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85 燕樂晟,我們成親吧!
燕肅祁哪里肯信,或者說他根本不甘心!起身一把將林奕腰間的玉佩給拽了下來!拿在手里,斜著眼端詳。
玉佩通體碧瑩,上刻“燕宮”“紀燕和元年”等字。
只稍一眼,就能辨認出這確實是燕樂晟御賜之物。他臉色一狠。轉(zhuǎn)眼就想將玉佩砸在地上!
冷不防,林陌染不高不低說了一句,“打了皇上的人,還能說是個不知者無罪;如今要是再砸個玉佩……魏公公,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吧?”
魏喜亦淡淡應著,“是。”
燕肅祁手一收,恨恨地盯了林陌染一眼,將玉佩擲到林奕身上,轉(zhuǎn)身就走!
林陌染看了看仍躺在地上可憐兮兮的大姨娘,眼神中閃過一絲憐憫,想起她臨死前托付的話,瞬間心里涌起一陣憤慨。
她抬頭,一張口就喊住了要匆匆離去的燕肅祁。“王爺且慢!你打了皇上的人,難道不該說聲道歉?你錯殺了無辜的大姨娘,難道不該給個說法?”
燕肅祁腳步一滯,極不情愿地轉(zhuǎn)過身。道:“給這兩人松綁!把大姨娘抬下去,尋個墓地葬了,這樣總行了吧!”
林陌染一挑眉,“就這樣?”
聞言,燕肅祁亦挑釁地反瞪她,“就這樣!你還想怎么樣?”
林陌染面無表情,“道歉。”
“道歉?!”燕肅祁失聲大笑,“你要本王向誰道歉?不過是一個奴婢!且在場的人剛都聽說了,是她自己跑出來親口承認的罪行,本王這才下令重罰!何錯之有?”
“可錯之有?九王爺尚不知錯?”林陌染笑嘆了一口氣,“罷了。便讓妾身來告知你,何錯之有!”
她朗聲開口,“你錯在僅聽大姨娘一面之詞,不加調(diào)查,不辨是非真相,就下令重罰。以致錯手殺人!你錯在,將通奸罪名加在兩個早已是夫妻關(guān)系的無辜之人身上,且不聽其人辯解,強行治罪!你還錯在草菅人命,罔顧王法,既已知錯,卻毫無悔改之意!”
林陌染一口氣說完,身心順暢。
燕肅祁卻一口氣提在胸口,氣都不順了,“你!一個小小的側(cè)室!還輪不到你來指摘本王言行!”
哪料到一旁的魏公公,不聲不響補了一刀,“九王爺,真不好意思,咱家剛才忘了說,皇上還有說。今日之事全憑九王妃做主。”
燕肅祁面色頓時一青。再一看林陌染那副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抱了粗壯大腿在耀武揚威!
然而一回神,他忽然笑了,再一開口,清冷的嗓音沒有絲毫停頓,就開始道歉,“本王錯怪了大姨娘,導致她無辜慘死。為此,本王深感愧疚,此時在這里,請大家做一個見證,為了彌補大姨娘,本王愿意答應她臨死前的最后一個請求,不將初娘子許配給江陵太守。”
他說罷,望著林陌染,眸子一閃,道:“如何?”
確實挑不出毛病。他甚至將她要說的話都全部說了,只除了……
“還有一點。”林陌染抬高下頜,道:“我要你答應翰林府的求婚,將初娘子許配給翰林大學士的庶出公子蘇靖。”
燕肅祁這次并沒有猶豫,極快點頭道:“可以。明日本王就派人去翰林府求親。此事,魏公公可以作為見證。”
言罷,他勾唇一笑,“還有什么?愛妃不如一并道來。”
他情緒轉(zhuǎn)變實在太快,林陌染一時又摸不準他心里在謀劃啥歪點子,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若是沒有別的事……”燕肅祁站定道:“本王倒是有個疑問。”
他目光有意無意帶著點諷刺意味,看向了林陌染,“既然九王府闔府被封,九王府的人都被軟禁,那么……身為本王的側(cè)妃,林陌染為何還逍遙在府外?難不成,側(cè)妃就不是我九王府的人了?還難不成,她擁有我皇兄御賜的免死金牌,可以凌駕于王法之上?”
