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帽子一扣,大漢面上頓時現出羞慚之色,紫膛色的面孔在羅江炯炯的注視下難為情地低了下去。訥訥地說道:“謝謝兄弟這么看得起我們,只是……”
他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卻再也找不著方才那種寸步不讓的堅定氣勢。
羅江眼珠子一轉,指著雷虎和呂天,道:“你們有什么困難盡管說出來,我這兩個朋友可都是有本事的人,我們一定會幫你想辦法。”
生怕大漢不相信,羅江親昵地摟著呂天道:“你看他的頭發!”
說罷,羅江陡然住口,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令呂天氣得直瞪眼睛。
大漢疑惑地看看雷虎又看看呂天,完全被羅江唬得摸不著頭腦。他當然不會僅憑羅江一句玩笑就改變決定,但他在寨子里也算是個人物,眼力比其他人強得多。
早就看出來那個皮笑肉不笑的干瘦男人和這個一臉冷漠的白發少年都不是一般人。
正在左右為難間,旁邊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機靈地貼到大漢耳邊,道:“爹,要不讓他們跟我們回去看看,我覺得這幾個朋友都是有本事的人,說不定可以幫我們想想辦法,平息神靈的憤怒。”
“你懂什么!”大漢瞪了兒子一眼。從他臉上的神色看,卻好像被兒子給說動了,過了好一會兒,終于重重地嘆了口氣,“既然這樣,你們就跟我來吧。”
羅江幾人各懷心思,跟在大漢身后踏上了通向苗寨的蜿蜒小道……
進到寨子,天色已經暗了。寨子里的苗民看到羅江幾人,都驚異地看著大漢,卻沒人上前發問。
寨子里的建筑物依然保持著古色古香的吊樓風格,從沒接觸過民族風情的羅江一時間仿佛進入到另一個虛幻縹緲的世界里。
大漢把他們引到寨子中央的一座吊樓里,交待他們切不可離開吊樓后匆匆離去。
奔波了一天,小小依偎著羅江,很快就進入了夢鄉。摸著小小的小腦袋,羅江問雷虎:“你怎么看?這里好像發生了什么大事,我敢肯定,這件事一定不尋常,不然他們應該通過警察解決了,進來的時候我注意到每個人好像都很惶恐,寨子里又不像有警察來過的樣子……有意思……”
雷虎眼皮子耷拉著,扯著嘴角,森然地笑道:“不管他們有什么事,都和我們沒關系。”
雷虎就是這副脾氣,羅江也懶得和他爭辯,反正很快就會知道答案了。他正要調侃呂天幾句,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了上來。
蹬蹬蹬……大漢首先冒出了頭,一位須發皆白,但腰桿挺得筆直的矍鑠老者緊跟著上了樓。
老者威嚴地掃視了羅江等人一遍,“眾位客人,尕瓦自作主張把你們請回來,我已經教訓過他了。請你們今天就在這兒休息一晚,明早我派人送你們出去。”
高大強壯的尕娃就像只乖順的小綿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老者接著道:“本來我們應該好好款待幾位貴客,很不湊巧,只有委屈幾位貴客用些粗飯了。飯菜馬上就送過來,幾位貴客吃完飯就早點休息吧。”
老者一上來就下逐客令,把羅江準備好的說辭整個堵了回去。這老頭干瘦的身體就像一截失去生機的枯木,似乎一陣風就能刮倒,但眼睛里卻閃爍著令人不敢逼視的神采。
羅江一看,就知道這老頭是個固執的家伙。用之前的那套說辭肯定糊弄不住他,他也不說話,螺旋氣勁振臂而出,形成兩股有若實質的旋風,片刻間便卷到了老者身前,尕瓦驚叫了一聲,他還沒來得及應變,那兩股螺旋氣勁便繞著老者旋轉起來,緩緩地將老者的身體穩穩地托到了空中。
尕娃的一雙粗大的手掌剛抓向老者,便被螺旋氣勁扯到了一邊。
老者在被旋風托起來的時候神色一變,馬上又鎮靜下來,用審視的目光注視著羅江。
見目的已經達到,羅江唯恐把他這把老骨頭折騰出什么毛病,急忙將他放了下來。
收起螺旋氣勁,螺旋微微一笑,道:“實不相瞞,我們都有點一般人沒有的本事,只要這件事在我們能解決的范圍內,我們一定幫你們。”
見老者還在猶豫,羅江補充道:“放心,我不要任何報酬,也不會把這里的事情說出去,只要你們能保證不把我們這點小本事傳出去就行了,除了你們倆,決不能告訴任何人,呵呵我要是你,肯定答應,等到你們寨子真出了大事,可沒后悔藥賣啊。”
老者皺著眉頭琢磨了半天,狠狠一跺腳,道:“好吧,我就相信你們,如果神靈真想懲罰我們,我沒話說,尕瓦,你說說吧。”
尕娃還沒回過神來,一聽到老者的吩咐,沖到羅江面前的竹幾前,一把抄起上面的酒壺,咕嘟咕嘟地連著灌了好幾口烈酒下肚。
尕瓦的眼神漸漸犀利起來,豪情萬丈地一抹嘴角的酒漬,將酒壺摔到一旁,向羅江等人訴說起那件讓整個苗寨陷入無限恐慌的詭異事件。
尕瓦的口才相當不錯,敘述的十分流暢,沒過多久,羅江便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就在半個月前,一直被他們引以為傲的大佛居然發怒了,接連數日將寨子里的牛群吸干鮮血,死去的牛羊都倒斃在大佛附近,而大佛的嘴角上赫然流著醒目的血漿。
現在畢竟是二十一世紀了,寨子里也有不少有見識的人提出會不會是人為搞鬼。
然而來說的人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觀點,牲畜的尸體并沒有失蹤,不像是偷竊者下的手,而且大佛的頭部離地面很高,佛身涂了一層鎳粉,很難攀爬。一失足,摔下來重則送命,最輕也要殘廢。
苗民對超自然現象的接受力又非同一般的強烈,討論的最終結果就是大佛發怒了……
得知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羅江的神色嚴肅起來,他當然不認同神靈發怒的說法,很顯然,有人利用苗民的恐懼搞鬼!
