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哈爾濱的車上,我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坐在車窗邊上,望著窗外,心中難免要回想起這次經歷的事情以及我所有的經歷。
不知不覺,原來我已經走了這么遠,我這次說的不只是從哈爾濱到塔河的距離,還有我的人生,雖然這段歲月對于人的一生來說,那是相當的短暫,但是卻讓我感覺到了心力交瘁。
不過幸好,現在我終于知道隱藏在黑暗中的最后一個人是誰了,雖然我以前也懷疑過他,不過現在知道之后,心里在某種程度上確實踏實了一些。
接下來就是回到了哈爾濱后等他前來赴約了,我并沒有想過要擺什么龍門宴來斗他,因為我覺得,他這次來找我,一定不會同我動手,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如果他要動手殺我的話,估計我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回了。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事實卻真的如此。
他這次的目的,估計真的是跟我談某件事,然后再告訴我所有事情到底是為什么,但這些在我的心里也許并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那青荔丹參到底在不在他的手里。
想到了此處,火車又過了一站,距離哈爾濱,還有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我回頭看了看,錢扎紙正躺在臥鋪上睡的香甜,對于這個兄弟,我真是滿心的感激,這回多虧他了。
其實我的身子也沒有完全恢復,而且再塔爾根,我沒有再遇見道安,想來出了這樣一件事后,他也羞于見我們于是早就走了吧。
就這樣,兩個小時之后,火車終于開到了哈爾濱,我叫醒了錢扎紙,然后同他背著背包下車,剛一踏在站臺上,我望著身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不由得又出現了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不知道這種類似的旅途我還要經過多少,但是當時的我心中卻也明白,距離這次的終點,真的不遠了。
我和錢扎紙對視了一眼后,出了站臺,排隊上了計程車后,車子直奔韓萬春的家,下了車后,我抬頭望了望這棟樓,當時心中確實有些不是滋味,想想在那個小屋之中,竟然醞釀出了那么多的陰謀。
于是我嘆了口氣,然后走進了樓洞,等到了門前之后,我伸出手敲了敲門,發現沒人回應,于是便掏出了鑰匙打開了門。
門開了以后,一股子熟悉的垃圾和泡面混合的味道鉆進了鼻子里,隨之映入眼簾的,是趴在地板上不知道死是死活的韓萬春。
“春叔?。。 卞X扎紙見到韓萬春趴在地板上生死未卜,頓時慌了陣腳,只見他急忙上前將韓萬春扶了起來,然后一邊搖晃著身體,一邊對著韓萬春哭喊道:“春叔你死的好慘??!你怎么就不能等我們回來啊…………還行,還沒臭,話說春叔到底是誰害了你啊???姚子,姚子你傻站著干什么呢?還不過來?。俊?
我走上了前去,蹲下了身子,然后伸出手來探了探韓萬春的鼻息之后,便無奈的笑了笑,然后從背包里面掏出了兩根火腿腸,撕開了包裝之后放在了韓萬春的鼻子上,果然,聞到了味兒后韓萬春馬上就醒了過來,只見他含著眼淚對著我說道:“你咋才回來呢?”
“春叔你活啦又!”錢扎紙驚呼道:“這怎么回事兒啊,你練氣功呢?”
“我練辟谷呢?!表n萬春虛弱的說道,然后一口咬住了我手里的火腿腸,差點連著包裝皮一起吃下去。
“沒事兒,丫餓的?!蔽彝@幅德行的韓萬春,心里面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但是還有一陣溫暖的親切感,說起來我也真是糊涂,你說這個經常餓趴地上的老家伙我之前怎么會懷疑他是壞人呢?
想到了這里,我便苦笑了一下,然后攙扶著他走到了里屋,利用等泡面泡好的時間,我大概的了解了一下他這幾天的行程,居然和他上一次一樣,都是因為玩小姐把錢都花光了,等沒飯轍了之后才選擇趴在地上接地氣等我們回來的。
我聽他說完之后,當真是滿腦子的無奈,于是便對著他沒好氣兒的說道:“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啊春叔,你說你餓了怎么不知道出去干活兒???要是我倆不回來的話,那你真餓死了該怎么辦?”
