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去廚房的時候,見她正坐在門前休息,手裡還端著一杯葡萄汁,聽著是在同王大娘討論做法甜度什麼的。
見她去了,綠枝忙忙的又從廚房裡端出一杯來讓她嘗一嘗。
向晚略嚐了一口,便笑著點點頭,“不錯,酸甜可口。”
說罷就坐在門前慢慢的喝那葡萄汁,王大娘見狀心知她必定是有事要找綠枝,就先回房去了。
“姑娘找我有事?”
綠枝與她並排坐下,不在府里人前的時候,她們幾個還是習慣稱呼她爲姑娘,不管她嫁給了誰,永遠都是自家姑娘,這一點是永遠不可能改變的。
“有事。”向晚喝完自己的又搶了她的,“我剛可是爲了你的事找韓默那傻小子去了,他說如果你願意嫁給他,他就願意娶你,你說是嫁還是不嫁?”
綠枝噌的一下子紅了臉,“姑娘真是的,誰讓你找人家韓默的,你這般,我……我以後可怎麼見他呀。”
“有什麼不好見的,”向晚笑著把杯子放在旁邊地上,“以我對你的瞭解,你分明就是願意的,既然這樣就答應他,我去幫你傳信,然後幫你們把婚事給張羅了,韓默是個老實人,你嫁給他我放心。”
說完還嘆氣,“其實我原本是想多留你在我身邊待幾年的,你比清風和明月都小些,不過既然緣分到了,那就嫁了吧。”
綠枝聞言怔愣了好一會子,才道:“姑娘爲我們……,能跟在姑娘身邊,這都是奴婢們的福分。”
“傻丫頭,說這些做什麼,旁人且不說,只你、清風和明月,我肯定是要給你們找到好歸宿的,說咱們是主僕,其實與姐妹又有什麼區別,只是你們素日裡爲我操心的多,在親事上我斷斷不能再委屈你們。”
“姑娘……”綠枝紅了眼眶。
“不許落淚,你這樣豈不是引著我哭,等回去毛豆又要問,孃親是不是又被人欺負了呀,爲什麼哭呀,我就告訴她是你招的。”
綠枝這才破涕爲笑。
“韓默這個人呢,憨厚實在,是個好人,你嫁了他必定不會受委屈,只是他家裡的事情有些麻煩,原本他接了家裡的書信是要回去的,我勸了他幾句,他答應留下來,不過要請幾天假回去瞧一瞧,雖然家裡是後母,但畢竟還有個親爹在那裡,還有些其他的親戚,你若是答應要嫁,我想著就等他回來再說,聽他那意思,他那後母可是個母老虎,你去了肯定會受委屈的。”
“難得姑娘爲綠枝想的這般周全,不過綠枝心下也是想著,先讓明月姐嫁了人,等兩年綠枝再嫁,明月姐不在您身邊,我得陪著您。”
向晚搖頭,“你操什麼心,不是還有清風嘛,再者還有墨痕和墨言呢,再不濟還有一羣小丫頭子,哪裡輪得到你不放心,只管嫁你的去,反正同明月一樣,你就算嫁了,也是在這莊子裡。”
誰知綠枝反而固執起來,堅定的說除非韓默答應她過兩年再嫁,不然這親事就算了。
向晚沒法子,又說不通她,只好找韓默來跟她溝通。
兩個人並排坐在那裡,都有些尷尬,但是很快,韓默就意識到自己不能像個姑娘家一樣扭扭捏捏,便真誠的看著綠枝的眼睛說道:“你願意嫁給我嗎?要是你願意,我保證一輩子都會對你好的,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見他如此,綠枝也就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了,也擡起頭看他,“前陣子你幫我照顧我乾孃,我心裡感激你,這段時間相處以來,也覺得你是個可靠的,我也願意嫁給你,只是我不想現在就嫁。”
“這是爲什麼?”
韓默表示不理解,既然願意嫁,爲什麼又不能現在嫁呢。
“明月姐可能就快嫁人了,清風姐呢,嫁了人雖然還在姑娘身邊,但是也時常顧不上,更何況怕是也想要孩子,除了她們兩個,墨痕和墨言是護衛,根本就不懂怎麼給人做丫鬟,剩下的那些小丫鬟我也放不下心來,少不得要在姑娘身邊伺候兩年再嫁。”
綠枝斟酌著說道,“如果你能接受,等兩年後我一定嫁給你,如果不能,那就當咱們今日沒說這些話,你娶你的,我哪怕一輩子不嫁呢,也要先把我們家姑娘和小少爺給照顧好了。”
韓默聞言低頭想了想,“夫人對你這麼重要嗎?”
