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劍柔寫了一會兒字,托著下巴說道:“每位妃嬪至少有四位一等宮女,如今飛兒的位置空了出來,看來需要找一個人代替才行。此時后位空虛,整個后宮沒有作主的人,只能向太后討一個人情。”
蓉兒臉色復(fù)雜地看著她。向太后討一個人情?她根本就是向太后示好吧!她找太后討人,太后必然把她的心腹安插進(jìn)來。如此以來,她就變成太后的棋子。太后為了安撫她,也會給她想要的東西。
如今皇上有意打壓楊家,以防外戚奪權(quán)。太后必然與皇帝周旋,如果她勝了就會是楊家的女兒繼續(xù)登上后位,如果敗了就必須挑選其他人。與其挑一個不受控制的,太后必須選擇歐陽劍柔這個容易掌控的人選。
小姐啊小姐,如果老爺知道你把兵法用在后宮的爭寵上,他還會不會以你為傲呢?
歐陽劍柔寫完幾個大字,拖著‘病體’向太后請安。太后慈祥地問候幾句,很快就把話題轉(zhuǎn)移到飛兒的身上。
歐陽劍柔輕咳一聲,皺眉說道:“臣妾向來疼她,沒有想到她如此不知輕重,居然冒犯了晨貴妃娘娘。這樣的奴婢留不得,只能打發(fā)到浣衣局作事,希望她能改掉這個壞毛病。”
太后沉著臉說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晨貴妃連一個丫頭也容不得?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善女,果然仗著皇帝的寵愛無法無天。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你的毒剛解,余毒未消。真是可憐的孩子,自打進(jìn)宮就沒有過一天安生日子。你可是歐陽將軍的心肝寶貝,如果他知道你受了這樣的委屈,豈不是擔(dān)驚受怕?”
歐陽劍柔紅了眼眶,感激地看著太后,嗚咽道:“太后娘娘真是疼愛柔兒。其實柔兒今日有事相求,希望太后娘娘能夠恕罪。”
太后看著她,拍拍她的手說道:“你只管說,受了什么委屈告訴哀家,哀家替你作主。你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豪門貴女,不比那些來路不明的女人,絕對不能受半點委屈。”
歐陽劍柔聽見太后句句不離蘇晨,而且有意挑撥兩人的關(guān)系。她當(dāng)然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與她為敵,這樣顯得她不識大體,好像故意與她爭寵似的。她可不希望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這樣一個爭風(fēng)吃醋的女人。
“其實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如今后宮無主,臣妾只能打擾太后娘娘。如今飛兒的位置空缺出來,臣妾想討一個好使的丫頭過去幫襯臣妾,請?zhí)蟪扇!睔W陽劍柔說著就要跪下來,被太后身邊的嬤嬤阻止。
“還以為什么大事,為了這點小事就要跪哀家,你這膝蓋真是不值錢。”太后取笑道:“你這孩子就是討喜,比某些自以為是的女人強多了。可惜皇上一直沒有機會認(rèn)真看你,否則肯定會知道華貴的牡丹與路邊的野菊孰香孰臭。”
“太后,你取笑人家。”歐陽劍柔嬌嗔道:“臣妾只想陪太后說說話,沒有其他意思。”
“哀家當(dāng)然知道,你這個孩子就是一個心善的。”太后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
歐陽劍柔羞澀地垂下了頭,蒼白的臉頰有些微紅。與太后說了幾句閑話,她起身告退。太后拍著她的手說道:“好孩子,現(xiàn)在只有你還關(guān)心哀家這個老太婆,以后常來坐坐,咱們娘倆還可以做伴。五天后哀家設(shè)了家宴,你好好打扮一下,莫失了禮數(shù)。”
歐陽劍柔溫柔地應(yīng)了一聲,輕聲說道:“只要太后娘娘不要嫌棄臣妾笨拙,臣妾定會經(jīng)常叨擾太后娘娘。”
當(dāng)歐陽劍柔離開慈寧宮的時候,她的眼中閃過欣喜的神色。她的身邊多了一個宮女,原名胭脂,改名晴兒。晴兒是太后身邊的知心人,如今調(diào)到歐陽劍柔的身邊,她知道自己的責(zé)任是什么。這丫頭長得平凡,卻生了一顆玲瓏心。她小心地扶著歐陽劍柔,說道:“娘娘小心,你明明身體虛弱還向太后請安,太后說了,再沒有比娘娘更貼心的媳婦。”
歐陽劍柔親切地拍拍晴兒的手背,與她相視而笑。晴兒說了一些太后的喜好,歐陽劍柔和蓉兒一一記下。
清水院里,蘇晨拿著茶杯準(zhǔn)備飲茶,卻停下了動作。小青、小藍(lán)和小綠規(guī)矩地站在那里,小藍(lán)的臉色很難看,小青和小綠沒有任何情緒。下面站著幾個挑水宮女,她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那里,把頭埋在地面上,不敢抬起來。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半晌,蘇晨飲了一口端在嘴邊的茶水,淡道。
“回娘娘的話,奴婢今早打水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尸體已經(jīng)泡脹,如果不是認(rèn)出那件衣服只有清水院的一等宮女可以穿戴,奴婢不敢驚擾娘娘。”小宮女輕聲說道。
“小青,賞吧!”蘇晨淡淡地說道:“你們已經(jīng)是宮里的老人了,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們應(yīng)該清楚?”