只見韓萬春拿起了泡面碗,喝了一大口湯后,流露出了極度幸福的表情,只見他對著我倆笑呵呵的說道:“你認為老夫何許人也?昨天錢花光的時候我就卜了一卦,算準了你倆今天鐵鐵的回來,這樣我還麻煩什么啊,等著就好了。”
“我走之前真該給你脖子上栓一糖餅,不過又怕你吃完這一面兒后懶得動彈拿另一面兒?!边@個老家伙再一次讓我無奈了,于是我便對著他說道:“你怎么這么懶呢?”
韓萬春嘿嘿一笑,然后用叉子挑了好大一口面條吞進了嘴里,只見他一邊吃面一邊對著我說道:“其實也是我上了歲數吧,老覺得自己出門拉弦兒沒啥意思,所以這才等你倆回來一起樂呵樂呵,哎對了,那個什么青荔丹參找到了么?”
“別提啦?!蔽覈@了口氣,然后對著他說道:“一言難盡啊?!?
不得不說,雖然我回到了哈爾濱后又被韓萬春搞得無語了,不過被他這么一弄,我的心里當真輕松了一些,于是便將我在那塔河和塔爾根所遭遇的事情全都講給了他聽,讓我驚訝的是,在聽到那道安背叛我們的時候,韓萬春竟然是一臉的平靜,只顧低頭專心吃面,并沒有流露出驚訝的表情。
而錢扎紙見他這樣,便對著他說道:“春叔,這么大個事情你怎么不驚訝呢?”
韓萬春抬起了頭咕咚咕咚的喝干了一桶面湯,這一碗方便面吃的他是滿頭大汗,只見他一邊剔牙一邊朝我要了一根煙,抽了一口之后這才對著我倆說道:“我為啥要驚訝?這再正常不過了好不好,現在這個社會上哪有雷鋒啊,之前我也跟你說過了吧小遠,這個世界上有的多半都是純粹的利益,難道你當時沒有聽進去么?”
我望著這個滿嘴紅燒牛肉面味的韓萬春,好像他以前確實對我說過這件事情,確實,這個世界上雖然有著美好的東西,但是美好的東西往往都斗不過殘酷的現實,就像道安一樣,本來我們的關系不錯,但是現實就是這樣,也許友情的重量在他心中遠不及那金錢的重量吧。畢竟一個山莊,那是上千萬,這些錢加在一起實在是太重了。
想來也許正是因為金錢存在重量,所以才代表著金錢現實,也許正是友情不存在重量,所以才會出現虛假的友情吧。
我知道,其實這個社會上很多人都這么想,雖然他們也不知道友情這東西的重量到底是多少。
可也許我還是太嫩吧,真的無法做到和他那樣,于是我便問韓萬春:“如果是你呢?如果這件事放在你身上的話,你會不會也玩這一套?!?
韓萬春十分猥瑣的抽了煙,然后雙目上挑似乎正在琢磨著那到底得多少錢,只見他嘿嘿一笑,然后對著我說道:“保不準呦,你阿叔我苦了大半輩子了,要是真有那個時候估計真的麻煩你為阿叔我犧牲一下…………”
說到了此處之后,只見韓萬春這個老癟三忽然呸了一聲,然后罵罵咧咧的自言自語道:“嗎的,說起來就算給我幾千萬估計我沒兩天也得瓢進去,真他嗎郁悶,你說說我這命怎么就注定攢不下錢呢?”
我聽完韓萬春的話后,頓時發自肺腑的對他豎起了中指,心想著這果然是這個老家伙的風格,于是便對著他笑罵道:“我說你得瓢什么物種能瓢進去幾千萬啊?”
韓萬春眼眉一立,然后對著我義正言辭恬不知恥的說道:“我瓢明星不行?。咳绻矣袔浊f,嗎的直接上飛機去趟戛納,紅地毯上蹦跶的大娘們兒看哪個順眼就瓢哪個,一天三頓不帶重樣的,我就不信了…………”
我心想著你個老雜毛還能再無恥點么?你真把那里當菜市場了???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齷齪呢么!我當時竟然被他給氣笑了,于是便對著他說道:“你能再無恥一點么?”