“當年我的命也我們家夫人救的,她去世之後曾囑咐我與明月、清風兩位姐姐照顧好姑娘,我自然不能言而無信。”
綠枝雖然有些膽小,但確實是個坦誠的人,從不說謊。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子,韓默是在思考,綠枝則是在等待他的答案。
過了好大一會,韓默才擡起頭來,看著綠枝說了三個字,“我等你。”
綠枝眼眶一紅,卻揚眉笑了,“那我肯定不會辜負你。”
韓默一激動,就抓了她的手,綠枝雖然紅了臉,卻也沒反抗。
事後綠枝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了向晚,只說要帶著王大娘回府裡跟在她身邊,向晚便答應了。
而韓默,也休了半個月的假回家探親去了,這一去,自然是不可能再娶個媳婦回來的了。
他臨行前向晚囑咐過了,若是他敢做出任何對不起綠枝的事情,就是追到他老家去,也要把他狠狠的收拾一頓。
韓默自然是滿口答應的,人家兩個人現在正在熱戀好嘛,就算不被她警告也是捨不得對不起綠枝的。
不過明月聽了這件事後,拉著綠枝的手好一會子沒說話。
她知道是因爲自己的離開,讓綠枝才做出兩年後再嫁的決定的,雖然她自己也並不想離開姑娘身邊,但是姑娘說得對,只有她們都幸福了,姑娘才能放心。
她一邊發呆一邊洗菜,結果一走神,這菜就洗到盆外面去了。
柳問從旁邊經過,見她這神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問了句:“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明月沒防備唬了一跳,待看清是他只好抿脣笑了笑:“沒什麼,想綠枝的事情。”
這件事柳問也是聽說了的,不過卻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盯著明月看了一會子,“你放心,你一定也會得到幸福的。”
明月並不擡頭,依舊低頭洗菜,“我幸不幸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家姑娘要幸福,說實話我纔不想嫁呢,我早就打算好了要一直跟在姑娘身邊,這樣,綠枝也就不用因爲我的離開而推遲婚事了。”
她低著頭,柳問蹲在她跟前,只能看到她的頭頂,只見她一頭烏髮梳成個簡單的髮髻,上面僅僅插了一朵新鮮的粉嫩月季花。
“你……”
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
站起來要走,可走了沒兩步又轉了回來,“其實,要待在夫人身邊,也不一定非不成親啊,你瞧瞧清風,不一樣還是留在夫人身邊嘛。”
明月擡頭看了他一眼,“哪裡有那麼多好事,哪裡有那麼多合適的人,楊齊只有一個,難不成我也嫁給他去?”
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繼而又低下頭洗菜。
柳問的嘴脣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過了幾天,向晚當真把綠枝同王大娘給帶走了,王大娘不願意閒著,就在廚房裡給她安排了個差事,綠枝每日跟在向晚身邊,無事的時候就去廚房跟王大娘學習廚藝。
爲了鍛鍊綠枝,向晚有意的把府裡的一些事情交給她去做,原先明月的差事也都交給了她。
另外還把孫管家的女兒丁香還有一個叫芙蓉的,給調到了她屋子裡來,暫時作爲三等丫鬟。
明月調走,綠枝接了她的差事成了一等丫鬟,綠蕪和綠痕接替綠枝並補了一個缺,與綠翹和綠芳成了二等丫鬟。
墨痕和墨言從來沒有接受過丫鬟的訓練,也不可能成爲真正的丫鬟,向晚便允許她們作爲侍衛而存在,與一等丫鬟拿一樣的俸祿。
這段時間,向晚一邊閒在家裡陪著毛豆,另外一邊也讓綠枝去沐清王府找南宮月打聽一些嚴氏的事情。
雲霖也來過,告訴她嚴氏確實已經懷了身孕,但是御醫也不敢肯定說,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綠枝也回來跟她傳話,“三姑娘說,如今嚴氏嬌貴的很,沐清王把府裡所有吃的用的都送到她院子裡去,就連同樣懷了身孕的蘭姨娘都被遺忘到一邊去了。
雲霖就勸她:“趁著這個機會,何不住到王府裡去,把管家權拿回來。”
向晚猶豫了一下,便堅決的搖了頭,“那什麼沐清王府的管家權我不稀罕,我要是真的去了,那嚴氏還不得嚇死,就連飯都不敢吃了,肯定會想法子對付我同展牧,我們兩個倒是不怕,只是毛豆,我放不下心,就算不要那所謂的管家權,甚至是爵位都無所謂,重要的是毛豆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
“是了,我倒是忘了毛豆。”雲霖也發現了自己的想法是不對的。
同樣在展牧心裡,爵位固然重要,可也比不上自己的孩子重要,比不上自家一家人的平安喜樂重要。
夫妻兩個就達成了共識,不管如何,先要確保自己一家子的生活,再來談爵位的事情。
也不知道沐清王在景豐帝那兒說了些什麼,有一次景豐帝有意無意的跟展牧說起,讓他一定要安撫好沐清王,這爵位的事可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