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很快端了茶水和糕點上來,糕點果然都是平安酒樓的招待點心,蝴蝶酥、豆沙酥球,還有山藥卷。
清風拿起一塊蝴蝶酥,輕輕的咬了一口,又想起方才的事,心情頓時跌入了谷底,不知道楊齊能不能問出個究竟來,不然,自家豈不是很被動?
就在她點心都吃了一個遍,茶水喝了一壺又一壺之后,楊齊終于回來了。
“怎么樣?”清風忙著給他倒了杯茶,低頭間瞧見了他深藍長衫衣角處的泥土,便知道他肯定跑了很遠的地方。
楊齊喝了口茶,拈起一個豆沙酥球塞進嘴里,嘟嘟囔囔的說道:“我去找那林老板,問清楚了你說的那個伙計的住址,就跑了一趟,詢問了那伙計的家人,據他們說,前幾日那伙計突然往家里買了不少的東西,然后說這段時間他要跟著林老板外出販貨,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還給了他娘一百兩銀子做家用。”
“然后呢?”
清風殷勤的又給他倒了一杯茶。
“然后我再問什么他家人也都不說了,這我還是編了謊話說是林老板身邊的人,他們才肯說的。”楊齊嘿嘿的笑了,“不過呢,我聽村子里的人說,那伙計在外面有個相好的,我就問了大概住處,找過去了,果然,那個女人一聽我要找的人,立刻就警惕的要關門。”
“我就做了一回惡人,拿著刀子抵著她的脖子,她才告訴我了一件事。”
說到這里,他便不再往下說了,只低著頭喝茶。
清風被勾起了好奇心,忙推推他的胳膊,“快說啊,她告訴你什么了?”
“外面這天可真熱,我大老遠的這么一趟一趟的跑,也不知道為了什么,人家一點感謝的話都還沒說呢,我要是把這最關鍵的一點給說了,人家起來走人了,我可真是成了免費的跑腿了嘍!”
扯著他那寬大的衣衫袖子扇著風,楊齊一臉得意,瞧著清風那氣憤不平的小臉,心里就更加的樂了。
這丫頭,慣會強橫不講理的,自己要不趁這會兒治治她,她是絕對不會服軟低頭的。
“小二,把你們這兒的招牌菜都端上來,本姑娘這會子沒心思聽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吃飽了就回去告訴我們家姑娘,展先生以后都別想再登我們向家的門了。”
清風故意揚起手叫小二上菜,心里想著,小樣的,我還治不了你,就你那摳門樣,我要是吃個一大桌子的飯菜,你還不得心疼死啊!
果然,楊齊忙忙的問道:“你帶銀子了沒有啊?我們這兒的招牌菜可都不便宜。”
“銀子?沒帶,”清風一臉壞笑,“剛才不是你說的嘛,我是你的客人,哪有客人來了,還要自己掏銀子吃飯的道理?”
“那……你……”楊齊忙招呼伙計,“這位姑娘的飯菜不用做了,嗯,就做個肉絲面就行了。”
清風一瞪眼,他忙又加了句,“再來,再來一個……”
“紅燒排骨。”清風閑閑的跟了句。
那伙計便拿眼去看楊齊,楊齊的聲音悶悶的,“紅燒排骨,小份的就行,她吃不了那么多都浪費了。”
看著那伙計也憋著笑去廚房傳話,清風爽利的大笑起來,用手指點著桌子,“現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你剛才要是告訴我了,說不定我還請你大吃一頓呢。”
楊齊嘖嘖了兩聲,決定好男不跟女斗,“那個女人說,前些日子那個伙計引著一個男人到她那里去談事,她在旁邊偷聽了兩句,那個男人是向家的一個小管家,還說那個管家給了伙計一袋子銀子,讓他去干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一定是了!”清風拍案而起,“之前姑娘私下里就跟我說過,老夫人是強制著那潘氏把這兩處鋪子給我們家姑娘的,潘氏肯定不樂意,一定會來找茬的,瞧吧,哼!有本事光明正大的來搶啊,盡使些上不了臺面的腌臜手段算什么本事!”
說完起身要走。
楊齊忙忙的拉住她,“哪去?”
“回家,告訴我們家姑娘去!”
“那剛才做的那飯菜?”
清風嘿嘿的笑了笑,“賞你了。”
看著她淺綠色的裙角消失在門口,楊齊彎唇笑了,這丫頭還真是個火爆的辣椒脾氣,不過,挺對自己的胃口。
向家的小院里,綠枝帶著青杏和軒哥兒爬樹摘了一枝子槐花來,兩個大孩子正領著小孩子毛豆蹲在地上摘槐花吃。
向晚也愛這槐花,不說槐花能做各種吃食,她最愛的就是這槐花本身的香味,站在槐花樹旁,深深的吸一口氣,鼻腔里就充斥著滿滿的清香了。
“這里是向五姑娘的家嗎?”
