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京都。
勤政殿上,納蘭端坐在那,飛快地看著桌案上的奏折,每一本奏折也就掃幾秒便仍了出去,同時口中下著命令。
“殺。”
啪!
“殺。”
啪!
“殺。”
……
平淡無波近似冷漠的口氣,叫負責大臣們冷汗直冒,嘴角直抽,接到扔下的奏折就趕緊退出去了。
無一例外地,這些大臣們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來到靠在廊柱上的林木橋跟前,苦著臉道。
“攝政王叫我們殺,好幾千人,這全殺了,不好啊。”
“攝政王也叫我們殺,除了殺還是殺,這怎么能行啊。”
“是啊,所有的事情批閱全是殺,這,這不胡鬧嗎!”
這些話在大殿里面,他們可是不敢說的。
林木橋心里冷笑,表面上卻眨了眨眼,摸了摸下巴,然后點點頭,很是認同地道。
“的確不好。”
大臣們吐出口氣,七嘴八舌地道。
“林公子,你和王爺?shù)年P系最號,你還是勸勸王爺吧,這樣下去,還不把人都殺光了?”
哼,這些大人們就是這樣,慣會找人當擋箭牌,自己在后面躲著,還理由充分,理所當然。
林木橋再次冷笑,表面依舊認同地點頭。
“大人們說的極是,我會勸王爺?shù)摹N铱催@樣吧,現(xiàn)叫這些人做苦役,就按照這個來。”說著從懷里取出一個小冊子,給了其中一個大臣。
“這是什么?”那個大臣翻開一看,上面寫著用工制度,工分計算?
“你們都按照這個來,不懂得再來問我。”
大臣們疑惑地看看林木橋,又說了幾句勸說攝政王不要總是殺人,這才散去。
出來,互相翻看著林木橋給的小冊子,依照他們的聰明,自然很快就看明白工分的用工制度,只是他們不明白這其中的用意。
而這個才是他們最關心的。
一個大臣悄聲道。
“咱們要不要告訴皇上一聲?”
其他大臣眼里都閃出贊同的神情,可一個大臣潑了一盆冷水。
“皇上才九歲,你告訴皇上,不是叫皇上為難嗎?”
“是啊,皇上可能都看不懂。”另一個大臣符合道。
想到皇上每日和一些武人習武,頓時泄氣。
皇上太小,還未親政,如今攝政王一手遮天,他們就算想和皇上親近,叫皇上多看些書,學治國之道都不能。
倒不是攝政王攔著他們不讓,而是皇上根本就不接見他們,甚至接見也不聽,從來就一句話,什么事找攝政王!
這樣下去,遲早……
大家互相看看,心神領會,然后一起嘆了口氣。
“還是先按著林公子說的做吧。”
搖搖頭,各自去忙了。
等大臣們都走光了,林木橋進了大殿,看著空無一張奏折的桌案,笑道。
“你這可真是省事,一個殺就全把人打發(fā)了。”說著坐在了桌案前。
“哼!我要是都做了還要他們干什么!”
“你說的對,可也不能全殺吧?”
“他們不是找你了嗎。”
那些大臣們來煩他的事,全是各地暴動抓起來的人,有的確實是匪徒,但多數(shù)是貧民百姓,被人煽動入了伙,對這些人如果他開始就說不殺去做苦役,再拿出工分的制度,這些大臣肯定會和他分辨一番好壞對錯利弊,還會上綱上線,還不知道扯到什么時候,他可沒那個時間!
這樣最好,他唱黑臉,林木橋唱白臉,既節(jié)省了時間,又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林木橋苦笑。
“可這樣下去,大臣們對你的意見可就大了啊。”
“我又不當皇上,意見大不大的和我有什么關系。”
林木橋看看他,嘆了口氣。
說起這個就很叫人無力,納蘭有可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當皇上還真是沒多大用處,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先皇才放心叫納蘭攝政吧。
“真是不甘心啊……”他忍不住輕聲道。
納蘭知道他的意思,曾經(jīng)他們做了無數(shù)的布置,謹小慎微,計算得失……
雖然他沒時時刻刻想要造反,可不得不承認也存在了這個心思,當年的江南事件,他是真的打算把先皇留在那里。
只是沒想到到頭來,全是一場空!
不能生育,沒有孩子,沒有后人,得來江上又能給誰?
如今更好,除了皇上外,就只剩下他一個王爺,這大好權勢還真的大大方方地給了他,如果忽略那些該死的戰(zhàn)火暴亂的話。
當然還有個前太子,但那個人還不如他,不死不活的,就算想和他爭,大概也得先想辦法把自己弄的正常些。
而這一切都是藥王所為,而一想到藥王自然就……
“大楚那邊進行的怎么樣了?”納蘭轉(zhuǎn)開話題。
林木橋頓了下,收回思緒,將這幾日接到的消息說了一遍。說完他猶豫了一下。
“你的林側(cè)妃有可能和劍門天一長老,進行了私下交易,要不要查一查?”
