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未曾影響隱瑤的興致,她笑道:“放心吧,等夫君回來,我同他說,只要姐姐同意了就好,落櫻,還不快多謝姐姐的恩典。”
落櫻跪下謝恩之時,青琳望著她同自己如出一轍的面龐之時,心中卻陡然覺得不舒服,她站起身來,同隱瑤微笑說道:”今日我有些乏了,來日再和妹妹來敘舊,可好?”
隱瑤急忙說道;“還不快送送姐姐。”
青琳重新披起斗篷,向屋外走去,身後傳來一陣陣賀喜之聲,她自嘲似的搖了搖頭,嘆息道,沒有想到也有這樣的一日,自己將和長得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孩子推入秦夙的懷抱,只是愛戀不復再,她覺得,無論誰站在秦夙身旁,今日今朝,都是一樣的。
只是隱瑤再也不是從前的隱瑤,她的心漸漸地混沌起來,然而青琳,也早已不是從前的那個沐青琳了。
繞過重重地迴廊,回到了沐芷院之後,楚兒早已在那裡等待,看到青琳的身影,她急忙走上前來,眼中卻沒有驚喜與焦慮,淚眼已然沾滿了她的面龐,她跑過來,跪在青琳的腳下,大聲哭喊道:“夫人,您可回來了,新月姐姐,新月姐姐沒了!”
乍一聽到這話,青琳有些反應不過了,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聽到新月的名字,想了好久,她纔想起來,原來從自己滑胎之後,便再也沒有見到過新月了,然而一直被悲傷與仇恨覆蓋,她竟然忘記了去打問這個丫頭的下落,忽然的,便聽到這樣的噩耗,她顫抖著說:“怎麼?怎麼沒的?”
楚兒哭著,斷斷續續的說:“新月姐姐一直住在東邊廂房裡,一直做著灑掃的粗活,本來好好的,可是這幾日沒有見到姐姐出來,便有侍從進去看了看,原來新月姐姐,已經走了多時了……”
四周傳來僕從驚訝的呼聲與啜泣聲,青琳有些發矇,她接著問道:“她是怎麼死的?”
楚兒說:“太醫說,是新月姐姐自己喝了烈性
的鳩酒,夫人你說,姐姐她平日裡都好好的,怎麼就,怎麼就突然這麼想不開啊。”
青琳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眉目間皆是痛楚,本就遍體鱗傷的心此刻更添了極大的痛楚與悲哀,沒有想到,這一年裡,陪在她身邊的人竟然一個接一個的離開,片刻之後,她才極其壓抑著痛楚說道:“將她好好葬了,再去看看,她家可還有什麼人,要好好寬待。”
楚兒擡起頭,詫異地問道:“夫人難道不管,新月姐姐爲何自殺嗎?”
青琳望向月光,冷冷說道:“人都死了,再去糾結這些,又有什麼意義?”片刻之後又說道:“活著的人要好好的。”
這一夜的月光極好,沒有秦夙陪在身邊,屋中空曠了不好,只有值守的小僕從在門廊中打著瞌睡,睡了一個時辰之後,青琳從牀榻上起來,披上外衣,站在窗前,慢慢的看著窗外,此時此刻,她才漸漸地流出眼淚,淚水浸溼了極美的面龐,她不可自抑地哭出聲在,在窗外的月光中,她似看到了逝去的爹孃,看到了雒丹了,看到了楚蓮,看到了新月,這些昔日陪伴在她身邊最親厚的人們,如今已然隨著風兒遠逝,這麼久之後,剩下的居然只有自己。
她慢慢蹲了下來,抱住膝蓋,低聲抽泣起來,多日以來僞裝的堅強被擊碎,快樂,其實真的不是那樣容易的。
當太陽矇矇亮之時,丫鬟們打著哈欠,走進青琳的房屋,正欲爲青琳梳洗時,卻發現,青琳已然梳洗完畢,坐在桌前,慢慢的喝著一杯茶,今日的她著了一件靛藍色的襦裙,髮髻也梳成了朝廷命婦的樣子,顯得格外的隆重,楚兒驚訝的走上前去,問道:“夫人今日是要出門麼?收拾的這般隆重。”
青琳點了點頭,吩咐道:“去通知管家備車吧,我要進宮一趟。”
楚兒雖好奇,但也不敢多問,便連忙爲青琳準備,她今日的神色始終恬淡無感,令人無法捉摸,不似平日裡大喜
大悲,因此今日,沐芷院的丫鬟僕從們都格外謹慎,畢竟,經歷這麼多人的生死,再沒有感情的人,也始終不能沒有一絲波瀾。
繞過長長的街道,正好衆人昏昏欲睡之時,宏偉的宮門才漸漸展現在衆人面前,被楚兒攙扶著下了車後,青琳望了望宮門,拉了拉斗篷,寒瑟的風吹過,今日的皇宮,比平日裡比較,似乎又寂寞了些,遠遠有軍士跑來迎接他們,待真正走進宮裡時,這種悲涼之感才真正體現出來,龐大的宮闈中,竟沒有多人人路過,青琳不禁開口問道:“這裡的人呢?”
旁邊的將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稟報夫人,自君上登基之後,便遣散了不少宮人,年不過二十的宮女,紛紛給予豐富的銀酬遣散回家了,因此……宮中的人看起來才少了些。”
青琳疑惑問道:“難道沒有後妃需要照料的麼?”
那將士回答道:“君上登基後,後宮總共不過一後二妃,而君上卻廢黜了大選之禮,因此宮中一衆宮人們便被閒置了下來,哎,咱們君上也真是固執……這樣使宮內冷冷清清的。”對上青琳不悅的眸子,將士自知失言,便低下頭來,不再多話。
至玄機閣之後,那位引路的將士便退下,經人通報後,青琳便卸下斗篷,獨自一日走進了裡邊,邊走,心中卻便感嘆,似乎歷朝的君王都喜歡呆在這裡,無論是議事,還是平日裡閒逸的時候,也喜歡呆在這裡。
屋中極其昏暗,連燈燭也不過兩盞,書房的一隅中,雒琦正在那裡翻著一冊書卷,遠遠地看不清他的神情,待青琳走近之時,他未擡頭,卻微微一笑道;“怎麼今日有空來看我了?”
青琳聽到後,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而後微微福身道:“臣婦青琳拜見君上,君上萬安。”
雒琦聽到後,輕笑一聲,而後放下書卷,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她說:“又不是第一次見面,熟人了,還這樣客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