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無私情,這一句話,配著李非白那一臉的嚴肅,卻讓子絮捧腹大笑了起來。
她從未覺得兩人該有私情,從她在憶相思見到李非白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這個男人全身上下都是謊言。
“說起這事,我倒是想起唐斌了。”
李非白一鄂,不知子絮所言是爲何。
“唐斌前些日子收了一個婢女,想他那性子,也不知該如何應付。”
李非白這才恍然大悟,唐斌在慶安宮裡被皇上逼著收了憶相思的鶯歌姑娘成婢女這事雖流傳得不是人盡皆知,但李非白卻是知道的,唐斌那樣冷麪無情的漢子,此事對他而言,自然是哭不勝擾了。
“我也曾留意過,聽說唐斌對那鶯歌還算不錯。”
“跟著一個悶葫蘆,就算是鶯歌姑娘那樣口若蓮花的姑娘,只怕也只能無奈了。”唉的長嘆一聲,子絮憋了半日的鬱氣總算是傾吐了出來。“你們常去憶相思,應該是認識那位鶯歌姑娘的吧?”
“鶯歌姑娘,見過幾次,算得認識了。”李非白撓著後腦勺假裝懶散目光望天,儘量避開子絮那如狡黠的目光。
“什麼時候,帶我去憶相思裡走走。”
子絮話方出口,李非白的話就脫口而出:“你早就出過,算得熟門熟路,還要我領著?”
“有男人在,總是好辦事一些。”子絮壞笑著挑了挑眉。
“你要幹嘛?”李非白慌忙側身皺起了臉。
“不幹嘛,我能幹嘛。”子絮哈哈一笑,讓李非白望而生畏。
雖子絮這般說了,但李非白還是難以心安,天知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金碩公主要幹什麼,敢喬裝去青樓的姑娘,都不是好惹的。
“那你去青樓幹嘛?”李非白瞇著眼睛密切注意著子絮的舉動。
“去…………去喝花酒。”
很敷衍的回答,李非白心思這姑奶奶不會又是一時興起想幹嘛了吧………………
一直到離開公主府,李非白都沒能從子絮口中探知她要去青樓到底是爲了什麼,反倒是在子絮的威逼利誘之下,他答應了明日隨她到青樓一行。
李非白自知自己失了男兒氣魄,一臉的沮喪,連著走回李府的心思都沒有,還是叫了一頂轎子坐著回去的。
誰料這頭雲裡霧裡,一回李府,一眼看到的就是李墨那張陰晴不定的臉。
“父親…………”李非白心有餘悸,在與李墨多年的鬥智鬥勇經驗中他得出了一個這樣的結論,一旦李墨有了這樣的神情,一定是李墨要發怒了。
“你還知道回來。”李墨冷聲冷喝,果真是沒好事。
李非白心頭一動,趕忙走到了李墨身側討好了起來:“父親,你看,這是我在公主府給你帶來的大紅袍。”
其實這不過是他離開的時候子絮順手讓他捎來的。
李墨不爲所動,依舊冷言喝道:“休得嬉皮笑臉,隨我來。”
李非白訕訕一笑,迅速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隨在其後。
兩父子一前一後到了李墨的書房
。
“跪下來。”
李非白一鄂,輕哦了一聲,跪在地上。
“我交代的事情,你可辦好了?”李墨背影沉穩如山。
李非白瞥了一眼,隨即低頭說道:“回,父親,已經辦好了。”
“辦好了?這算是辦好了?你好好看看。”李墨一轉身,將手中握著的幾張紙摔在了李非白身前。
李非白悻悻看了一眼李墨,乖乖撿起了那幾張紙看了起來。
越看,他越是緊張,就是光潔的額頭也冒出了汗水。
“這就是你辦的好事,看看出了多大的簍子。”
李非白自知有錯,不管辯駁,只得俯首在地緘默不言。
“我讓你派人去追風坡查半年前那件事,你倒好,折了人不說,居然饒了一大圈,查到了這麼一些假消息。”李墨聲音愈發的悲憤氣惱,連帶著嘴上的兩撇鬍子都氣得翹了起來。
“半年前的事情早已經交由刑部查了,再查又能查出什麼。”李非白心有不甘,頂了一句。
這一句,徹底點燃了李墨心中的怒火,他一跺腳向前一步走到李非白身前喝道:“若是刑部那些酒囊飯袋能查,我還交給你做什麼。”
李非白不甘的癟了癟嘴,不敢再做辯駁。
“父親要責罰就罰吧。”
“我將人交給你,就是要你爲皇上做事的,你倒好,這第一件事情就搞砸了,皇上那裡先且不說,就是我,都覺得丟臉啊,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不知進取人頭豬腦的兒子。”
李非白咂巴咂巴了嘴,什麼也沒說。
“追風坡的那件事,有著諸多的疑點,你看看這裡面,與刑部的檔案有哪裡不同?”