“有可能?”納蘭挑眉。
林木橋嘆氣。
“你也知道,現(xiàn)在你的林側(cè)妃……”
“你能不能換個稱呼?”納蘭冷冷地打斷他。
林木橋聳聳肩,從善如流地道。
“我的人說負責接待林飛舞的是阿君,然后他們?nèi)チ藙﹂T,和天一長老接觸頻繁,我懷疑他們有私下交易,所以說有可能。”
“那么你覺得他們有可能交易什么呢?”
林木橋看了他一眼,一笑。
“這個你猜不出來嗎?”
納蘭神情不變。
“所以我同意她去大楚了。”
林木橋驚訝,坐直了身子。
“你什么意思?”
“你認為她會在哪里?”
這個她當然說的不是林飛舞,而是凌月,林木橋明白,眨眨眼。
“你認為小丫頭在大楚?”
納蘭搖頭。
“我認為她在深山。”
“深山?”
納蘭點頭,眼神幽寒。
自從凌月走了,三年里幾乎是挖地三尺地找人,可惜連個影都沒有,他便明白,凌月進山了。還是那種無人煙的地方。
這很麻煩,大山林莽,撒進去幾萬人都不算多,而且叫幾萬人進山找人也不現(xiàn)實,特別現(xiàn)在大周處在風雨飄搖的時候。
他也只好一面四處懸賞找人,尤其是接近山林的村子,那里有獵人,經(jīng)常進山,也許會碰上凌月。
除此之外就想到了大楚。
大楚的劍門弟子經(jīng)常進山修煉,有一些弟子為了成為宗師,還特意進深山。
所以當林飛舞提出要跟著使團去大楚,他就同意了。
林飛舞比他還想要找到凌月,因為藥王活三百年的秘密,對林飛舞絕對是個**!
有了林飛舞出力,他只需要在后面盯著就是了。
林木橋并不知道藥王活了三百年。
這件事已經(jīng)成了大周的高等機密,當日祭壇上所聽到藥王那番話的人,大多數(shù)死了,少數(shù)活著如今都囚禁在京都,也由專人暗中看著。
更何況,一個人活了三百年實在不現(xiàn)實,不親眼看到親耳聽到,誰能想到?
林木橋自然想不到,他也只當林飛舞不遺余力地找凌月,是為了報復。
他可是從頭到尾看到林飛舞、納蘭、凌月這三人的恩怨情仇的,甚至當年他還推波助瀾了一把,并不懷疑。
至于西邊人找凌月,他覺得是為了藥王的醫(yī)道傳承,畢竟藥王是神醫(yī),這樣的技藝可是利器。
總之,他想到了無數(shù)理由也不會想到會和藥王活了三百年有關。
而納蘭也覺得沒必要說這些,藥王死了,就算活了五百年又有什么意義?
說凌月得了那個秘法更是荒唐,那樣的秘法那么好得到的,那豈不是人人都能活三百年了?
藥王也只能一個,不會再有第二,就算有,那也絕不是什么好事。
“得了吧,小丫頭鉆山林里她怎么活啊,喝西北風還是喝西南風?就算她內(nèi)力恢復,能打獵生存,可其他的呢,她需要鹽,需要衣服,她需要很多。她是個女孩子,她也需要和人交流,她或許能在深山帶上一陣子,但絕不會是三年。我覺得她一定是藏在那個小鎮(zhèn)上,不是大楚就是大周,深居簡出,我們沒找到而已。”
納蘭聽著林木橋的話,想起了當年落入懸崖的情景,那些鍋碗瓢盆,那些被子衣服,還有江南地下石室,凌月端著藥穿著拖鞋從另一間石室走出來,那副居家的模樣,沒有一點被困的狼狽。
這樣的凌月,就算去深山又怎么能活不下去呢?
“她不是別人,會活下去的。”納蘭淡淡地道。
林木橋笑了。
“就算這樣,你也不擔心小丫頭被林飛舞找到?林飛舞現(xiàn)在可是很厲害啊。”
“林飛舞再厲害又怎么能比得過她。”
悄無聲息地將他騙了,然后消失的無影無蹤,你說,又有幾個人能做到?
林木橋一怔,感嘆了地道。
“確實比不過她,話說那個工分制度是小丫頭說的吧?”
“你怎么看出來的?”
納蘭這么說也就是承認了。
林木橋笑笑。
“小丫頭想出的東西帶著特殊的風格,我也說不好,反正我看了一眼就覺得是她弄的。”
“在她的小書里發(fā)現(xiàn)的。”
以前以為凌月寫的小書都是些情情愛愛,這三年里為了找凌月,納蘭翻遍了凌月寫的所有小書,試圖找出些線索來,沒想到竟有了意外的收獲。
這一點倒有點像,阿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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