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容怒不可遏的看著這張冰冷如霜的面龐:“你既明白,你們兩人是同一人,就應(yīng)該了解現(xiàn)在暖晨的處境,他需要承擔(dān)整個天下的羞辱與謾罵,難道你都不覺得愧疚嗎?”
“愧疚?”冷晨戲謔的重復(fù)一遍,回過頭來,眼睛中不著一絲柔和,像是凌厲的鋒芒,直逼人心,“他一心都是些幼稚的想法,難道他就不覺得愧疚?眼下的一切局勢,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理應(yīng)是他來承擔(dān)這一切后果!”
“你別忘了,你就是他,他留下的局面,跟你也脫不了干系!”花容容面露冷笑,她實(shí)在無法忍受面前的冷晨,甚至,她的腦中閃出一個冷酷的想法,如果冷晨死去,并不影響暖晨的生命安全,她期盼著冷晨就此死去。
“我是在幫他挽救局面!”
似乎,冷晨也有些憤怒了,他劍眉緊鎖,鋒銳的氣息仿佛把氣氛降落到了冰點(diǎn),花容容剛剛鼓起的勇氣,也被這道目光擊碎,土崩瓦解。
花花按捺不住怒氣,一個箭步躥了上去,按住冷晨的肩膀,低聲喝道:“冷晨,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上官晨分裂出來的一般靈魂,有什么資格這樣跟容容對話!”
“我說她什么了么?”誰料,冷晨沒有絲毫膽怯,氣勢反倒更盛,他直視花花的眼眸,“這么緊張她,看樣子,你跟她之間的關(guān)系不一般呢,哼,我真是好奇,之前的我,怎么會看上這種女子!”
“你說什么!”花花虎目圓睜,凜冽的怒氣,快要凝成實(shí)質(zhì),從他的眸光中直射出來。
高舉起來的拳頭,也充滿騰騰殺氣,冷晨再說一句話,花花便會不再客氣。
花容容焦急的喊道:“你們何必這樣,都停下來!”
“容容,我一定要替你教訓(xùn)這個人渣!”言語之下,花花的重拳,已經(jīng)落在了冷晨的右臉上,龐大的力道,讓他后退了好幾步,堪堪靠住方桌,這才穩(wěn)住身形。
口中掠過一絲腥甜,冷晨的笑容,更透著邪魅與妖氣:“當(dāng)人的解決方式,只剩下暴力的時候,可見這個人是多么的無助與可憐!”
“等你被我打成豬頭的時候,你才會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無助與可憐!”花花的身形驟然消失,下一刻,卻出現(xiàn)在冷晨身邊,拳風(fēng)凜冽,擦著空氣,產(chǎn)生聲聲爆響,眼看就要打在冷晨的臉上。
突然,花容容的聲音敲進(jìn)他的心。
“打了他,暖晨也會受傷!”
花花的拳頭,就停滯在冷晨的面前,卻遲遲不能再前進(jìn)一分。
沒錯,若打上了冷晨,那么被囚禁的暖晨,也會同樣受傷,甚至,這會影響到兩人的靈魂強(qiáng)度,說不定還會影響以后的融合。
眉頭越蹙越緊,花花覺得胸中有一團(tuán)洶涌火焰,可就是發(fā)泄不出,堵在那里,渾身的不舒服。
冷嗤一聲,輕輕挪開花花的重拳,冷晨擦了一把嘴角淤血,聲音妖然:“不管你們有多討厭我,請別忘了,我是上官晨,如假包換!”
“如果你不是,我才不會攔下花花!”花容容也氣的玉手輕纏,若非冷晨對暖晨還留了一線,只是軟禁,而非其他牢獄之災(zāi),現(xiàn)在的她將會更加憤怒。
冷晨聳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背過身去,聲音顯得那么遙遠(yuǎn):“從今往后,你與花花在這后宮中,享自己的清福便可,天下之事,我希望你不要隨意插手,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說罷,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視線中。
這個決然的背影,比起之前帶給花容容的那些憤怒,還要更加絕情,更加殘忍。
渾身上下,像是從高空重重墜落,氣血翻涌,倒行逆施。
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死去一般。
眼前是無盡的黑洞,而她在里面越陷越深,充斥在周圍的,全都是絕望與悲涼。
“容容,你別被他的一番鬼話影響了心情,冷晨的心,根本就是石頭做的,他的想法,不能算是上官晨的想法!”花花忍不住勸道,只是他的心情也十分復(fù)雜,盡管不喜歡冷晨,但他一直都對冷晨抱有希望,覺得他畢竟是上官晨的一般靈魂,盡管性格黑暗,但總歸不會沉淪的這么深,但如今看來,冷晨的兇殘和冰冷,遠(yuǎn)遠(yuǎn)超出他的想象。
頹唐的坐下來,花容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似輕飄飄的,完全感覺不到一點(diǎn)外物的存在,她的苦笑,帶著莫大的絕望:“上官晨不會再回來了……冷晨是不會答應(yīng)與暖晨融合的……”
花花默不作聲,盡管不愿承認(rèn),但這是鐵一般的事實(shí),他無力回天。
熹微的光從窗縫中透射進(jìn)來,整間小屋里十分陰暗,這一束光,是唯一一束光。
暖晨半靠在椅子上,臉上露出疲憊的神色,他難以相信,自己竟然會落到這個田地,輕輕挪動自己的位置,讓這束光能夠照射在自己的身上,他苦笑的自言自語:“什么時候,自己連照照太陽都這么難了?”
