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桃林河畔,碧水東流,滔滔不絕,落霞與孤嫋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烏家城堡內(nèi),林飛燕坐在河邊觀魚戲水。
“夫人,夫人,快躲藏起來,土匪來了!”丫環(huán)慌亂地喊叫。
夫人,名叫林飛燕,是這座烏家城堡的主人,父母家財萬貫,富甲湖北,只此一女,年方二八,去年按照麻城的規(guī)矩招了一個上門女婿張秀才,此人爲(wèi)人厚道誠實,心胸開闊,勤奮好學(xué),才高八斗,只等明年春天朝廷舉行殿試然後一舉奪得頭魁。林飛燕則潛心陪伴,呵護有加,激勵丈夫一心向著功名奔去。
“這死丫環(huán)莫不是發(fā)高燒吧,光天化日之下,何來土匪?” 烏家城堡的管家在一旁嘀咕道。
近年來,兵荒馬亂,民不聊生,麻城東山一帶土匪聚嘯山林,下山不斷燒殺、搶劫、掠奪,血醒事件天天發(fā)生,人心惶惶,麻城北山的土匪們則專門打劫地主富豪,各地城堡莊園紛紛組織家丁自衛(wèi),配槍造炮,置刀購箭,防衛(wèi)極其嚴密。林飛燕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家裡養(yǎng)著那麼多保鏢,還用擔(dān)心會養(yǎng)了一幫白癡嗎。
“夫人,夫人,快去,快去,老爺在門口與土匪爭吵,論理,被土匪殺,啊,不,倒在地上。”丫環(huán)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哭著喊道,語不成聲。
管家扶著林飛燕向城堡大門跑去,遠遠地望見父母躺在血泊之中,張秀才坐在地上雙手按著胸前,用痛苦的目光示意林飛燕:快跑——
管家調(diào)頭扯住林飛燕的袖子撒腿便跑,“嗖、嗖、嗖”,響過三聲後,三支梅花鐵箭飛過頭頂,管家應(yīng)聲倒在地上,林飛燕竭力想站穩(wěn)腳跟但是隨著管家倒地的慣性還是一個趔趄撲倒在地,她正準備起身時,隨著“得、得、得”的馬蹄聲臨近,一個土匪用長槍挑起林飛燕,然後若無其事地將她放在馬背上。回頭得意地向人羣呼喊:“兄弟們,給我搶,給我燒,讓它片甲不留。”
這土匪名叫小檗皮,國字臉,小鼠眼,粗濃眉,身長丈八,使一桿丈二茅鉤,英勇善戰(zhàn),戰(zhàn)無不勝,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林飛燕在馬背上不停地扭動,不停地謾罵:“你們這羣禽獸!”
“哈,哈,哈”。小檗皮狂笑不止,扯著公雞一樣的粗嗓門:“給我燒,燒得片甲不留。”
隨著“喲呵”、“喲呵”的喊聲響起,熊熊大火將烏家城堡頃刻之間化爲(wèi)灰燼。
“人呢?”
“都死了。”
“放屁!”
“還有一個在地上打滾。”
“補兩刀,不留活口。”
“是。”
人在武器面前都顯得非常脆弱,屠刀舉起,張秀才在“卟、卟”聲中倒在血泊裡。
林飛燕暈厥過去了。
深夜,林飛燕醒來,室內(nèi)漆黑一團,她伸手向四周瞎摸,不知身在何處。想想父母屍首未收、丈夫?qū)乒俏春椴蛔越怕晳Q哭,哀嚎聲響徹山寨,哭累了睡著了,哭醒了又昏過去了,再醒來了。冥冥中林家祖宗好象暗示她什麼。是的,哭能解決問題麼?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回去給親人收屍,然後再找殺父仇人報仇雪恨。林飛燕立即像是開竅似的奮力拍打著木門:“來人呀!”“來人呀!”
