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面色平靜的吃過烤兔肉,又喝了些清水,就盤膝坐在了山洞旁。
高大的白狼,則是威風(fēng)凜凜的守護(hù)在女孩的身邊。
女孩雙眼微闔,運功緩慢的調(diào)理體內(nèi)的筋脈。
而女孩的雙手,在胸前不斷的變化著,打著一個個奇怪的手勢。
不長的功夫,女孩的頭頂就冒出了白煙,而隨著女孩手指的變動,四周的樹木,忽然動了起來。
一根根的樹枝,如同惡魔的翅膀,開始舞動……
“咔嚓!”、“咔嚓!”聲不斷的響起。
山林里,幾條正在試圖向女孩靠近的巨蟒,瞬間被異變的樹枝絞成了幾截。
巨大的蛇頭從樹枝上跌落到地上,猩紅的眼睛仍然大睜著,顯露著一絲不甘。
而在樹梢上竄動的幾只猿猴,忽然間被甩了下去。
猿猴的眼睛里露出了驚恐,看了一眼瘋狂舞動的樹枝,吱吱叫著向遠(yuǎn)處逃竄而去。
山林里鳥雀揮動翅膀的聲音,動物奔跑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須臾的功夫,整個山林變得寂靜了下來。
樹枝停止了舞動,清冷的月光撒在這片山林上,顯露出寧靜的溫馨,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女孩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目光中的清輝,和天上的冷月,遙相呼應(yīng)。
忽然,女孩眉頭微微皺了皺,小手捂住了胸口。
為什么她的心里,產(chǎn)生了一種惶恐不安的感覺。
這種感覺,對于她來說,好陌生?
女孩站起身,摸了摸身邊的白狼。
“嗷嗚——”
白狼對著天上的圓月,嚎叫了幾聲。
很快,叢林里一陣響動,一雙雙綠瑩瑩的狼眼顯露了出來。
女孩翻身騎到白狼的背上,小手指了一個方向。
白狼前腿一弓,后腿一蹬,向著女孩手指的方向竄了出去。
而后面,則跟著一個聲勢浩大的狼群。
**
山腳下,兩對人馬正在廝殺著。
幾十個黑衣蒙面人,正在圍攻中間的十幾個人。
月光下,刀光劍影,鮮血飛濺,慘叫聲不斷的響起。
被圍困在中間的這些人,背靠著背圍成了一個圈,護(hù)衛(wèi)著中間的兩個男人。
就著月色可以看到,其中的一個男人身材修長,面如朗月,若是忽略掉他此時眼中的犀利,就會發(fā)覺,這個男人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而另外一個男人,年紀(jì)不大,但是身形挺拔,濃眉斜飛入鬢,目光銳利如刀,赫然就是白日站在山坡上的少年。
“舅舅,看來有些人按捺不住了!”少年注視著兩方的廝殺,冷聲說道。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權(quán)利是會讓人迷了雙眼的。”男人聽了少年的話,有些感嘆的道。
這時,四周的大樹上,忽然冒出了一點點的寒光。
“嗖!嗖!嗖!……”
一支支閃爍著冰冷寒光的利箭,向著中間的少年射去。
“保護(hù)主子!”
一個護(hù)衛(wèi)打扮的人,猛地的大喝一聲,顧不得再和黑衣人廝殺,拼著自己受傷的危險,揮刀隔開射向少年的利箭。
其他的護(hù)衛(wèi)聽了,也立刻抵擋飛箭。
如此一來,場上形勢大變。
原本勢均力敵的兩方,霎時變成了一邊倒。
不大的功夫,就有好幾個護(hù)衛(wèi)倒了下去。
就連少年也拔出了腰間的寶劍,舞成了一個光圈,抵擋飛箭。
但是,無數(shù)的飛箭,再加上四周的幾十個黑衣人,中間的這些人根本就抵擋不住。
一個個護(hù)衛(wèi)倒了下去。
正當(dāng)一支飛箭眼看就要射中少年后心的時候,“叮!”地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飛箭偏了方向,擦著少年的胳膊飛了過去,正好射中一個黑衣人的前心。
不遠(yuǎn)處的一棵大樹后,裹著獸皮的女孩,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
她不明白,她為什么會扔出那顆小石子,打偏了飛箭?