“來人!”他斷喝道:“請側(cè)妃入府!恭送魏公公回宮!”
王府小廝們不由分說將林陌染扯進來,又將魏喜等一行人請出去。大門在他們兩撥人之間“呯”的一聲迅速合上。
林府的下人們幾欲沖進來,卻都被這一道門嚴嚴實實的隔絕在外。
林陌染站在前堂,還能聽到府外那高高低低的急切呼喚,“娘娘!大小姐!”
而面前的燕肅祁只是冷哼了一聲,撇著一抹陰森笑意,道:“將側(cè)妃娘娘和她的狗腿送回沉雪塢!”
又上前在林奕身上補了一腳,道:“把這個礙眼的丟出去!”
黎笙被人拽了起來,睜著一雙怒目,眼睜睜看著林奕一瘸一拐被捆綁著趕出府,視線所及,都是他背上猙獰的鞭痕!
兩人隔著府門,默默相望,一臉隱忍,可是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大門嚴嚴實實地合上。
此情此景,真叫林陌染心疼。
她收回目光,不忍再看。
可是不管怎么說,他們的命至少保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她一向樂觀,知道事情再難也總會有轉(zhuǎn)機!
離府不到半月,沉雪塢也成了一個荒廢的院子,雖不至于雜草叢生,但是院中的清冷和破敗,還是讓林陌染心生一種物是人非之感。
幸而許媽媽和黎笙,還在默默地守著這寸曾布滿她們回憶的地方。
而今,她扶著虛弱的黎笙一步步走回來時,第一個跑出來迎接她們的就是許媽媽。
“娘娘!”許媽媽滿臉擔憂,伸手將黎笙接過,穩(wěn)穩(wěn)扶著,這一邊就扭頭仔仔細細打量林陌染有無受傷,“娘娘你可還好?自那日你單騎沖破人墻,闖出九王府,老奴就一直沒有收到你的消息!丹色壇各成員都快急死了!”
林陌染疲憊地擺擺手,“我沒事。你們不要擔心。我只是有些累……”
對許媽媽來說,她逃出王府不到半月。
然而對林陌染來說,這半月,卻是要命的半月!
她見證林萱靈堂被燒,親手殺死了趙楚珩,進了宮,又逃出宮,為了救黎笙、林奕,再次被押回九王府這個牢籠……這期間波折,三言兩語都道不清楚,實在太累了!在如此疲憊緊湊的節(jié)奏下生活,每天都跟打仗似的,一不留神就感覺自己已經(jīng)過了好幾百年。
許媽媽很知趣地沒有再問什么,而是扶了黎笙去偏房,自給她上藥。
林陌染獨自走回堂屋,歪身坐在窗前的羅漢榻上。
這里的丫鬟婆子都被中饋打發(fā)到別的地方去了,如今的沉雪塢,只剩她們主仆三人,很靜,靜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忽快忽慢,忐忑不定地跳動著。
忽然,在這紋絲不動的靜謐中,出現(xiàn)了一些別的聲音。
輕微的一聲嘆氣。
林陌染猛地站起身,還未回轉(zhuǎn),就被一雙手從后面牢牢抱住,瞬間被摁進溫暖熟悉的懷抱!
“樂晟……”她鼻頭一濕,聲音也啞了。
燕樂晟好生心疼,俯低了身子,在她鬢邊輕蹭了蹭,仍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問:“娘子可有想我?”
林陌染閉上眼,滿心辛酸,好半晌才鄭重道:“……想。”
沉重的一個吻,伴隨著一聲更加沉重的嘆息,覆上了她的唇。
斯磨間,她耳邊盡是那一聲充滿了愁緒的嘆息。她真的好想問他,為何今日如此疲憊,為何今日不親自來九王府幫他救人,而只是派了魏喜一人前來,為何……
“嘶!”
唇上突然襲來一陣銳痛。
燕樂晟雙眼明亮望著她,笑道:“小東西!朕在吻你,你卻在走神?”
