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膽子雖小,好奇心卻極強,說著屍體,我就對小佳說,“等你們上人體器官課時我陪你一起去吧,萬一到時候你害怕還可以躲到我懷裡。”說完我看著她笑。
“切,就你那膽子,到時候別往我懷裡鑽就行了。”小佳不屑地說。
“不管誰鑽誰懷裡,上課那天你可記得告訴我啊,我去見識一下。”
小佳白了我一眼,答應了我。
9月20這天,一起吃午飯時,小佳告訴我,下午三點她們要上《人體解剖學》的實驗課,上節課老師說了,這節課學習人體器官。
我想了一下,下午三點正好是我們的專業課《細胞生物學》,老師孫羣是個海歸,要求很嚴,最討厭有人逃課。
前幾堂課她照著名冊一個一個地點名,點一個讓出去一個,這樣都沒法幫答,好幾個逃課大王都被她揪了出來,她揚言逃課兩次直接掛科,在她的淫威下,她的課成就了我們學院上座率百分百的傳奇,甚至高過了院長百分之九十八的上座率,也不知是哪個閒得蛋疼的人才統計出來的。
不過她這個方法有很大一個弊端,就是很浪費上課時間,所以,在用了三次後,她說,“以後會隨機進行這種點名,如果有人心存僥倖,被抓住一次直接扣期末成績30分。”
她這意思就是說必須得考九十分以上才能不掛科,憑我現在對生物專業的那點興趣,怎麼也做不到的。
不過,今天正是她這學期的第四節課,她剛說了那話,沒理由自煽耳光吧,我抱著這樣的僥倖心理,冒著掛科的風險,決定跟著小佳去看“人體藝術”。
吃了飯回到寢室,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半,我起牀洗臉揹著書包往外走。
齊明叫住我說,“磊子,等我一起啊。”
我回過頭,想起還沒給他打招呼,便說,“下午的課我不去了,如果只是念名字點名,你幫我應著。”
“你吃了豹子膽了?魔鬼孫的課也敢逃?什麼事這麼重要?”齊明脫口而出幾個問題。
“我要陪小佳去城裡。”我可不想讓他知道我逃課竟然是爲了看屍體。
“你還真是愛情大於天啊,先申明啊,只點名我可以代答,如果像前三次一樣,我就愛莫能助了。”齊明看著我說。
“放心,你的擔心不會成爲現實的。”說完我對他打了一個響指。
“願上帝保佑你。”他說。
“我又不信上帝,他怎麼會保佑我。”
“好吧,菩薩會保佑你的,孩子。”
我沒再理他,下樓往3號樓走去,我和小佳約好在那見面一起去實驗樓。
我看見她們寢室四個人一起走了下來,看到我時那三人都自覺地放慢了步子。小佳回頭和她們說了句什麼,便朝我走了過來。
生命科學院和醫學院的實驗室在一棟樓上,只是生科院在一樓,醫學院的實驗室佔了兩層,三樓和四樓,整棟樓共五層,二樓是化學學院的實驗室,五樓是物理學院的實驗室。
我問小佳,“人體標本在幾樓啊?”
“四樓。”她說。
“媽呀,果然不是啥吉利的數字。”
“還真讓你說對了,據說當初學院就是考慮到‘死’與‘4’諧音,可以讓其死得其所。”小佳說。
“死得其所就不會躺在這裡了,純屬扯淡!”我根本不接受這個說法。
“也不嫌搬著麻煩啊,我是你們院長就放一樓了。”我又說。
“你不知道,這裡面講究可多了,放一樓,常年接地氣,陰氣越來越重,容易產生靈異事件;放頂樓,陽光暴曬,是對死者不敬;再考慮到剛纔那個原因,才放到4樓的。並且上面安排物理學院的實驗室也是考慮到通過磁場干擾影響屍體的生物電波,防止屍變。”小佳耐心地給我講解著。
我聽了直咂舌,沒想到放個屍體還這麼多門道,又問她“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醫學院的都知道啊。”
說話這會功夫,我們已經走到了實驗樓下,爲了不碰上我的同學,我拉著小佳沒有在一樓等電梯,而是進門右轉走了樓梯。
前面還好,碰見幾個人,到了三樓,樓道就沒人了,只剩我和小佳。想著四樓一層的屍體,我不自覺放慢了步子。
“走啊,這就怕啦?”小佳催我說。
“不是,怎麼沒人啊?”我問她。
“三樓四樓,大家都坐電梯呢,我上課這麼久,今天還是第一次走樓梯。”
原來如此,我現在真後悔沒坐電梯,就算怕同學看見,也可以走樓梯到二樓再坐電梯啊。現在都過了三樓,總不能折回去吧。
想著四樓小佳的同學應該到了不少,我膽子便大了些,繼續往上走去。
剛到四樓的樓梯口,我就被迎面撲來的一股寒氣激起了雞皮疙瘩。
“怎麼這麼冷?”我看著小佳問。
“應該是冷藏屍體用的吧。”小佳回答我時明顯自己都有點不相信。
“屍體不是用福爾馬林泡嗎?又要泡又要冷藏?”