她看出了,少年后心門戶大開,躲不開那支飛箭。
可是,在她看出這一點的時候,她手里的石子也同時飛了出去。
女孩秀眉微微一蹙。
是了,她肯定是討厭背后偷襲。
她自己上輩子就是讓人背后偷襲害死的。
而且,這片山林是她的地盤,這些黑衣人跑到這里來殺人,是侵犯了她的主權(quán)!
想到這兒,女孩的雙手,開始在胸前結(jié)出了一個個詭異的形狀。
四周的樹木,動了起來。
咔嚓聲伴隨著慘叫聲,不斷響起。
躲在樹上的弓箭手,因為沒有防備,霎時都被忽然仿佛活了的樹枝,攪得筋骨盡碎。
這還不算完,一些樹枝和藤蔓,向著地上的黑衣人纏繞了過去……
“嗷嗚——”
狼嚎聲響起,樹林里猛地竄出一頭頭的惡狼,向著黑衣人撕咬而去。
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所有的人。
那些措手不及的黑衣人,不是被樹枝藤蔓的纏上,就是被惡狼攻擊倒地。
一時間,血肉橫飛,狼嚎聲和慘叫聲響成一片。
很快,樹林里就成了人間地獄。
因為狼群開始就地分食起了黑衣人,無論是活著的,還是死透了的。
“嘔!”
一個年輕的護(hù)衛(wèi),看著面前的情景,忍不住吐了出來。
雖然他也見過許多的廝殺,見過了血肉橫飛的大場面,可是現(xiàn)在不同。
這是幾百頭狼,一起分搶活人和死人。
這種狼群吃人吃得大快朵頤的場面,他真的沒見過。
不錯,不但他沒有見過,這里的所有人都沒有見過。
此時,唯一還算是淡定的,就是中間的少年了。
少年看了一眼狼群搶食的場面,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向著山巔看去。
巍峨的山頂,一輪圓月仿佛掛在那里,而在圓月的旁邊,站著一頭威風(fēng)凜凜的白狼。
白狼的背上,坐著一個小女孩。
少年眨了眨眼,再仔細(xì)一看,山巔除了一輪圓月,什么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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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曳的燭光下,少年滿臉冷峻,看向坐在桌子邊的男人,低聲問道:“舅舅,據(jù)你推斷,今天晚上之事,是哪方人馬動的手?”
“你是說蒙面黑衣人?”男人沉吟著道:“還是說……狼群?”
不錯,普通的狼群不會無緣無故有差別的攻擊人,而這群狼,只攻擊黑衣人,明顯是被人控制的,更何況那些樹枝、藤蔓……
一想到那些仿佛活了的藤蔓,男人端著茶杯的手,顫抖了一下。
少年聽了男人的話,眼前又浮現(xiàn)出了那輪巨大的圓月,以及圓月旁邊的白狼和小女孩。
搖了搖頭,少年鳳眉皺起,思忖了一下,說道:“狼群的事兒,暫且不提,不論狼群是被何人控制,目前對我們來說都不是敵人。”
男人聽了少年的話,點了點頭,“希望那幕后之人,永遠(yuǎn)都不會成為我們的敵人,否則……”
男人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若是真的有這樣一個神秘而又厲害的敵人,后果不堪設(shè)想。
屋子里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良久,男人才又說道:“至于黑衣人的幕后之人,無外乎是想把你取而代之的人罷了。”
少年的眼前,閃過幾個人影,沉思著說道:“舅舅,你說會不會是……”
少年有些懷疑的目光,看向了男人。
男人仿佛明白少年指的是誰,斷然道:“絕對不會是護(hù)國公!”