語氣中滿是寵溺和無奈。
又是一聲嘆,“以后,朕就不能想何時吻你,就何時吻你了……”
“因為你要出征?”林陌染抬頭,不解道:“辰靳為什么會出爾反爾!還有你,為什么要答應他親征南燕?你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燕樂晟疲憊地捏著眉心,苦笑道:“今晚不說這個,好嗎?我的時間不多了……”
聞言,林陌染瞬間難過起來,他明日就要出征了啊。
然而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有些氣惱,“你不當皇帝,你跑去出征,你倒是逍遙快活了!可是我呢?我還被你丟在這水深火熱之中呢!”
她一疊聲開罵,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聲音里已然染上了哭腔,“你要走可以,你走之前,好歹把我也帶上啊!”
話音剛落,燕樂晟有力的雙臂已經(jīng)再一次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繃緊的高大身軀,隨著她的心跳而顫抖不已。
“陌染……”他一遍遍低聲呢喃這個名字,忽而用沉重的語氣,緩緩道:“如果我沒有回來,你、你就嫁給辰靳吧。除了他,朕不放心將你交給任何人!”
“你說什么葷話!”林陌染掙扎著就要推開他,卻被他更加用力抱住。
滾燙的胸膛,緊密地貼著她的身體,她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在這窒息的氣氛下,終于忍不住,一行清淚劃下了臉頰。
她嘶啞難言,忍著心中的難過,狠狠地抽泣了兩下,然后就倔強地用手背將眼淚隨意一抹,抬頭堅定地看著燕樂晟,笑得一臉燦爛,道:“燕樂晟,我們成親吧!”
燕和二年,立秋。這日有兩件喜事。
新皇燕辰靳繼位,大赦天下,延續(xù)舊有年號,宮中其余制度一切照常。繁榮的北燕王朝,經(jīng)過短短數(shù)日的混亂后,再一次步上了正軌。
另一件,則是翰林府大學士之子蘇靖,迎娶九王爺庶長女。聽聞迎親隊伍綿延整整五里,比當初總督府嫁女的排場還大!而新郎官騎著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武將出身的他身姿昂揚挺拔,面目威嚴不失清雋,端的是一個俏郎君。
這一日,還有一件壯舉。
北燕前任君王燕樂晟,被封為戰(zhàn)王,出征南燕。今日是他拔營離開江陵城的日子。
全城百姓早有風聞,傾巢而出,密密麻麻地站滿了街道兩旁,靜候大軍的到來。可是沒想到,他們左等右等,盼了又盼,好不容易盼來一群黑壓壓全副武裝的士兵!
再定睛一看,本該站在大軍前鋒之后的統(tǒng)帥,位置卻是空的!就連那個威風凜凜的帥旗,都是被一個面生的少年將軍在撐著!
百姓盡皆駭然——身為統(tǒng)帥的燕樂晟,大軍出征之際,他去了哪里?!
原來今日還有第三件喜事,悄悄地發(fā)生在四合院里,沒有人知道。
一大早,林陌染就借口去參加初娘子的喜宴,要求出府。
燕肅祁自然死活不答應。
卻不料,過了不久,宮中竟然傳出一道諭令,說是翰林府大學士請求皇上寬赦林陌染一日,邀請林陌染參加婚宴,以此對林陌染這位媒人聊表謝意。
燕肅祁沒轍,當著魏公公的面,命人將王府大門打開,眼睜睜看著林陌染上了那輛據(jù)稱也是御賜的馬車。
馬車一路晃悠,繞過了翰林府,卻直徑將她送去了城西的小四合院。
燕樂晟已經(jīng)穿著一身大紅新郎服,喜滋滋地在院子等著她。
林陌染想不到的時,他竟然把陌鴛和小瑾也帶來了。
“怕小翠兒一個人忙不過來,讓陌鴛過來幫幫忙。”他解釋道,又一笑,“你那小腦袋瓜,竟然能想出陌鴛這么個好名字!”
林陌染把嘴一撇,“小瞧我不是!”
這時候小翠兒過來趕人了,“新娘子要趕緊梳妝了啊,再不打扮怕要誤了吉時!其他閑雜人等,統(tǒng)統(tǒng)回避一下,抱歉抱歉!”