李非白依舊只是低著頭不做回答。
“此事我來處置,你現在最首要的,就是盯緊了唐斌,聽明白了沒有?”
李墨的怒喝,只換來了李非白的一瞥眼。“知道了。”
懶懶的聲調,讓李墨更是抓狂,想他一世英名,怎麼就有著這麼一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兒子,想李家世世代代,哪裡出過這樣不爭氣的後人。
“唐斌這些日子有何動靜?”
怒氣歸怒氣,但正事還是要做。李墨冷冷看了一眼俯首跪地的李非白,坐到了椅子上。
“唐斌這幾日先後去了刑部尚書譚白、太尉冉興、趙府,並未作其他。”
說起正事,李非白也不再一臉懶散,也不是他無能,而是李墨交代下來的事情太難查,且不說追風坡的案子已經過去了半年,再說此案由衛崇與雲明軒親手斷破,現在要查,豈是那麼好查的,他折了好幾人,才查到了這麼一些與刑部檔案記載不同的消息,卻被說是假消息,這讓他如何不覺無奈。
皇上交代下來的事情,多數都是無奈的。
“唐斌此人城府極深,密切留意,切不可馬虎。”
李非白點了點頭,道了一句是。
“起來吧,日後這些事情就要交手給你了,你還是這麼不長進,哪裡能行,以後,記得多學著點。”
李非白點了點頭,道了一句是。
“下去吧,追風坡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李非白點了點頭,道了一句是。
兩父子的對話,每日都是這般無趣,李非白是早已習慣,李墨一直覺得他沒長進總是覺得他不如別人,每次也就只會拿著這些那些要求著他,給皇上辦事,出不的岔子,這些他也是知道,但那些牴觸情緒,他卻收斂控制不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他便就開始寫信。
每寫一頁紙,他就用一個信封裝著,用火漆封好。
這是他每日都必須要做的事情。
這些書信從他手中所出,會散發到大靖各處送到很多人的手中,然後這很多的人,就拿著這些書信,做一些他交代的事情。
這些事,有些是好事,有些是壞事,但都是見不得光的事。
他們李家的存在,以後存在的價值,也就在此。
李非白一直不解,一向聰明的父親,爲何卻是捲到了這無邊無際的噩夢之中讓李家不得安生,他無法從李墨的口中的得知真相只得默默猜測這該是李墨不得已而爲之。
不單單是李家,還有冉家,還有杜家。
他要做的事情,同樣也是冉長風杜牧野現在在學著做的事情。
不同的是,李非白總是會被李墨怒罵,而冉長風杜牧野卻總是能得到他們父親的讚揚。
同命也不同命。
他知道,這是李家存在的價值,不管他接受與否認同其價值與否,他都不得不接手父親的事業,一直幹下去,走下去。
以前父親是一人,而他現在,是一羣人。
冉府內,冉長風纔剛提筆。
今日在公主府說出了那般無禮的話,他這一日不甚惶惶,好在方纔冉興將他召了去大爲褒獎了一番,也就是這時,他才能心神鬆懈幾分。
這或許就是命,他的存在的價值,就是冉家存在的價值。
他與李非白有著一樣的困惑。
皇上到底是什麼心態,纔會讓杜家李家冉家三家的存在?
都說皇上昏庸,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皇上並非是大靖百姓所說的那般。
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都經過他們的手,呈到皇上的手中,然後皇上示下,他們再做處理。
他們每年每天從事的,都是這些工作。
他的父親冉興,是大靖的太尉,原先與李墨是同仁,但李墨現在已經在皇上的指示之下退到了幕後,而冉興,卻依舊還在朝堂活躍。
而現在,正是皇上安排著他們一一退到幕後的時候。
都察院,將會吞併這一切。
將會接手冉家杜家李家這幾年的成就,在金碩公主二皇子的領導之下,都察院會如何?
他與李非白的心態不同,他是真的不願看到他父親這些年的努力破滅。
金碩公主只是一個女子,就算她如何的有魄力如何的有能力,她也只是一個女子,皇上將所有的勢力轉移到了她的手上,是新生,還是等待走向滅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