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寧靜的巷子裡,落葉飄零,一切都沉浸在夕陽當中。光與影在邊沿上雜糅在一起,神秘而美麗。
聶夏因爲裴耀之的話語,耳朵微微嫣紅。她埋下臉,趕緊轉移話題:
“接下來,我們隱約覺得非常不對勁!在你的書中,‘美人玫瑰’應該畫得是玫瑰,而現場畫的卻是薔薇;而在‘憤怒的皓月’當中,應該畫的是血紅的月亮,而不是鵝黃色的明月;”聶夏笑瞇瞇地舉起手指,一一數道,然後總結:“那一瞬間,我們察覺到了不對勁,狂熱的追隨者是不會忽視這些細節的。所以,我們決定繼續向下挖掘,直到找出真正的犯人!”
裴耀之給了她鼓勵的眼神,她繼續侃侃而談:
“有人想陷害他,拿他當替罪羊!那個人很清楚他對您作品的狂熱,所以利用了這一點來替自己脫罪!這也就是說,我們找的並不是連環盜竊案的犯人,我們要找的應該是一個聰明有預謀的小偷!或者,他的目的已經不僅僅只是盜竊寶物那麼簡單了!這個小偷,其實多半隻是想要得到那三件寶物之中的某一樣,爲了掩人耳目,混淆視聽,他偷了另外兩樣來掩飾自己的動機,不然別人就會很容易猜出他的身份!”
“然而,解釋一下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小偷存在?”
聶夏立刻說道:“要是單單隻偷一樣寶物,捕快會尋找盜竊這個寶物的動機和受益人。但是,要是失竊三件寶物,捕快們就會去尋找這其中的關聯。小偷對他的目標知之甚詳,還對他要陷害的對象也很瞭解,也就是說,這個小偷是個內賊!他知道一個驚天的秘密,所以想要自己佔有寶物。這樣分析下來,席家的丹鳳朝陽御府和田玉纔是他真正的目標!”
“所以,你們再次去了席家詢問他們的當家人?”裴耀之順著她的故事,主動接了過去。
“嗯,席家大老爺有兩個公子。大公子是丹鳳朝陽御府和田玉的保管者,因爲寶玉的失竊,他也受到了牽連,被族裡懲罰。依例,我們在詢問大老爺問題的時候,發現了另外一件事。大老爺命數不長了。”
“爲什麼?”
“因爲他消瘦了很多。”
“就因爲這個?”
“還因爲書房掛著他的像,從那上面對比可以看得出來,那是病態的消瘦,不自然的消瘦。還有他時不時不自在摸頭的習慣,因爲他每日都在大範圍的脫髮,這是他病入膏肓的先兆。還有,他甚至還略施薄粉。”
裴耀之笑,讚揚道:“爲了看起來健康紅潤一點,卻反而暴漏了自己的身體狀況!這個細節不錯~”
“所以~現在他的兩個公子有了最佳的動機,因爲爭奪家族財產的關係,他們很有可能監守自盜!”聶夏得意地擡起頭,笑瞇瞇地說:“最後是戲劇性地結尾,因爲其中有一個公子,在我們去的第一時刻就將自己作案日子的行蹤告訴了我們,說自己有不在場的證據,讓我們逐一去核實。”
“掩耳盜鈴!清白的人不會這樣刻意地準備好這些證據。我來猜猜,犯人是小公子吧?他想陷害自己兄長,讓他繼承不了族長之位。”裴耀之不得不再次打量起聶夏,然後認真地給出評語:“故事不錯~”
“嘿嘿,謝謝……”聶夏不好意思地傻笑,用期翼地眸光凝視對方,彷彿滿臉都寫上了“感激”。
噗通——
什麼東西在敲擊你的靈魂,令你胸中莫名地砰砰直跳?
既非帆動,亦非風動,乃爾心動。
“咳咳,”裴耀之微微撇過臉去,清聲說道:“明日申時你來找我,我帶你去見夫子!”
聞言,聶夏明亮的笑花燦若朝陽!
之後聶夏便拜了沈老爲師,同時也開始了她對婁山夫子如山般高大形象幻滅的開始。
那個時候,二師兄韓誠意故作神秘,非常認真地舉起一隻手指頭,然後湊過去悄悄對聶夏說:“夫子原本已經不再準備收學生了的,不過還是你厲害,竟然找到裴耀之幫你推薦,實在太了不起了~”
“哈?”聶夏不懂。
韓誠意像是找到什麼很有趣的小道消息,曖昧地逼問:“老實交代,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一個銅板的關係都沒有!!!”聶夏急忙否認,那個時候的她還是個小清新,雪白無暇,單純可愛:“二師兄,那你的名號是什麼?有沒有什麼文章作品?”然後閃著一雙大眼眸,很期待地望著韓誠意,一副恨不得立刻拜讀大作的樣子。
可惜他爽朗地搖搖頭,然後嘆息:“要等我們出師之後,夫子纔會賜名號。那時候才允許將文章公佈於衆。”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一個特例似的,他擡頭望天,臉上寫滿羨慕:“只有裴師兄一個人是個例外,他還沒有出師,文章就已經非常出名了,夫子也特別提前給了他字號。”
(那便是,後來影響了整個廉國文學界的名字——仁謙!)
