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再道:“那就是了,你不喜歡芙兒,但是你也沒有討厭她啊,既然如此,與其娶一個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陳家二姑娘,為何不能娶芙兒呢,況且你了解她的,傻乎乎的一根筋,但是人特別善良,她喜歡上了你,便會一心一意的對你好,你若是放著這么好的一個姑娘還要拒絕的話,是不是有點(diǎn)不知足了?”
最后一句帶著試探的口氣,寧七臉上的猶豫之色更甚。
“我也不管你說的這些大道理對不對,我只問你,你是喜歡我娶芙兒的嗎?”
他只要這一句,其他的都不重要。
“自然。”沒有任何猶豫,向晚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有些懷疑的看著他,“你不會真的想把芙兒送走吧?雖然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可是我真心覺得,你若娶了芙兒,肯定會幸福的。”
寧七不說話,只低頭看著地上的落葉。
云霖見狀便想,芙兒當(dāng)真是了解晚兒的,果然,向晚說這一席話,趕得上她們磨破嘴皮子了。
“晚兒,咱們聊聊好嗎?”
以前跟她無話不說的向晚,此時卻壓根就不想見到她,一見到她,向晚就會條件反射的想起展牧來,那個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后都刻印在自己的生命里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那個男人。
但是以前想起來,是甜蜜,是幸福,現(xiàn)在想起來,呵……還是不要去想了吧。
太陽鉆出烏云,陽光灑在向家的小院子里,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這會子,總算才感覺到了一些春天的溫暖。
院子里的有野花,也有向晚特意從后山挖來的精心培育的名貴花種,這會子都隨著春風(fēng)搖曳生姿。
讓人看了便覺得心情很好。
不知道是因?yàn)檫@個,還是不好拒絕,向晚竟然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兩人進(jìn)了堂屋,各自坐下,云霖不說話,向晚便也不說話,只是側(cè)著身子擺弄身邊的一株種在盆里的矮小的向日葵。
“晚兒,其實(shí)你跟牧兒之間是有誤會的。”
云霖嘆了口氣,本想著要說些別的,迂回一下再提這件事情,可是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怎么開這個頭,索性還是直接說了吧。
這次向晚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感,只是拿了桌子上昨晚留下的茶水澆花,待魚戲蓮葉的茶盞中滿滿的一杯水都倒干凈了,她慢條斯理的拿了帕子擦手上的水漬。
明面上來看,她是很鎮(zhèn)定很淡然的,可誰都瞧不見她心里的無奈和感傷。
“我知道。”她點(diǎn)點(diǎn)頭。
明月端了新沏的茶進(jìn)來,向晚端了一杯放在云霖面前,又端了自己的,淺淺的喝了一口,轉(zhuǎn)頭看明月,“把這盆向陽花端出去曬曬太陽吧,這樣好的天還讓它在屋子里,真是浪費(fèi)了這大好的春光了。”
明月笑著應(yīng)下,端了那盆向陽花出去了,就放在堂屋門口的一邊,與其他的花花草草擺在一起。
“你知道?那你為什么……”
云霖不解,想問個明白,向晚卻不允許她再說下去,很快就打斷了她的話。
“云霖,我以為你能明白的,”向晚只低頭看著手中的茶杯,露出纖細(xì)的脖子和潔白的皓腕。
“認(rèn)識展牧這么多年,我怎么會不明白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可正是因?yàn)槲颐靼祝晕也还炙皇牵睦镱^有傷、有坎,過不去。”
她嘆了口氣,把茶杯子放下,轉(zhuǎn)頭又去看外面灑滿了院子的陽光和搖曳生姿的花草,“我想若是我再說一遍我曾經(jīng)受過的苦難,你們大概都會覺得我是在絮叨了,對,我是絮叨,可是那些苦難讓我經(jīng)歷了生死,深深的刻在我的生命里,無論怎么樣都抹不去。”
“還有毛豆,我感謝展牧讓我有了這么一個乖巧可愛的孩子,可是……”
只要想到那一晚,想到因?yàn)檎鼓了悔s出向家,然后當(dāng)年過的那些日子,她就無法抑制的要想起那可憐的真正的向晚,因?yàn)檫@件事,她失去了生命,就算所有的事情為了毛豆、為了愛,她都不可以不計較,可是這個,讓她心里不能不有疙瘩。
“晚兒,你既然明白,牧兒他并非有意,他是被人下了藥的,他……”云霖還意圖想要說服她。
向晚笑著看著她:“就算那晚不是我,也會有別的姑娘對嗎?”
云霖咬了一下舌頭,說不出話來了。
她也明白,這件事情使晚兒受了很多的傷害,尤其是在過了這些年,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的這個人,竟然就是當(dāng)初傷害了她的那個人。
若是換成她自己,她也會很難接受的。
可是,難道就只能這樣了嗎?
