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都要經(jīng)歷生死離別。
一場葬禮中,死者的親生兒子對著父親的墓碑注目而立,神情肅穆沉重。死者的養(yǎng)女則失聲慟哭著,顯然已是悲痛萬分。
這位死去的老人名叫溫之行,是一位極具名氣,造詣很高的大畫家。業(yè)界里都尊稱他溫老師。據(jù)說老人是睜著眼睛死的,似乎是死不瞑目。所以關于溫老師的死,確實有很多傳言存在。然而事不關己,又沒什么可靠證據(jù),大家也就不愿多追問什么。
轉眼近半年時間過去。
由于老人的死亡時間比執(zhí)冊者手中鬼冊里的時間提前了近半年,因此老人死后,其魂魄沒有被執(zhí)行者收容和關押。這件事直到執(zhí)行者去執(zhí)行任務時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老人的靈魂不知在何處游蕩,我則受命尋找這個不知下落的死魂。
首先,先要從老人的養(yǎng)女查起,老人在世的最后一段時間,一直是她陪伴其左右。
十年前……
一位十四歲的女孩沿街乞討,她衣衫襤褸,背影纖弱孤憐。
她就像一只迷途的小貓,流落街頭,風餐露宿。可即便女孩的生活狀況如此不堪,但從她的身上,竟仍能由內而外地散發(fā)出一種清雅氣質。一名中年畫家從這名乞討女孩的跟前路過時,他忽然停止腳步,情不自禁地仔細觀察起乞討女孩的眼睛來。
常言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名中年男人畫了近三十年的人物肖像畫,最專注于人物的眼睛部位。因此他只要稍一觀察某個人的眼睛,便能看出被觀察之人的心靈世界。而
此時的中年畫家,完全被眼前女孩的那副清澈柔和的眼神所吸引。
在畫家的眼里,乞討女孩的心靈世界是純凈唯美的,縱然她看起來臟兮兮的。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中年畫家蹲下身子詢問到。
“我……”女孩有些怯懦,“我叫華月,十四歲了。”
“你的家人呢?”
“我從小就沒有爸媽,是爺爺把我?guī)Т蟮摹,F(xiàn)在爺爺重病,急需用錢……”說著,華月的眼角處有兩顆淚珠滑落。
中年畫家沉默半晌,似在盤算著什么。他隨后翻翻自己的錢包,除了一堆的卡,只有不到六百元現(xiàn)金。他掏出五百塊錢,遞到華月手里:“我暫時只能給你這些。”
“為什么給我這么多?”華月不敢相信。這五百塊錢,對女孩來說可是個很大的數(shù)字,這是她需要半個月才能乞討到的數(shù)額!
“因為你賜給了我一個創(chuàng)作靈感。”中年畫家意味深長地說到。
“是這樣啊……”女孩似懂非懂。女孩立即小心翼翼地從自己的破爛背包里拿出一本書。那是一本被丟棄的高中美術課本,美術對多數(shù)普通文理類高考生并無用處,華月卻對其視如珍寶。她輕輕翻開書頁,里面夾著一張A3紙面的圖畫。
“這個送給你!”女孩雙手將那副圖畫遞給中年作家。
“這是你畫的?”中年畫家仔細品味起女孩的作品。是一幅素描圖,畫的是一名六十多歲的老人,面目慈祥可親。
“嗯。我很感激你,可又沒什么可報答的,只能把這幅圖作為紀念送你……”
“畫上的男人是你的爺爺?”
“嗯嗯,我爺爺人可好了,從不對我發(fā)脾氣。”
“雖然粗糙些……但確實畫得不錯。你以前有學過繪畫?”
女孩很自然地回答到:“沒有,我只是看過美術書上有不少素描圖,然后照著葫蘆畫瓢而已。”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賦?不知不覺中,中年畫家對眼前的女孩產(chǎn)生極為濃厚的興趣。他掏出自己的一張名片遞到華月手中,鄭重說到:“我邀請你參觀我的畫展……”隨后從兜里拿出一個便簽本和一支鋼筆,寫了一些字后,又撕下便條交給女孩,“這是畫展的舉辦地址和時間,我會提前和工作人員打好招呼,如果你去了,他們會特地照顧你。”
“溫之行……您是畫家?”華月眼里握著中年畫家的明信片,表情上帶著一絲敬慕和欣喜。
“你會去參觀嗎?”溫之行反問到。
“我……我不知道……”
溫之行見華月拿不定主意,便語重心長地說到,“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因為人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有可能改變其一生的生活軌跡。”隨后站起身子,“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說完便快步離開。
華月站在原地,默默凝望溫之行那逐漸遠去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淺淺的幸福,又夾帶著淡淡的哀傷。
繁華的城市街道上,依舊人流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