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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彷彿野獸張開了血盆大口,吞噬著顧蕭漓,冷風(fēng)如刀子割著她的肌膚,刮在顧蕭漓的臉上,她緊緊的咬著薄脣,冷夜裡,她被陸祈墨緊緊擁入懷中,像是無數(shù)個黑夜裡,她靠在他的膝上。
再也不是銀河神殿中,那個赤腳戲水的女孩,再不是倒在陸恆卿的背上欲哭無淚的女子,再不能陪在陸恆卿身邊了。
回到這裡,一切都結(jié)束了。
她擡眸凝視著陸祈墨的臉,笑意寡淡的道,“陛下。”
“走吧。”他寬厚的手掌緊握著她,女子嬌小的身子彷彿要與他融爲(wèi)一體,她沒有回頭,沒有再看陸恆卿一眼。
沒什麼值得留戀的,她本就不該跟他在一起,四大神殿的事,只不過是一場夢。
現(xiàn)在,夢醒了,回到現(xiàn)實裡,她依舊是顧蕭漓,他仍然是他的王爺,陸祈墨還是高高在上的帝皇,三人之中,究竟誰輸誰贏,誰得到了,誰失去了,都是命中註定。
“顧蕭漓……”陸祈墨的聲音很柔軟,緩緩的喚道她,好似從另一個世界傳來,飄渺的不真實。
“嗯?”她淡淡的迴應(yīng)了他,“陛下有事麼?”
刻意的生疏,她冷冰冰的聲音如同一把鋼刀刺向陸祈墨,他微微一怔,難以置信的凝視著她,他的脣邊掛著邪魅的笑,故作輕鬆的道,“朕來接你了,你不開心嗎?”
開心?她爲(wèi)什麼要開心?他是不是以爲(wèi)她應(yīng)該心懷感激,感激他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終於想起她來了?還是感激他把她拋棄了?
“蕭漓,”他攬她入懷,好看的下顎抵在她的髮梢間,“朕不是故意棄你不顧。”
“嗯。”
“李貴妃處處針對你,欲置你於死地,朕都知道,況且你的身份一旦被發(fā)現(xiàn),會引起怎樣的風(fēng)波,你是女子,卻以一個內(nèi)監(jiān)的身份留在朕身邊,會引起多大的非議,你知道嗎?”陸祈墨認(rèn)真的看著她。
“嗯。”
“所以朕沒辦法,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你出宮,希望你明白。”
“嗯。”
陸祈墨恍惚的笑了,見她一直低著頭,他緩緩的伸出手,觸碰到她的髮絲的那一瞬間,顧蕭漓下意識的躲開了。
這一個小小的動作,讓陸祈墨愣了半響,默了良久,他笑的雲(yún)淡風(fēng)輕,“沒關(guān)係,你遲早會明白的。”
顧蕭漓沒有說話,她緩緩地擡起頭,這個男子的一顰一笑早已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如今,她只覺得好笑了,多少個日夜,她多了希望他能想起她啊,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就算他想起她了,也沒意義了。
他根本不會愛一個人,他對所有的女人都是這樣,根本沒有區(qū)別。
“你知道西岐的八大世家嗎?”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身後跟著的侍衛(wèi)距離他們很遠,黑夜裡,兩個人彷彿地獄的幽靈。
“嗯?”
“八大世家一直是西岐的毒瘤,”脣邊掛著凌厲的笑容,陸祈墨望著顧蕭漓,她
注視著那樣的笑容,只覺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要把這些世家連根拔起,倒真是不容易。”
陸祈墨的笑容愈詭異,“此次朕出宮,不止?fàn)?wèi)了來找你,還有一件事。”
“嗯?”顧蕭漓擡起頭,清澈的月光蒙在她的眼前,她的眼神越來越飄渺。
“你知道楚幕夏吧?”
“楚王的郡主?”
注意到顧蕭漓探究的眼神,陸祈墨接著說,“楚王是西岐唯一一個異姓王,掌握了西岐的兵權(quán),是八大世家之首。”
難怪楚幕夏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陸祈墨,陸祈墨也不殺她的緣故了,萬一惹怒了楚王,楚王病變造反,那陸祈墨的皇位就岌岌可危了。
“陛下想怎麼對付楚王?”顧蕭漓擡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帝王之榻,豈容他人酣睡?前有陸恆卿虎視眈眈,後有八大世家心懷不軌,陸祈墨不會坐以待斃的。
“雖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是楚王勢力太過強大,要剷除他並不容易,”陸祈墨眉梢一挑,突然笑起來,“只可惜啊,你大哥不能爲(wèi)我所用,真是浪費了人才啊。”
“大哥?”提起顧靜風(fēng),顧蕭漓怔了怔,還有越東的餘黨,陸祈墨這個皇帝當(dāng)?shù)每烧嫖kU。
“蕭漓,朕只有你在朕身邊了。”
跌進了陸恆卿的懷抱中,顧蕭漓深吸了一口氣,心底瀰漫著一股說不清的複雜情緒,“陸祈墨……”她直呼他的名字,卻又不知說什麼。
“你會幫朕嗎?”暖暖的聲音飄進了她的耳膜,顧蕭漓一愣,並沒有回答。
她知道很多先進的技術(shù),興許可以幫他,但是……顧蕭漓的心裡有一股沉沉的負罪感,畢竟她是越東的人,怎麼能幫西岐皇帝?