“晚兒,你真的,不打算再給牧兒一個機(jī)會了嗎?”云霖態(tài)度誠懇,“我這個做姐姐的,替他求你,求你給他個機(jī)會,讓他可以照顧你和毛豆一輩子,來彌補(bǔ)他犯下的錯誤,好嗎?”
向晚略微的愣了一下,隨即彎了彎唇角,“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隨即卻又冷了下來,“可是我不需要,毛豆也不需要。”
就算他能照顧自己與毛豆一輩子,難道也能照顧真正的向晚一輩子嗎?也能彌補(bǔ)她嗎?
“晚兒,我……”
“云霖,你的心思我明白,無非是看不得我們兩個這樣,又心疼自己的弟弟,可是云霖,我反倒是覺得,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的話,那就從現(xiàn)在起就干脆的不要再見,等時間長了,慢慢的,也就忘了。”
向晚說這話的時候倒是露出平日里明媚的笑容來,“你說對不對?”
面對這樣的向晚,云霖當(dāng)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她不知道該怎么去勸解她,這會子甚至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蒼白而無力。
從向家離開,寧七就直接回了兵營,一連幾天都沒回家。
洛氏一大早便去了陳家,回來就趕著去跟老爺子匯報結(jié)果。
“父親,我們今早去陳家的時候,那陳老爺和陳夫人還不敢出來見我們,后來被我逼的急了,陳夫人才出來,說對不住咱們家,愿意把訂親時的彩禮都退回來,再另外補(bǔ)償咱們五千兩銀子,我也沒敢擅自做主,只說回來再商量商量,您看這……”
什么都是洛氏在說,寧家大老爺在他爹老爺子面前簡直就老實(shí)極了,能不出頭便不出頭,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寧老爺子點(diǎn)點(diǎn)頭,“好啊,那就這么辦吧。”
“那云芙兒當(dāng)真要留下來嗎?”
“留下吧,等云家的人來了,就在府里辦一場宴會,把咱們家的親友都請來,跟她們介紹一下芙兒的身份。”
老爺子說完便走了,留下夫婦兩個大眼瞪小眼。
又過了半個月,云家的人才到,來的卻不止是云芙兒的父母,連云氏與展家老大展翔也一并來了。
自然,云氏雖說是來為侄女撐腰的,但主要也是為了來瞧瞧好些日子沒見的小兒子,當(dāng)然了,更主要的就算要見見自家兒子要娶的那個新娘子。
云家的人一來,寧大老爺和大夫人就已經(jīng)把他們當(dāng)做親家來招待了,一口一個親家的喊著,弄得云家二老都迷迷糊糊的。
等到終于能和女兒單獨(dú)相處的時候,老倆忍不住就問:“不是不承認(rèn)你這丫頭嗎?怎么還一口一個親家的喊著?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他們可是氣勢洶洶的趕來給閨女做主的,一進(jìn)寧家的門卻發(fā)現(xiàn)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一點(diǎn)力氣也使不上啊!
云芙兒嘿嘿笑笑,把事情的經(jīng)過便都告訴了他們,被他們一頓好罵自是少不了的。
這邊云氏拉了云霖說私房話,連大兒子只跟云霖見了禮,就被趕出去到外面等著了。
“好孩子,你出嫁的時候我也沒能趕來,實(shí)在是因?yàn)槊Φ某椴婚_身,翔兒媳婦正好生孩子,不然我怎么都要來給你撐腰的。”
這些展牧一早就告訴她了,所以云霖并不在意,還勸她道:“舅母不必如此,我知道您待我和牧兒就像親生兒女一般,既然是親人,哪里還在乎這些面子上的禮數(shù)。”
“傻孩子,”云氏慈祥的摟著她,“我呀,也沒能生下個女兒來,見了你便同我的女兒一樣疼,你舅舅心里更甚,只是咱們離的遠(yuǎn),你舅舅又因?yàn)樯馍系氖旅摬婚_身,不然他比我更希望來看看你過的怎么樣。”
“舅母放心,”云霖抿唇笑了,“我過的很好,等芙兒的親事告一段落,我可是要回月北城在您兩老身邊住一段日子的。”
云氏便笑道:“那就等我們回去的時候跟我們一塊回去住段日子,如今你不在宮里太后跟前伺候了,也自由了許多。”
說完又忍不住笑道:“我臨來時可是跟你舅舅說好了,這次來就等著牧兒成了親再回去,帶著你同牧兒媳婦一塊回去。”
說到這件事,云霖的臉色變了變,心想牧兒也真是的,這親都不結(jié)了,也沒有修書跟兩位老人家說清楚。
“舅母,其實(shí),嗯,有件事牧兒可能怕您記掛著,所以沒敢跟您說。”
“什么事啊?”
云霖略微一猶豫,想了想還是開了口,“牧兒這親怕是結(jié)不成了。”說著就把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都跟云氏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