雖然目前羅江還摸不透搞鬼者的動機,但他他的目光落到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呂天身上時,心里已經有了計較……
“羅江哥哥,你說那個壞蛋會來嗎?”小小輕聲問道。
羅江本來不想把小小攪進來,結果小小放心不下他,自己偷偷跟了來,羅江只好像母雞一樣把她緊緊地攬在了臂彎下面。
夜色清冷,月光透過竹葉撒到地面上,好似水波般柔和。
羅江幾人此時正藏身于一片茂密的竹林中,這里離大佛很近,借著月光,彌勒佛笑瞇瞇的圓臉映入了羅江的瞳孔中。
羅江臉上雖然沒什么特殊的表情,手心里卻緊張的捏了一把冷汗,他可是給族長打了包票的。“彌勒啊彌勒,如果你真有靈性,就保佑我們把借著你的名頭搞事的家伙救出來吧。”羅江在心里嘀咕道。
他對自己的辦法也沒太大把握,根據尕瓦的描述搞鬼者應該對血比較感興趣,羅江便決定將計就計,利用呂天馭獸的能力驅使一批有靈性的動物引搞鬼者上鉤。
時間一點點過去,羅江漸漸焦急起來。如果搞鬼者就此收手,那他豈不是沒辦法向族長證明所謂的神靈發怒根本就不存在了嗎?
“他來了。”呂天漠然道:“我的朋友告訴我他把誘餌殺了,正帶著它往這邊趕來。”
“呂天哥哥,你的朋友是什么動物呢?”小小好奇地問道。
呂天本不想回答,看了看小小紅撲撲的小臉蛋后悶悶地說道:“是一只馬蜂。”
正當呂天和小小交談的時候,一條迅捷的黑影扛著一頭水牛竄到了大佛前。
那身影十分瘦小,令人不得不佩服他匪夷所思的臂力!
“上!”
羅江一聲令下,抱起小小沖了出去,雖然不情愿,呂天還是和雷虎從左右方向朝那道黑夜包抄過去。
按照他們之前商議的辦法,由羅江作主攻,但現在羅江要保護小小,攻擊的重任便落到了雷虎二人身上。
雷虎二話不說,照著那人的就爆出凌厲的氣場,朝那黑影狂溢而出。
“住手!”隨著一聲清脆的呵斥聲,那道黑影居然險險地避到一旁。
但雷虎并沒用上全力,而她又躲得十分狼狽,一比較就能看出來她的實力比起雷虎差了一大截子。
羅江在黑影躲過雷虎一擊的時候已經認定他又是一個變異人。當聽到她聲音時,羅江吃驚不小,搞鬼者居然是一個女人。
當看清楚被他們呈三角形的包圍圈困住的搞鬼者時,不由得搖搖頭苦笑起來。這世界真是太小了,搞鬼者赫然是白天小小指給他看的那個美麗少女。
這少女大概十七八歲模樣,在近處看更覺得清麗異常,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蕩漾著令人怦然心動的粼粼波光。
與容貌比起里,她的聲音更是悠揚婉轉,宛如妙不可言的天籟之音。連雷虎在一怔之下也忘了趁勝追擊。
看這少女的模樣,怎么也不像窮兇極惡的惡徒,但羅江還是不敢大意,厲聲問道:“你是誰?你是什么身份?從哪來的?你為什么要在這兒搞鬼?”
小小對苗女很有好感,當下扯了扯羅江的袖子道:“羅江哥哥,大姐姐不是大壞蛋,你不要對她這么兇啊。”
苗女感激地看了小小一眼,嗔道:“你問這么多,總要讓我慢慢說啊。我叫紅綾,我沒什么特別的身份啊,如果孤兒也算的話,那我的身份就是孤兒,我沒從哪來,我就住在這里啊。”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著道:“其實我也不想這么做的,真的,我們苗人不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