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借用內(nèi)力引蠱,可精神需要高度集中,還持續(xù)了一整夜,要不是靠著堅強的意志堅持著,凌月早就睡過去了。
現(xiàn)在完成了,終于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黑,醒來看到夜晨一張苦瓜臉對著篝火。
凌月笑了。
“夜晨,你能不能不要擺出那樣的臉,我只是累了睡一覺而已。”
夜晨聞言苦瓜臉頓時消失,轉(zhuǎn)頭看向她,高興地道。
“你醒了!”
“嗯,醒了。”
“要不要吃點東西?還是喝點水?”
“先喝水吧。”凌月坐起來,接過夜晨遞來的水喝下,“那個人呢?”
說的是青衣。
“那個人在那邊的帳篷里休息,我把飯送過去了。”
“嗯,不用管他。”凌月又是灌了好幾口水,“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
“一天!”凌月有些無語,“我可真能睡!對了,那些乞丐你送回去了?”
“按照你說的送回村里了,他們沒事,都以為自己喝醉了,還吵吵著這酒勁好大!”夜晨笑笑,“我怕他們游手好閑,就叫他們把村外幾處坍塌的房子修理一下。跟他們說戲班子的人回去有個堂會要唱,過幾天再來,他們也沒懷疑。”
“你做的對!”
她都忘了,現(xiàn)在不能演出了,那些乞丐也沒有事可做,時間長了難免生出是非。
“凌月……”夜晨臉又變苦了。
“怎么了?”凌月忽然意識到,夜晨應(yīng)該不是因為擔(dān)心自己睡了這么久,臉色才那么難看的,忙問道,“出什么事了?”
“李班主那些人不見了。”夜晨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
“什么,不見了!”凌月驚愣道。
“是,你不是叫他們過來嗎,我派人去通知,可回來的人說,他們離開了,去了哪里誰也不知道。”
夜晨心里其實是很害怕的。
不說眼下,就說這一**人都不見了,就叫他意識到發(fā)生了大事!
而李班主那些人的消失,再一次打擊了他。
“凌月,我們真的不需要報官嗎?”
凌月現(xiàn)在沒開始那么慌急了,聽了這個消息只是驚愣了一下,就想到了別的,看來這件事是無法挽回了……
也是,大人物要做事,她一個小人物能攔住嗎?
既然無法攔住,那就這樣吧。
“好,我們報官,等明早就叫人去。”凌月地點點頭,“來,我們吃點東西吧,我也餓了,你是不是也沒吃?”
夜晨哪里吃得下,聽到凌月同意報官,松了口氣,點點頭。
在他的認(rèn)識里,這樣的大事,不管牽扯到哪個大人物,可該報官還是要報官的,免得到時候官府治你個不告之罪。
一頓飯還沒吃完,夜晨就倒在地上呼呼睡著了。
凌月一臉抱歉地看著夜晨。
“對不起,夜晨,我不能叫你留在這里了。”
她給夜晨下了昏睡的藥,打算檢查完他的身體就送走。
她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可想來也是危險的,她不能連累了夜晨。
凌月拉過被子給他蓋上,起身去找青衣,把自己打算說了。
“他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我一會就給他們檢查,沒事明日天亮就送走。”
青衣看著她道。
“你才休息了一天,今晚又要引蠱,你確定你能行?”
“應(yīng)該可以。”
不但是把夜晨送走,還有魏三和整個戲班子的人都送走,但前提是確保他們沒有被病蠱傳染上,所以今晚還要再來一次引蠱。
不過,她覺得,那些乞丐病蠱還沒發(fā)作,這些人應(yīng)該不會被病蠱傳染,到時候她只是借用青衣的內(nèi)力檢查一下,不會像昨晚那么艱難。
“你覺得自己可以就好。”
“那你呢?”
“可以”青衣表示自己沒事。
當(dāng)晚,凌月先給夜晨和魏三等人檢查有沒有被病蠱傳染。
還算順利,這些人身體沒什么問題。
接下來是戲班子的人,結(jié)果出問題了。
戲班子里的人大概經(jīng)常和這些乞丐接觸,有好幾個體內(nèi)發(fā)現(xiàn)了病蠱。
盡管早有意料,可凌月心還是瞬間亂了一下。
這一亂不要緊,立刻遭到了青衣內(nèi)力的反噬,只覺的全身經(jīng)脈像是要爆炸一樣,痛的她大叫一聲。
“集中精力!”青衣對她冷喝道,并開始收回內(nèi)力。
凌月清醒了,知道如果自己不配合青衣,集中精力,不但自己會經(jīng)脈全斷而亡,連帶著青衣也會重傷的。
她忙壓制經(jīng)脈的疼痛,強制集中精力,配合著青衣。
耗費了一個多時辰,青衣才收回了全部內(nèi)力,而凌月卻哇的一口血噴出。
“你怎么樣?”