“陛下,”顧蕭漓推開了他,勉強的擠出一個微笑,“陛下雄才大略,一定會處理得當(dāng)。”
“什麼時候,你變得跟朕的大臣一樣,只會說這些違心的話?”陸祈墨犀利的眼神淡淡的掃過她,顧蕭漓一怔,隨即笑道,“蕭漓說的都是真心話。”
“陛下要去哪裡?”顧蕭漓見他走了很遠,並不是去皇宮的方向,不由覺得奇怪。
冰冷的風(fēng)吹打著她的臉頰,陸祈墨這次出宮彷彿是奔著某種目的去的,離開皇宮,他要做什麼?
“陸祈墨。”顧蕭漓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你要做什麼?”
“微服私訪,知道嗎?”陸祈墨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牽著她的手走向前,顧蕭漓知道他是爲(wèi)了對付八大世家,畢竟越東的反派勢力並不強大,況且越東的皇室只剩下一個蘇慕寒,他在陸恆卿的眼皮子底下,想要作亂沒那麼容易。
“八大世家中,城北的上官家族是醫(yī)藥世家,而城東的南宮家族則是皇商,”陸祈墨一邊走一邊向她說道,“這兩個家族就是八大世家的突破口。”
“爲(wèi)什麼?”顧蕭漓微微偏了下頭,“八大世家不是應(yīng)該團結(jié)一致麼?”
“利益當(dāng)前,誰會真正的團
結(jié)一致,”陸祈墨挑了挑眉,繼續(xù)道,“若不是楚王從中調(diào)和,恐怕兩家早已刀劍相博了。”
“所以你此番想利用兩家的矛盾,讓他們自行土崩瓦解。”
“沒錯。”遠處一律破曉的霞光劃破了黑暗,天慢慢亮了,兩個人平靜的凝視著對方,顧蕭漓看著他深邃的眸子,脣角邪魅的笑,彷彿一場暴風(fēng)雨就要來臨。
城北大宅燈火通明,一男子步行而入,掀開帳幔,滿屋子黑壓壓的坐滿了人。
一身白色束身衣的少女太起眸子,靈巧的目光充滿敵意的看向來者,暗含諷刺,“顧靜風(fēng),你這個喪家之犬,有什麼資格來我們上官家!”
顧靜風(fēng)握緊了拳頭,並沒說話。
女子嬌俏的眉梢一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知死活,還敢來我們上官家,越東都亡國了,你們這些亡國奴,還有什麼本事,少興風(fēng)作浪了。”
“靈兒,”大堂裡的帳幔被掀了起來,從中走出來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老者慈祥的看向顧靜風(fēng),面含歉疚,“孫女不懂事,讓顧少爺見笑了。”
“爺爺,”上官靈兒嬌聲道,上前攙扶著上官老爺,一臉不情願的說,“靈兒哪裡不懂事了,靈兒說的都是事實嘛。”
“還不住嘴。”上官老爺斥道,轉(zhuǎn)眼賠笑著望向顧靜風(fēng),“顧少爺隨老夫來吧。”
顧靜風(fēng)看都不看上官靈兒一眼,筆直的跟著老爺進了內(nèi)堂,在眼前各大世家的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上官家不敢貿(mào)貿(mào)然得罪顧靜風(fēng),雖然他是越東顧家的大少爺,可卻是個難得的人才,若能招攬他,不怕不能壓倒南宮家。
上官老爺沉沉的靠在榻上,瞇起慈祥的眸子,深深的凝視著顧靜風(fēng),“顧少爺來府上找老夫,不是爲(wèi)了單純的敘舊那麼簡單吧。”
顧靜風(fēng)笑了起來,他負手而立,眼神掃向上官老爺,“西岐的陛下對八大世家早已有處之而後快的心,上官老爺,現(xiàn)在您還惦記著與南宮家的恩怨,難道不怕陸祈墨趁著這個機會將你們八大世家連根拔起嗎?”
“呵,”上官老爺冷哼一聲,“陸祈墨初登記不久,他有這個能耐嗎?”
“上官老爺可別小看了陸祈墨,”顧靜風(fēng)瞇起犀利的眼眸,“他是滅了越東的皇帝。”
“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八大世家豈是他能撼動的。”言語之間充滿了諷刺,顧靜風(fēng)笑了起來,並不說話。
“還有……”上官天擡起眉頭,笑意愈發(fā)深邃,“你祖父與老夫關(guān)係甚好,想必那件事,你知道吧?”
顧靜風(fēng)神色平靜,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
“既然此番你登門拜訪,想必已有準(zhǔn)備,”上官天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那麼此事就此定了。”
顧靜風(fēng)面容平靜,雙拳緊緊握著,隱約可以看到冒起的痙攣,事到如今,他根本沒有退路,無論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他都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爲(wèi)了光復(fù)西岐,爲(wèi)了他最對不起的妹妹顧蕭漓,他必須這麼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