沒有人來。
天亮了,門縫裡射進了一束光。一個小嘍羅捧著一碗飯走進來了。林飛燕扯住他說:“小哥哥,告訴我,這是哪裡?”
“康王寨。”
原來是康王寨子的小檗皮這個挨千刀萬剮的禽獸!“咋不殺了我?”
“留著你做壓寨夫人唄。”小嘍囉笑著說。
“我要去見他。”
“今天一大清早就出去了。”
“你放了我吧。”
“這可是殺頭的事,能幹嗎?”
“小哥哥,能不能幫我傳話給我舅舅,讓他來給我家父母和丈夫收屍體。”
“這個。”小嘍羅有些左右爲(wèi)難地說。
“我不會讓你白白地跑腿的,我舅舅很有錢,他一定會給你重賞的。”
“我試試吧,看你有沒有這個福份。”小嘍羅說完頭也不擡地便走。“哐”地一聲門又鎖上了。
小嘍羅姓禹名餘糧,外號夜鷹,家住東山,從小無爹無娘,跟師傅學(xué)木匠,師傅家遭災(zāi)後被土匪挾持上山已經(jīng)三年了,木匠手藝荒廢了,陰陽差錯,有祖宗遺傳下來的特異功能,因會“夜視”之術(shù),在漆黑的夜裡可以看到百米之外的物體,深得小檗皮的信賴,故留在大本營看守山寨子,被封爲(wèi)山寨看家頭頭,他是一個有心人,聽到寨主搶了一個美女上山,有閉月羞花之貌、鬼神魂魄顛倒之容,心中癢癢的,喉嚨裡伸出了手,恨不得一把抓過來生生的吃了。本來這送飯之事喚一個小嘍羅即可,可他自己偏偏親自出馬,開門一看,果然名不虛傳,這林飛燕美得讓他一塌糊塗,更是讓他“色”令智昏。在渴望中煎熬到中午將近,夜鷹突起歹心,悄悄地潛入密室企圖強暴她。林飛燕很鎮(zhèn)定自若地對他說:“小哥哥,你莫強求,你若強迫我,小檗皮定不饒你,輕則責(zé)罵,讓你損失了面子,重則殺頭,丟了性命。讓我來說給你聽一聽。”夜鷹被她的鎮(zhèn)定自然給威懾住了,愣頭愣腦地望著她。林飛燕繼續(xù)動情地說:“我本是一個結(jié)婚了的人,我男人在我的眼皮底下已經(jīng)被殺了,我就成了寡婦了,我的家人全部死盡了,我已經(jīng)成爲(wèi)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了,所以,我已形同走屍,身子今天給你用也好,明天給你寨主用也罷。我還何所求呢?”“你的意思說明白點!”夜鷹有些急不可耐了。林飛燕盯著他的眼睛說:“如果說你殺了小檗皮,我就是你的人,我讓你榮華富貴!”夜鷹左右瞧了瞧,突然放聲大笑,沉思良久,然後鄭重地問道:“你想如何殺他?”
“道理很簡單,他既然將我擄掠上山,肯定是不想殺我,今晚回寨,第一件事是肯定要做的,那就是強迫我陪他睡覺,我如果反抗,他就會殺了我,如果我順從,則平安無事。這就是機會,我先反抗一下,然後再順從,乘機殺了他。當(dāng)然這肯定要你幫忙的,你務(wù)必弄到一把尖刀和一小袋石灰,我伺機撒石灰迷他的眼,然後一刀結(jié)果了他。這中間如果因爲(wèi)他力氣大而我殺不死他或者中途有意外的閃失,則需要你的協(xié)助。如果刺殺他時不能讓他死,他肯定要叫喊或者衝出房門外,你則潛伏在房內(nèi)某處,一刀結(jié)果了他。”
“此計甚妙,我去準備兩樣的東西給你。”
“事成之後,山寨是我們的,我也是你的,咱們享盡榮華富貴,我給你生幾個胖兒子,讓你光宗耀祖,永昌萬年,有何不可。”
“行。”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