韓萬春對著我說道:“這個有待發揮……不對,怎么又扯到瓢上面來了,不是說叛變么,你看你老誤導我,來繼續說下去?!?
我心想著到底誰誤導誰啊你個老混蛋。
不過也多虧他的無恥了,讓我的心又輕松了一些,說起來跟這老家伙在一塊兒瘋還真挺有意思的,特別是對我這個倒霉蛋兒來說,這兩個知心的朋友和長輩都是我寶貴的財富。
想到了此處,我便對他說出了之后的事情,在聽到他的‘寶貝徒弟’聶寶中居然就是最大的壞人之后,韓萬春的臉上卻依舊沒有流露出驚訝的表情,這就讓我有些納悶兒了,心想著他即便是再淡定也不能一點表情都沒有???于是我便問他:“怎么你這也不驚訝?”
見我問他,韓萬春便笑了笑,然后對著我說道:“驚訝啥啊,自打那小子一出現我就掐算出他有反骨,所以我一直跟他沒啥太大的交情,只是逗逗他騙點糧食打牙祭罷了,不過說起來我倒真不知道他的‘骨頭’竟然這么硬,這小子挺厲害的啊?!?
“不吹能死不?”我對著韓萬春說道:“你咋那么會算呢?”
“那你看看。”韓萬春對著我說道:“祖傳的,你不服氣?”
我心想著你讓我服氣什么?你個臭算卦的。于是便對著他說道:“行了別貧了,我跟你說多虧了你的罐頭了,老實交代,到底咋回事兒?”
韓萬春撓了撓腦袋,然后嘿嘿一笑,這才對著我說道:“那啥,這事兒真怨我,我當時覺得你倆好不容易出趟門,于是就想表示表示,正好下樓的時候遇到了那小子,那小子還提了一塑料袋吃的,我琢磨著就這樣借花獻佛吧,沒想到還真出事兒了……幸好你倆沒事,要不然的話,我可真得死了?!?
“羞死的?”我對他說。
“餓死的?!彼麑ξ艺f。
我又無語了,這個老家伙真的有一種明明是他不對但是卻讓你怎么也生不起氣的本事,真是絕了,見我和錢扎紙倆人用鄙視的眼神望著他,這老家伙似乎也覺得有些害臊,只見他咳嗽了一聲,然后這才對我倆說道:“那啥,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對了小遠,說說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我聽他問我,便嘆了口氣,然后對著他說道:“還能怎么辦,等著他上門,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樣唄。”
事實上,這真的是我現在能想到唯一的方法了,于是自打那天起,我就一直在等待他的到來,通過這幾天的思考我也有點想通了,要知道我現在的局面相當被動,仿佛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造成這個局面的主要原因就是我根本不知道內情所造成的,所以我倒想聽聽這所有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么,要知道沒有需求就沒有買賣,我倒要看看那邵玉究竟要搞什么鬼。
還有那青荔丹參,這個一直讓我魂牽夢繞的東西,它到底在哪里。
就這樣,一晃過了三天,這一天我和韓萬春錢扎紙三人正坐在屋子里面閑聊,當時是下午,我忽然接到了一條短信,正是這邵玉發來的,我拿起手機看了看后,便對著兩人說道:“正主來了?!?
錢扎紙看了看我,我示意他去開門,說起來當時的我心里真的有些緊張,大概是因為馬上就能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這原因吧,以至于心跳都開始慢慢的加速起來。
門開了,錢扎紙一聲不吭的回來,而他的身后,正是那邵玉,他確實是一個人來的,進屋的時候還習慣姓的關上了門,只見他走進了屋子后,對著韓萬春笑了笑,然后說道:“韓師傅,有曰子不見了,但是你現在也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知道知道。”只見韓萬春叼著煙卷挑了他一眼,然后對著他說道:“你不小二么?小二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