外面響起了男子的叫門聲。
綠枝看了自家姑娘一眼,起身去開門。
很快,就聽見院外漸去的馬蹄聲,還有綠枝驚慌失措的喊叫聲。
“姑娘,不好了,不好了。”綠枝飛快的跑進來,“老夫人病重,怕是不行了。”
“什么?”向晚愣了一下子,隨即飛快的問了一遍,“你仔細說,來人是誰,怎么說的?”
綠枝忙道:“剛才那人自稱是京城右安伯府的家丁,說是老夫人身邊的雁落姐姐讓他來給姑娘傳話的,具體到底怎么回事他沒說,只說雁落姑娘讓他轉告姑娘,趕緊回京,老夫人要見姑娘。”
向晚頓時慌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是信還是不信呢,這會不會是潘氏的又一種手段呢!
倒是明月,快步從廚房里走出來,“姑娘,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去看一眼,清風不在,讓綠枝趕車送姑娘過去。”
緩了一下,向晚總算是從慌亂中回過神來,忙忙的回屋去換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再帶上一身黑色的預備著,若是祖母真的歸天了,她也好及時的換上。
其他的,便什么都不需要帶了,她最重要的家當都在空間里放著呢。
她換完衣服出來,綠枝也套好了馬車,主仆兩個剛要走,清風就騎著馬回來了,一見這陣勢唬了一跳。
“姑娘,綠枝,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綠枝見她回來了,慌忙的下來推了她上去趕馬車,“老夫人病危,姑娘趕著去瞧,你趕著馬車快些走吧。”
她不是不想去,而是總得留下個人來幫著明月姐姐照顧小少爺,而且,萬一,這事有假,是大夫人使的手段,清風去也比自己跟了去有用。
看了自家姑娘一眼,見她果真面帶凄色,當下也不敢耽擱,立刻趕著馬車出了桃花村。
馬被趕的飛快,向晚坐在馬車里始終一聲不吭,清風有些擔心,“姑娘,你還好吧?”
向晚嘆了口氣,“沒事。”
“姑娘,脂粉鋪子的事,我查出來了,是大夫人搞的鬼。”清風氣道,“大夫人還真是心胸狹窄,一點當家主母的風范都沒有,不過是兩間鋪子,還本來就是三夫人留給姑娘您的,她都放不下,真是……”
“清風,不要再說了,這件事就算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祖母的安危。”
心里亂糟糟的,向晚輕輕的把頭靠在車廂上,回想上一次去看祖母的時候,她雖然病臥在床,但是精神還不錯,這才多長時間啊,她只不過去了一趟巫祝國的工夫,祖母怎么會就病的這么嚴重了呢?
她心思一轉,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貓膩?
一路輾轉不安,覺得這馬車跑的太慢,幾次催促清風,清風苦著一張臉,心想再加快的話,不止馬兒受不了,怕是這車轱轆都要跑掉了。
半個時辰,她們就趕到了向家,看門的人見是向晚,竟然堵著門不讓進,神態傲慢。
“五姑娘,你已經被趕出向家了,要想再進來,就容我去匯報大夫人吧,若是大夫人允了,我才能放你進去啊,否則……”
向晚哪里聽得了他在這里啰里叭嗦的,趁他不備,狠狠的一腳踢在他小腿上,“滾開!再敢招惹本姑娘,就打斷你的狗腿!”
那門房忍著痛欲要再攔,清風一拔手里的劍,他就縮了縮脖子,退到一邊去了。
一路直奔老夫人的院子,卻在院外又被攔住了。
幾個粗壯的婆子守在院外,“五姑娘,老夫人病重,五姑娘就不要進去打擾了,讓她老人家好好的休息,這才是盡孝道啊!”
活動了一下手腕,一拳打在那婆子的眼上,直接就是一黑青的熊貓眼。
旁邊幾個婆子紛紛上前把向晚給圍住了,“五姑娘,你怎么能打人啊?“
“你們還有理了!”向晚氣憤道,“我作為孫女,來看我祖母怎么了?你們攔著就對了?你們這些狗奴才!竟然動手攔主子,我打人又怎么樣!主子打奴才,天經地義的!”
現在還不能直接跟潘氏對著干,她是來看祖母的,不想把事情鬧大,只能裝傻充愣。
“五姑娘,我們雖然是奴才,但不是你的奴才,你憑什么打我們啊!”
“誰讓你們站在我祖母的院子里的?”向晚哼了一聲,“我雖然不是這府里的主子了,可祖母還是我親祖母,她還是認我的,你們在她院子里,那我也就是你們的主子,快別跟我廢話了,要不然,清風手里的劍可不認你們是誰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