“娘娘放心,奴婢不敢多言。”小宮女跪下來嗑了一個響頭,領(lǐng)著賞錢帶著其他證人走了。
幾人走后,蘇晨放下杯子,皺著眉頭思索著。小紫投井了,這會不會太巧?小紫是公冶霖親手栽培的人,按理說不應(yīng)該背叛他,可是她為什么那樣做?如果是因為女人的嫉妒心,這又談不上。她平時經(jīng)常觀察四大婢女,發(fā)現(xiàn)他們對公冶霖又敬又懼,卻沒有仰慕的心情。
四婢共同合作了幾年,或許她們知道對方的情況吧!如果因為此事寒了她們的心,這就有點得不償失,她還有許多需要她們的地方。四婢向來以小紫為首,小藍(lán)為次,接著才是小綠和小青。
“小藍(lán)。”蘇晨輕聲喚道:“你可有什么說的?”
小藍(lán)上前兩步,認(rèn)真地看著蘇晨,說道:“小藍(lán)是皇上救回來的,小藍(lán)的生命早就不屬于自己,請娘娘相信小藍(lán)的忠誠。”
小青和小綠擔(dān)憂地看著小藍(lán)。小紫做了那樣的事情,就算晨貴妃懲罰她們也不算過份。四人本來就是一體,一個不忠,不要指望主子相信其他人。三人同時跪下來,等著蘇晨處置。
“本宮相信你們,本宮也相信小紫。”蘇晨淡淡地說道:“本宮在想,小紫這樣做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三人心生不忍,昨天還在一起說笑的姐妹突然陰陽相隔,還做出這樣背主的事情,她們對她感到很失望。四人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就算別人想威脅她們也找不到門路呀?她們也不明白小紫為什么那樣做。
“奴婢想起來了。”小青突然說道:“上個月小紫一直躲在房間里不出門,奴婢好奇就偷偷地看了看,發(fā)現(xiàn)她獨自繡著荷包。”
蘇晨表示不解。古代的女人都喜歡做繡活,這并不算什么特別的線索吧?
“娘娘有所不知,紫兒對繡活兒這方面的東西十分反感,她的手只適合握刀,不適合握針。”小藍(lán)皺眉說道:“向來討厭做繡活的小紫突然做起了這種東西,果然可疑。”
“你們?nèi)バ∽系姆块g搜查,我希望能夠找到可用的物件。”蘇晨冷聲說道:“吃里扒外的東西,她以為死了就可以把秘密帶進(jìn)棺材?”
三婢領(lǐng)命,帶著一干小宮女進(jìn)入小紫的房間搜查。沒過多久,小藍(lán)拿出一個香包和一些珍貴的首飾出來。
首飾每件都是精品,一個小小的耳墜就值百兩銀子,更何況其他玉鐲之類的珍貴物件。香包和荷包的繡法很粗糙,看得出來是一個不常做活的人。圖案很大氣,繡著鵬鳥之類的圖案,明顯不是送給女孩子的東西。小紫叛主的原因已經(jīng)找到了,看來是愛情惹的禍。
陷入情肉的女人總是容易失去理智,根本不會考慮后果。事情戳穿后,小紫沒有想過坦白從寬,而是拿自己的生命捍衛(wèi)那個男人的安全。蘇晨不知道這種女人是聰明還是愚蠢,更不知道換作是她會怎么做。人死了,燈滅了,情沒了。她付出這些有誰能夠看見?難道她還指望那個男人為她守貞?
“來人,把這些東西交給皇上,請他處理。”調(diào)查之類的事情交給公冶霖,她可沒有派兵的權(quán)利。此事與她無關(guān),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小紫的死讓幾婢消沉了幾日,不過大家還要繼續(xù)做事,就打起精神。小紫成了清水院不想提起的名字,眾人也不想惹蘇晨不開心。
五日后,太后舉行家宴,要求宮中女眷參加。整個皇宮的女人都收到太后的通知,只有蘇晨被孤立起來。蘇晨并不介意這些小手段,便打算成全太后不想看見自己的心情。不過蘇晨有心息事寧人,公冶霖卻沒有這樣的打算。
蘇晨總覺得太后和公冶霖之間的氣氛很奇怪。聽說他們是親生的母子,可是她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親情的味道?每次兩人見面,剛開始客套疏離,后來發(fā)生爭執(zhí),最終弄得不歡而散。
據(jù)蘇晨總結(jié),太后只關(guān)心一件事情,那就是皇帝昨晚上了哪個妃嬪的床。
皇帝的回答也很喜劇,總是拿蘇晨做擋箭牌,有時還把太后欣賞的妃嬪罵得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