青菜般的小身子板兒,我看了就倒胃口!她那些每天重復的話,聽得我都膩味了……”
他們之間的距離,曾經(jīng)明明只要伸手,就能夠碰觸到,現(xiàn)在卻愈來愈遠。
最涼不過是人心。他的話,褻瀆了這顆梨樹,也冰涼了聶夏的心。
心中波云暗涌,以為擁有了的幸福,漸漸消逝。明明每天只想傳達心中的情誼,問問他在干什么,感覺如何,有沒有遇見開心的事。那句“我愛你”,只想說給你聽,你卻已經(jīng)開始嫌棄。
曾經(jīng)的我,多想一個不小心就和你白頭偕老。
微風吹過,梨花落,滿地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