咚咚。
有人敲門。
暖晨皺起眉頭,心中念頭一轉(zhuǎn),身形驟然消失于黑暗之中。
吱呀一聲,當(dāng)房門被推開的時候,進(jìn)來的下人卻被嚇住,怔怔的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
他明明記得,另一位太上皇就被關(guān)在里面,怎么轉(zhuǎn)眼間,人卻沒了!
“完了!”
話還哽在喉嚨里,眼前一黑,一股龐大的力量,將自己緊緊束縛住,下人面色惶恐,在淺淺的光束下,僅剩下他那蒼白的面容和放大的瞳孔。
“別亂動,否則你的命就沒了!”暖晨的低語在耳邊響起,下人臉上堆滿恐懼,卻是一個字都不敢說出來。
見他還算乖巧,暖晨繼續(xù)問道:“我問你,另外一位太上皇還在慕容府嗎?”
“不在了。”下人連忙作答。
“那慕容將軍呢?”
“奉那位太上皇的命令,去各地調(diào)兵去了!”下人的聲音連連顫抖,生怕哪句話說的不對,再被暖晨取了性命。
暖晨微微一滯,隨即抬手,敲在下人的脊背上,后者直接暈厥過去。
“只能讓你在這兒頂替我一會兒了。”把下人丟在黑暗的角落中,暖晨行色匆匆的離開了房間。
既然慕容將軍前去調(diào)兵,也就是說,冷晨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攻打遼國了!
想到這一點(diǎn),暖晨的速度不由快了一分。
花花走后,花容容一人與燭臺對坐,面色黯然傷悲,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一尊苦蓮,讓人心境哀傷。
與上官晨共同度過的一點(diǎn)一滴,不斷的浮現(xiàn)在眼前,她深深陶醉其中,那些片段越是清晰,她心中的痛楚,也就越發(fā)龐大。
嘶!
一不小心,燭臺竟然被她碰倒,滾燙的蠟油流在手上,傳來刺心的疼痛。
花容容的眼睛,重新變得清澈。
只是在清澈之下,更多的,卻還是濃郁的渾濁。
她只是目光恢復(fù)了清明,心中的那雙眼睛,卻仍舊被厚厚的灰塵附著。
難道說,自己與上官晨之間的緣,就這樣走向了絕路嗎?
突然,她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下意識間,她抓緊寬大衣袖,滿臉驚懼的盯著房門。
在昏暗的門外,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在外,只是讓她覺得奇怪的是,這輪廓是那樣的熟悉。
難道是?
一個不可能的念頭出現(xiàn)在腦海中,她的眼神,更加驚悸。
“容容,開門,是我。”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突然傳進(jìn)來,花容容又驚又喜,一路小跑,慌慌張張的打開門。
“他總算放你出來了對么!”
門剛剛被打開,她就撲進(jìn)了暖晨的懷抱中,從未有這么一刻,她覺得這樣疲憊,這種等待,這種痛楚,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最心愛的人給的,那種感覺,讓人痛不欲生。
伊人入懷,暖晨那幾乎散開的身體,這才得到了一點(diǎn)恢復(fù),他苦笑道:“哪有這么簡單,我是自己跑出來的,冷晨不知道。”
“他不知道?”花容容驚懼的抬起頭,心中千思百轉(zhuǎn),連忙把暖晨拽進(jìn)房門,小心翼翼的向外看去,見外面一片靜寂之后,心中稍安,但還是緊緊的關(guān)上了門,開口道,“如果被冷晨發(fā)現(xiàn),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那我也必須要出來,冷晨已經(jīng)讓慕容將軍調(diào)兵遣將,估計(jì)再有幾天的功夫,就要攻打遼國了,我不能讓他這么做!”暖晨面色凝重,在渾濁的燭光下,散發(fā)著不容置疑的光芒。
花容容嘆息一聲,說道:“他心意已決,沒那么容易說服他的!”
“既然無法說服他,就只能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他了!”
看著暖晨臉上的堅(jiān)凝,突然間,花容容驚訝的猜道:“難道說,你打算軟禁他!?”
“沒錯,他既能夠?qū)ξ易龀鲞@等事,我為何又做不出來?”暖晨沒有絲毫猶豫,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在大是大非面前,他選擇錯了,我必須要替他做出正確的抉擇!”
“可是……”花容容欲言又止,這明明是同一人,為何要走到反目成仇這一步呢?
她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