得了裴耀之的好,聶夏自然是千恩萬謝,提著自己熬製了整整四個時辰的濃厚香醇的牛肉湯,專程前來答謝他。
(所以,自己帶了親手熬製的牛肉湯,應該很……合適,對吧?)
裴府宅第豪華,坐落於年州絕佳的位置,一條靜謐悠長、綠柳蔭蔭的街巷深處,既富麗堂皇又幽深秀麗。
聶夏再次對著這樣的大門嘆氣。
(這樣的房子,恐怕自己一輩子也住不起……)
有資格居住在這裡面的人,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文學天才,作品受到皇帝的嘉獎,最年輕的,並且還是超級暢銷小說第一大師的——仁謙先生!
陰差陽錯的,這個超級大師,竟然成爲了自己的師兄。聶夏在門口敲了很久,捧著罐子左右瞧,發現這不是自己能爬得過去的高度。
(怎麼回事?沒有人在家麼?)
又等了半晌,管家才悉悉索索前來開門。一進大門,聶夏脆弱而幼小的心靈就受到了極致的震撼。
(哇——好大!)
原諒她的大驚小怪,小家小戶的,沒見過世面。這個豪宅尚樸去華,明廊通脊,氣宇軒昂。裡面的花園更是銜水環山,古樹參天,曲廊亭榭,富麗天然。
可是,豪宅裡邊的僕人卻少得可憐。管家將聶夏領到廂房時,他便悄無聲息地默默退下了。
聶夏瞪大眼睛!
這個超級天才,以婁山夫子門下第一的成績出師的,超級大師,竟然,趴在桌子上,毫無形象的,睡著了!?
(他的睫毛真長,捲起來,就像是蒲扇一樣……睡著的表情,好像貍貓一樣~好可愛!!!真想想過去揉一揉!!!)
唔——聶夏使勁搖搖頭,然後甩掉那些奇怪的想法。現在,借給她一千個膽子也不敢擾了裴公子的清夢,所以只好乖乖等著他自然醒了。
(咦,這些是什麼?)
聶夏繞到一邊,見書櫃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
(哇——這些都是仁謙先生的手稿呢,手稿!!!)
她實在沒忍住,輕輕取了一本下來,攤開慢慢讀起來。心中充滿激動,這是仁謙先生一筆一畫慢慢寫出來的呢,現在捧著,彷彿能感覺到當時他的心境,他的文思泉涌,他的悲歡喜怒……
(太幸運了——)
不知何時,裴耀之醒了。
他看見陽光像朦朧的銀紗織出的霧一樣,穿過樹葉,拂過廊柱,透過窗戶,最後落在聶夏的臉上,閃現出一種美麗而誘人的光。
他們都看得太入迷了,朦朧中彷彿聽到輕柔的浪花拍在沙灘上的微語。
還是聶夏首先察覺出自己的失禮。她急忙站起身,緋紅著小臉,尷尬地道歉:“對不起亂翻您的東西。”
裴耀之不在意,非常自然地打開聶夏的紫砂罐子,舀了裡邊的湯,然後優雅地開始品嚐。
聶夏無言。
(您未免也太自覺了點……)
當裴耀之第一口喝下去,動作就頓了頓。然後纔開始一口接一口,慢悠悠地嘗著。聶夏在一旁緊張的觀望,小臉上寫滿了“怎麼樣,好不好喝?”
“還不錯。”裴耀之彎嘴,淺笑:“你這寒磣的謝禮,我也勉強收下了。”
璫——聶夏張大嘴巴,微瞪眼眸。
(這個人,還真是——)
聶夏很不服氣,微咬嘴脣,俏皮地湊上前,故意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您能喜歡,真是太好了,貍貓大人~”然後轉身離去,抿著笑,眨巴眨巴眼睛,步子帶著歡快。
裴耀之先是一愣,隨即咧開嘴角,盯著聶夏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眸中。他起身行至書房,攤開宣紙,備好筆墨,自己動手,在淌池漆砂硯中緩緩磨著墨,嘴邊一直泛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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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愛情的創傷不能夠痊癒?誰說不再有機會找到幸福?
誰不希望碰到那麼一個對的人,在在關鍵的時刻支持你,幫助你;在生活上疼惜你,照顧你;在任何你需要的時候,就在你三尺範圍內。
觸手可及。
所謂,情之所繫,心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