青衣扣上她的脈,見她體內(nèi)氣血亂竄,下意識地就去疏導(dǎo)。
“別!”
凌月再次吐出血來。
青衣這才反應(yīng)過來,凌月經(jīng)脈堵塞,他這樣疏導(dǎo)只會叫凌月痛上加痛,急忙撤出來。
凌月無力地倒在地上,半天緩過神來,對青衣投去一個歉意的目光。
“對不起。”
剛才她一時心亂,如果不是青衣功力深厚,估計現(xiàn)在兩人都成尸體了。
“是他們被病蠱感染了嗎?”
青衣雖然感覺不到病蠱,可也能猜測到除了這個原因,也沒有其他事叫凌月亂心神的。
“是,他們被感染了。”
還是好幾個,可現(xiàn)在自己搞成這個樣子,還怎么給他們引蠱?
要是耽誤了時間……
青衣也想到了,沉默了一會,伸手把她扶起來。
“你先回去休息。”
把凌月送進(jìn)了帳篷,青衣轉(zhuǎn)身出去了,不多時一股血腥味飄來。
凌月怔了下,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呆呆地望著火,半天呵呵笑起來,隨即,雙手捂臉,又嗚嗚地哭了。
她知道,飄來的血腥味是青衣把戲班子的那些人殺了。
還有什么比自己辛辛苦苦做到一半,結(jié)果又失敗了,更打擊人的?
何況失敗,還是因為她的心神不堅定。
那些受了病蠱傳染的人等不到自己給他們引蠱了,殺死是唯一的妥善解決辦法。
她知道,可是因為她的良心、她的道德、她的高尚,卻做不到親自動手,而是默認(rèn)青衣去做,這個才更叫她無地自容。
不多時,青衣進(jìn)來,淡淡地道。
“戲班子的人都解決了。我找了家可靠的鏢局,天亮后,他們會過來接人。只是你的這些人會不會中途回來,就不能保證了。”
凌月已經(jīng)停止了哭泣,點點頭。
“謝謝,我會雙倍付報酬給他們的。至于,夜晨他們會不會回來……”頓了頓,“我盡力了。”
青衣見凌月紅腫的眼睛,一看就是狠狠哭過,露出一絲異樣。
“本來我給他們講的就是雙倍的價錢,送的是你的人,當(dāng)然由你來付錢。”
凌月一愣,看看青衣,似乎不明白青衣說這句話的意思。
“你哭了?”青衣也沒解釋,坐在她對面,隔著火,對著她的目光。
凌月有些不自在,但又有些好笑,女孩子哭不是很正常嗎,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嗯……”凌月沉默了一會道,“我沒想到會是這樣。”
“我知道。其實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最好。”
“什么?”
“盡力了。”
凌月怔然。
“凡事盡力就好,其他的不該多想。”
“……我,只是一時難以接受。”
那是人命,還不是一條,卻因為自己的心亂就……
一想到這她心口就悶的不行。
青衣忽然問道。
“你殺過人嗎?”
“嗯?”凌月愣了愣。
“殺過吧?什么感覺?”青衣說的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
凌月想起了張四,還有張三。
殺張四的時候,當(dāng)時那種情況她沒有太多的感覺,也沒時間有太多的感覺。
殺張三沒那么順利,但第一次的時候,似乎也沒太多的感覺,就是殺了。
后來得知對方還活著,嚇得不行。
后來反反復(fù)復(fù),好像即使有感觸也磨沒了。
想到上次被綁架看到張三被林飛舞虐待,不知道那個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有沒有把她的秘密告訴林飛舞。
她估計即使說了林飛舞也不會信的,張三那是因為親眼看到的……
……有點跑題。
只是心情好像不那么難受了。
“嗯。”凌月點頭承認(rèn),“殺過,感覺有點忘了。”
“然后呢?”
“然后?”凌月不解,什么然后?
“然后他死了,你活著,就這么簡單,那還有什么糾結(jié)的?”
凌月才明白,青衣是在安慰她。
“對每個人來說,一旦面對著生死,不是對方死就是自己死,你會選擇哪一個?對方又會選擇哪一個?自然都是自己活著吧。所以死的就是死了,活著就是活了。”青衣接著道。
“這個道理我懂,可和這件事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呢?重新選一下,你再來一次引蠱,你可有把握救他們,自己沒事嗎?不能吧?那么搭上自己生命危險救他們。即使這只是可能,你愿意冒險嗎?”
“……不愿意。”凌月輕聲道。
“是的,這是人之常情,在不損害自己的情況下,才會救助別人。”
“可是那些行俠仗義的人……”
“你愿意做那樣的人嗎?”
凌月被問的徹底沒詞,苦笑笑。
“不愿意。”吐出口氣,“成全別人犧牲我自己,我做不到……看來我也沒那么高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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