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一出兒, 和前幾天消失的那個女孩子看起來好像并沒有什么聯(lián)系,那為什么她最后的記憶是出現(xiàn)這里。”
女尸徹底成了渣渣,沈亦棠兩人慢悠悠晃蕩回村長的小院兒里, 想了一路, 還是沒能把這樁事和早上慘死的的女孩兒聯(lián)系在一起。
“也許取走女孩心臟的那個人, 實力遠遠強于你, 你不能探知到他的具體行蹤也屬正常。”
即使不愿意承認, 可現(xiàn)下也唯有這一種解釋能夠說得通了。如果這樣的話,那他們離那個人估計也不會太遠才是,就是不知道那人要年輕女孩的心臟用來干嘛——總之不會是太好的事情就好了。
沈亦棠掃了一眼周遭暗影綽綽的連綿青山, 心中有了計較。
“差點兒忘了,還有一個棘手的麻煩沒有解決掉。”——那個殘疾的小男孩。
大山居然舍得砍掉那孩子的拇指去煉制骨針, 沈亦棠覺得那孩子是大山骨血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而且他先前不經(jīng)意間還發(fā)現(xiàn)那孩子斷指處傷痕參差不齊, 沒準就是被大山手里的量天尺生生截斷的。
要知道, 量天尺既然叫尺子,那肯定沒有開刃, 這無異于用鈍刀子割肉,硬是一下一下折磨你。
女尸沒逃出去多遠,便被天雷轟成渣渣,是以沈亦棠兩人沒一會兒便趕回了場面狼藉的大山家。
這一路上沈亦棠多少有些好奇,剛剛這動靜聲勢不可謂不大, 偏偏沒有一人出來看熱鬧, 是都睡著了嗎?
沈亦棠原本以為他會哭, 會鬧, 就像孤兒院里新收來的孩子一樣, 可就是沒想到他居然會膽大的蹲在大山尸體跟前兒,定定的瞅著被吸成人干兒的‘爹’。
靈堂前的燈泡還亮著, 散發(fā)著慘白的光線,小男孩久久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左手習慣性的插在上衣口袋里,半長的發(fā)絲投下一片陰影,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是沈亦棠猜測,絕不是悲傷就是了。
那么小小的一團,短短幾天時間,接連失去了父母親,還有未出世的兄弟姊妹,接下來的路,不敢如何艱難,也只能一個人走……
“小朋友,你還有其他親人嗎?我送你過去好不好。”
許是經(jīng)歷有些相近的緣故,又或許只是因為這孩子不哭不鬧而已,沈亦棠蹲在他身前,放緩了語氣詢問道。
“……爸爸沒了。”小男孩兒突然抬起了頭,眼眶有些發(fā)紅,只是黑亮的眸子里沒有任何傷痛便是。
“我要去找另一個爸爸。”說完也不顧已近午夜,自顧自朝著外面不急不緩走去。
沈亦棠挑眉,看來他娘死前已經(jīng)做過交代了,那要是這樣說的話,那他娘的死因就很是值得推敲了。
小男孩并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畏懼黑暗,將黑暗想象成一個吃人的魔鬼,相反的,在黑夜中他反倒要更加自然一些,時刻插在上衣口袋里的左手也掏出來了。
“王叔叔。王叔叔……”
沉悶的拍門聲沒一會兒便驚醒了‘王叔叔’,或者說在這樣的夜里他壓根兒都沒睡,只見一位干瘦的中年人披著一件老舊中山裝匆匆跑了出來。
“小卓啊,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兒?”
王叔叔壓根兒沒有瞅小卓身后跟著的兩個人一眼,收拾的很是白凈的臉上有些不自然。
“我爸爸沒了。”小卓說完,沈亦棠明顯看到王叔叔眼皮一跳,小卓又補充了一句,“我媽告訴我,讓我有事兒就來找你。”
孩子正是懵懂的年紀,像是知道些什么,苦于認知能力有限,什么都表達不出來,只是黑亮的眸子那么直勾勾盯著你,便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虧心事,更別說他確實做了虧心事。
“……那個,叔叔知道了。”王叔叔撫著小卓稚嫩的肩頭,重重嘆了一口氣,掏掏索索半晌,終于從縫在中山裝內(nèi)側(cè)的口袋里摸出一大把毛票,看著是花花綠綠一大團,其實約摸著估計不超過三十塊。
“小卓啊,你還小,還不懂,其實你爸爸這樣已經(jīng)算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你爸爸的葬禮村子里會辦的,這些錢你收著吧……叔兒就這么多,以后……”王叔叔渾濁的眼中掙扎了片刻,僅僅是片刻,便一把將小卓推開,“以后別來找我了。”
說完便急匆匆回了屋兒里,激烈的爭吵聲從關(guān)緊的木門縫隙里傳出,驚醒了落在屋檐下的小雀兒……
“沒有其他親戚了?”
“沒有。”小卓似乎視力極好,一腳精準的將一枚核桃大小的石子兒踢到一旁。
“那我送你去一個地方,有好多小朋友,好不好?”
小卓低頭悶聲不語,沈亦棠一邊停下來溫聲勸說,右手一邊伸入口袋里摸到阿瑤附身的小紙人,指尖一點明火將小紙人燒的一干二凈。
“那里有一位很好很好的園長媽媽,還有很多可愛的小姐姐,她們會陪著你彈彈珠,在那里,不會有人欺負你。”
“……好。”小卓小聲應(yīng)了一聲,沈亦棠莞爾一笑,低聲說道,“那我讓大姐姐送你過去好嗎?”
萬種風情,婀娜多姿走來的阿瑤:“……”老娘活著的時候都沒有生一個,死了到成了保姆,這一個接一個的……蒼天饒過誰啊!!
“……謝謝。”
被阿瑤牽起小手,居然還臉紅了,小倉鼠一樣囁喏著說道。
……
“這里的人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兒哎,你發(fā)現(xiàn)了沒。”
小卓連夜被阿瑤送走,考慮到他還是個孩子,沈亦棠就讓他們兩個把車子開走了,他只留下了一頂帳篷。
“嗯。”
“他們是不是知道大山在煉尸。”
“嗯。”
“你說這座山里到底埋藏著什么秘密?”
“嗯。”
……
“夙任,我餓了。”
起身,出門,起鍋,燒水,一氣呵成,沒出一刻鐘,夙任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方便面走了進來。經(jīng)過一系列學習,他終于掌握了最簡單的拿手菜|飯——煮方便面。
“趁熱吃。”
熱騰騰的氣流蒸騰在臉上,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