說罷,將燕樂晟客客氣氣地請了出去,門一扣,就將他堵在了外面。
林陌染眼看著他一臉難以置信,到憤憤然,到最后無奈接受,再到門合上前,他揚起的一抹深邃笑意,心中又甜又暖,望著青銅鏡里的這張臉,不禁也揚起了微笑。
屋外,小瑾很是不情愿地扯著燕樂晟的衣袖,埋怨道:“為什么連小瑾也不能進去?小瑾也想幫忙!”
燕樂晟彎腰將她抱了起來,笑道:“你個小不點幫什么忙!別添亂就成!一會兒哥哥和火燒云姐姐拜堂時,你記得在后面撒紅豆,知道了嗎?”
小瑾鄭重地點著頭,“嗯嗯!知道!”
吉時轉(zhuǎn)眼便到。
鳳冠霞帔的林陌染,被小翠兒和陌鴛一左一右扶著,緩緩步出了堂屋。
玉肌皓腕柔若無骨,柳腰輕擺,步履如蓮,遠看是芙蓉含春,近看是洛神謫仙。然而因為緊張,那蔥白的十指卻是下意識緊緊捏住了喜帕的一角,將新娘子的心情暴露無遺。
燕樂晟靜靜地凝望著他的新娘,一分一秒都不舍得移開視線,望著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將手遞過來,放在他的掌心。
肌膚相觸,溫暖如玉。
那一刻,他心里泛起的一陣悸動,叫“安心”。
嘴角情不自禁地緩緩勾起一抹笑,久久沒有逝去。
這時,作為證婚官的林奕,高喊了一聲,“一拜天地!”
燕樂晟便牽了林陌染,兩人面對天地,穩(wěn)穩(wěn)地拜了下去。起身時,微風卷起新娘的紅蓋頭,他看見林陌染嘴邊同樣勾起的弧度,仿佛天邊梅花綻放,暗香清幽傳來。
三拜結(jié)束后,燕樂晟輕輕扶著林陌染,小心翼翼跨過門檻,將她引進堂屋。
為了舉辦這場喜事,堂屋里已然裝扮一新。
紅木門扉上懸著大紅燈籠成雙對,對門的八寶格窗上,紅雙喜并紅色錦鯉相映成趣。拉開紅簾,里間的榻上,大紅絲綢錦鯉被鋪著紅棗花生,榻旁則綴著鴛鴦繡簾。就連屋內(nèi)的衣籠和矮桌,都被細心地鋪上了一層紅布。
雖然簡陋,卻處處體現(xiàn)了對這場婚禮的重視。
燕樂晟扶著林陌染在榻邊坐下后,這才迫不及待地挑起她的喜帕。俯身細看,更加喜不自禁!面前就是獨屬于自己的新娘子,芙蓉面遠黛眉,娉娉裊裊,巧目含笑,端的是美艷無比!
“陌染……”他情不自禁吻上去,細細品味這重要的一刻。
斯磨間,耳邊卻傳來林陌染的一聲輕笑。
她笑著拍他的手,催促道:“還不趕緊洞房!一會兒就要出征了!”斤名溝亡。
他微微一詫,在她張揚的笑意見,瞬間迷失了身心!
“娘子……”他俯身湊在她耳邊,蠱惑一笑,張口就對著她敏感的耳垂咬了下去。
這一下,簡直要了林陌染的命!
她渾身一顫,繃緊了身體!待恍過神來,張口就要嗔罵。
不料壓在身上的男人,忽而一手就覆上了她的前胸,伸手一扯,胸前頓時微涼!
林陌染大窘,光天化日之下,她原以為他會速戰(zhàn)速決,哪里想到他竟然這么有“性”趣,還玩起了惹火的前戲!
燕樂晟不管她目中求饒的神色,依舊笑得邪魅,手再一扯,直取她最敏感的那處……
瞬間,一聲難抑的輕吟自林陌染喉間溢出。
她扭了扭腰身,美眸半垂,性感萬分!
燕樂晟眸色一沉,小腹頓時繃緊!隨即再不能克制,猛地一手將鴛鴦繡簾扯上,將屋內(nèi)春光盡皆擋住。
繡簾后,一陣悉數(shù)衣物摩擦聲響,然后漸漸地,是兩人融合成一片的微喘和輕嘆。剎那間滿室生香,春意融融。
此一夜,莫吹羌笛驚鄰里,不用琵琶喧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