“我也不知道。”小佳說。
我們向著她們的實驗室走去,我問在哪一間,她說407。我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404。樓梯口是401,407差不多要到通道的盡頭了。
樓道上白天沒有開燈,但通道兩旁都是實驗室,見不著天,只有一前一後兩頭纔有窗戶透進一些陽光,顯得整個通道都很是昏暗。
“你們學院也太摳了吧,這種地方竟然不捨得開燈。”我輕聲對小佳說,擔心聲音大了惹著些什麼“東西”。
“拜託,這個不歸學院管好嗎,實驗樓是學校統一規劃的。”小佳白了我一眼。
我一想也對,單從通道里來看,和一樓也差不多,只是每個實驗室的門牌上寫著醫學院幾個字。而通道里的燈,也是由一樓的值班室控制的。
有次我們班上實驗課,我走到一樓通道里沒事做,伸手去按開關,結果沒反應,又按了幾個同樣如此,想必是學校爲了節省電費,要求白天把通道里的電斷了吧。
這樣想著,我心裡的壓抑感要少了些,可我又發現了另外一件詭異的事:整個四樓的通道里好像只有我和小佳兩人。
如果說在樓道里只有我們兩人是因爲其他人坐電梯的話,那現在馬上要上課了,小佳的同學也應該從通道走進實驗室啊。
通道里迴響著我和小佳的腳步聲,“蹦、蹦、蹦”,在這樣的地方,聽著這聲音很不舒服,我故意放輕了腳步,拉著小佳快步向407走去。
冷不丁地,樓道里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嚇了我一跳,直接拉著小佳跑了起來,小佳喊道“慢點慢點”。我卻來不及解釋,直到跑到了407實驗室,站在門口,看見裡面一個個的活人,我才停了下來。
“跑什麼啊?”小佳氣喘吁吁地問我。我剛想說話,就感覺拉著小佳的手被人推開了,接著一個人影從我們中間擠了過去,伴隨著一句“讓一下。”
我明白了,敢情剛纔背後那陣腳步聲是這個人發出的,媽媽的,嚇得我不輕。可她也太不禮貌了吧,連個“請”字都不會說嗎。
我問小佳,“這誰啊?素質太低了。”
“夏藍宣,你見過的。”小佳回答我說。
原來是她,對人不尊重不說,還沒素質,可惜了一副好皮囊。我心裡挺爲齊明高興的,幸好她拒絕了齊明,不然真成了他女朋友夠他小子喝一壺了。
走進實驗室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我知道這就是傳說中專門泡屍體的福爾馬林味道。裡面已經很多人了,夏藍宣進來後,就再也沒進來過人。
我很奇怪,明明我和小佳是走在她們同寢室的人的前面,怎麼還比她們晚到。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我和小佳是邊走邊聊,不知不覺步子就慢了。
小佳班上39個人,被預先分成了8個組,其中一個組4人,剩下7組都是5人。小佳寢室四個人和另一個男生湊成了一組,小佳便讓他去4個人那一組,然後我加入小佳這邊,也正好是5個人。
每個組的組長先去老師那裡領五個口罩和五副手套以及解剖要用到的剪刀、鑷子、醫用針線等工具,然後各組按編號分別站到了實驗室內的8個展臺前面。
張鳳玲是我們這組的組長,拿到口罩,就趕緊給我們一人發了一個,我們都迅速戴上,這纔好受了些。
展臺上面,擺放著一具屍體,全身裸露,只是頭部用白布遮著。我問小佳爲什麼要把頭蓋住,她說“你不怕晚上做噩夢就去揭開看吧。”我一聽連忙擺手。
我仔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具屍體,皮膚看起來比活人稍微要白一點,應該就是福爾馬林的漂白作用。據說,很多黑心商販用福爾馬林泡豬腳一類的肉食品,泡過後,看著很白很好看,所以我一再叮囑我媽在市場上不要買過於白的肉類。
從外部特徵來看,這是一具男性,最明顯的當然就是下體上的生殖器。看到這,我擡頭去看同組的四個女生,除了蔣靜,其他三個都把臉看向講臺方向,不知道是真的在認真聽老師講解,還是羞於在同學面前看男性的身體。
按小佳所說,這是她們第一次人體器官課,除了小佳,另三個好像都還沒有男朋友。如此來看,今天也是她們第一次真正直接地看到男性的身體吧。
這個蔣靜還真夠大方的,看著我看她,也沒覺得不好意思,仍然在打量著面前的這具男性標本。不過,說起來這也符合她男人婆的外貌特徵。
理論講解完成了,老師要求大家先觀察一下標本的外表,熟悉一下人體的外部器官。
而在這一環節中的重點,就是認識性器官,因爲就外部來說,除了頭上的五官,就只剩下性器官這一大類了。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女生們都有點難爲情,而男生則興致勃勃地看了起來。不一會,男生就開始四處竄,起初我還有點不明白,認爲屍體都差不多,有什麼好看的。
後來見多數男生都圍到了其中三個組的旁邊,憑著我理科生較強的邏輯推理能力,判定出那三個組展臺上的標本一定是女性無疑。
S大是一所211兼985的高校,能考上S大的同學,高中的成績普遍在中等以上。所以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高中有戀愛史的很少。
就算大一一年中有一部分男生能從悶騷轉爲明戀,大膽追求心愛的女生,但真正開房衝破最後一道防線的還是少之又少。
在我大學畢業時,通過對周圍人羣的瞭解,對此事有了一定的總結。大一時多數人處於懵懂期,還沒有完全從高中的學習強度及高壓管理中反應過來,只有少部分學生戀愛。而大二大三兩年,百分之80的學生都已經戀愛或者至少嘗試過追求某人,在戀愛的情侶當中,又有一半已經開房初嘗禁果。到大四的黃昏戀,那都是迅速進入角色,認識幾天可以確定關係,當晚就可以出去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