少年聽了男人的話,嘴角忽然一勾,說道:“舅舅,你是相信護(hù)國公,還是相信皇姑姑?”
男人聽出了少年口里的調(diào)侃之意,臉上露出一絲赧色,隨即正色道:“不僅我相信小丫頭,先帝也相信小丫頭,所以才在大行之前封她為大長公主。”
男人的意思,等于是承認(rèn)了少年的話。
少年眸光閃了閃,向男人走進(jìn)幾步,說道:“舅舅說的是,皇姑姑的確是人間罕見的女子,但是她早就已經(jīng)嫁人了,可舅舅你也不能因此就一輩子不娶吧?”
少年說到這兒,語氣中帶上了一絲促狹,“你現(xiàn)在可是整個大燕,未婚女子心里的最佳夫婿人選。”
男人瞪了少年一眼,“最佳人選是你吧?”
“我……”少年一怔,隨即一本正經(jīng)的道:“我哪里比得上舅舅的魅力大?”
男人看向少年的目光中,多了一絲無奈。
他發(fā)現(xiàn)這個外甥,和小時候比,有了許多的變化。
或許,這才是他的真性情吧。
男人的眼睛里,露出了一絲疼惜。
外甥自小就在那些重重的責(zé)任下生活,那些責(zé)任猶如層層的桎楛,束縛了他的心情,也壓抑了他的天性。
但是,有些責(zé)任,是他無法拋棄的,是他必須要承擔(dān)的。
男人喝了一口茶,斂去眼中的情緒,說道:“今晚之事,無論是誰在幕后主使,都是為了那個位子,等回去后,你立刻娶親,然后就可以……”
“不!”
少年斷然打斷了男人的話,一反剛才的輕松,身上迸發(fā)出了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yán)之氣。
“舅舅不要忘了,我早就有媳婦了!”
“你那媳婦……”男人搖了搖頭。
隨即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看著少年,語重心長的道:“你該明白,你身上擔(dān)負(fù)的是整個大燕的江山社稷,出不得一絲馬虎,更何況,醉兒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我相信醉兒肯定還活著!”少年語氣冷冽的道。
男人嘆了一口氣,“這些年整個大燕差不多都被翻過來了,甚至進(jìn)行了所謂的人口大普查,大燕所有的子民都被登記在冊了,可是……”
男人說到這里,搖了搖頭。
連流民、乞丐的都沒有放過的大普查,都沒有找到當(dāng)年的那個小女孩。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小女孩早就不在人世了。
聽了男人的話,少年的眼前,竟然浮現(xiàn)出了白狼背上的女孩。
那到底是他的幻覺,還是真的有這么一個女孩?
這時,男人忽然一撩衣袍,鄭重的跪在了少年的面前。
“皇上,臣以先帝托孤之名,請您為了大燕的江山社稷,不要再一意孤行下去了!”男人的臉上,滿是懇切。
原來,這個男人就是當(dāng)今的輔政大臣,天子之師,也是天子的親舅舅,慶國公席莫寒。
而少年,正是當(dāng)今天子,趙騁。
“舅舅?”趙騁一皺眉頭。
席莫寒繼續(xù)道:“皇上,您遲遲不重新立后,就不能親政,各方的勢力就都蠢蠢欲動,大燕的江山不穩(wěn)呀!”
不錯,皇上不大婚,就不能算是成人,就不能完全執(zhí)掌天下大權(quán)。
天下之事,就要由輔政大臣代為處理。
所以,席莫寒才心急如焚的盼著趙騁早日大婚。
趙騁聽了席莫寒的話,俊逸深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凝重,但是目光中的堅持和銳利,絲毫沒變。
“舅舅,再等三年,若是三年后仍然找不到醉兒,我就另行立后,大開后宮之門!”
趙騁說完,負(fù)手而立,銳利的眸子,望向了窗外的一輪圓月。
他不知道,他的“大開后宮之門”幾個字,傳了出去,讓他吃了多少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