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的說，是丹尼爾第一次進入MPAA位于洛杉磯的會議室。

這是協會主席克里斯托弗告訴他的，朗.梅耶和梅麗莎.萊恩，甚至戴維等人都有代表米高梅來參加過會議——實質上是米高梅和DD影業的聯合體。丹尼爾也聽取了很多次關于MPAA內合作協議的工作匯報，來自很多方面，有時候是MPAA的常設機構負責人，有時候是他的屬下們，MPAA絕對不是一個閑散的機構，除了旗下的評級部門一直處于忙碌狀態之外。它本身還需要制定很多設計電影產業的重要提議，通常這些提議將被提交給加利福尼亞州的國會議員，然后通過他們遞交給國務部門付諸實施，或者是付諸討論，以幫助好萊塢電影產業在北美其它的產業中獲得更多優勢。

好萊塢的敵人絕對不止于歐洲或者亞洲的電影同行，事實上，這些力量在目前看來根本不讓好萊塢有切身危機感。他們最大的敵人是其它的產業，國家的資金是有限的，政策也是有限的，和其它同樣對政府有要求的產業相比，好萊塢很特殊，但算不上規模巨大。這意味著硬實力有所欠缺，那么將自己巨大的影響力優勢表達出來，這理所當然是應該采取的步驟——包括有時候看到很多的好萊塢明星站出來反對政府，或者支持某個論點，[無_錯]小說背后都很難說沒有MPAA的扮演。美國確實不缺少特立獨行之人，但也絕對不會多，尤其面對MPAA這種主宰產業的協會的時候，沒有幾個人能夠硬的起來。

作為MPAA背后的核心力量，丹尼爾對這些內容，當然都了然于心。事實上。他在政界擁有的巨大影響力，也是MPAA經常要借用的有效渠道——這并不會讓丹尼爾欠下所謂的人情之類的，和好萊塢合作的州長或者議員們，相對更加容易獲得關注——在民選社會，人民不知道你是個什么東西，如果你有名望。那么你就容易得到信任和選票。這也是為什么好萊塢明星從入行之初就被告誡要避免明確介入政治的同時，仍然有數不清的明星愿意在社會問題上選邊站。除了喬治.克魯尼這種本身有意于獲取政治地位的人之外，明星們有時候也被要求支持一些有意于獲取影響力的政界人士，就像民主黨一直以來對丹尼爾的游說那樣。

丹尼爾步入會議室的時候，羅伯特.艾格不在，布拉德.格雷也不在。不過他看到了迪克.庫克和派拉蒙的一位高級副總裁，顯然，那兩位有意避開或者確實時間上不合適。

克里斯托弗顯然試圖降低今天的緊張氣氛，安排了不少大家容易取得一致的議程。比如要求國會對網絡盜版問題作出決斷——這是個老生常談的話。網絡世界的定性仍然不確定，一些未經授權的影視、音樂作品在網絡上免費傳播——這當然為內容商們帶來了很大的損失。MPAA為這一要求已經做了很長時間的努力。

除了麥克.林頓隨意說了一句，“丹尼爾應該在這個上面做一些努力”，總體上，在進入DD影業問題時，氣氛還是比較和緩的。

在克里斯托弗開口之前，丹尼爾瞥了一眼麥克.林頓——索尼和華納顯然是受損最大的兩家制片廠，他們擁有好萊塢一多半的電影和電視劇版權。尤其是華納手上的米高梅片庫授權。目前雙方對交易之后的利益并沒有矛盾，也就說現在網上的侵權行為。侵害的利益實打實屬于華納兄弟。

“米高梅或者DD，都沒有游說業務，麥克，這一單我們接不了。”

丹尼爾的回應，讓克里斯托弗之前的工作基本喪失了效用，麥克.林頓并沒有繼續說話。他的打算無非是希望在一開始就壓下丹尼爾的氣勢，這樣后面的談判才能進行的更加順利。可惜的是，丹尼爾不是個三歲孩子，對他的伎倆非常明白，干脆利落地回應了他。

“好吧。”克里斯托弗打開了自己合十的手掌。面向這些好萊塢的頂級人物，“索尼、派拉蒙都向協會提交了一份報告，他們認為如果DD影業試圖和中國的電影產業達成深入核心的合作，那么對好萊塢將產生長遠的巨大影響，大家應該得到DD影業的解釋。”

“是的，派拉蒙擔心這一點，非常擔心。”羅伯.摩爾，派拉蒙主管海外業務的全球副總裁，結果了克里斯托弗的話，“我想有一點，桑德勒先生不會否認，中國內地會是一個蓬勃發展的大市場。盡管現在它和英國、日本這樣的大票倉還有差距，但誰都清楚，一個有13億人的國家的潛力有多大，每一個涉及中國的舉措都應該足夠謹慎。”

“所以派拉蒙決定怎么政府這個未來的大市場呢？”

問出問題的并不是丹尼爾，而是迪克——迪士尼影業的CEO。

摩爾有些吃驚，不過他顯然做了功課，“是的，我明白，受限于中國政府對外片的限制和它的規模，現在我們能夠從中國市場獲得的利潤有限。但我們對其它市場的方法也會幫助我們最終贏得中國市場。”

丹尼爾輕蔑地笑了笑，“羅伯，很高興在這里見到你。”

當然，誰也看不到他的高興。

“如果我們理解錯誤的話，你所謂征服其它市場的方法，就是通過國務卿和外交渠道對中國施壓，要求他們放開電影進口市場，然后任由好萊塢電影，就像是美洲虎闖入了綿羊農場那樣，收割中國人的票房？”

頓了頓，丹尼爾看向摩爾。

摩爾不得不點頭，這就是好萊塢在歐洲、日本、臺灣等等市場上的成功模式。

“太愚蠢了！”看著摩爾臉上慢慢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丹尼爾確定地重復了一句，“摩爾，你太愚蠢了。”

“中國不是歐洲，也不是日本。那個國家擁有13億人，在朝鮮和越南打敗過美國軍隊，我們對他們的數十年封鎖沒有影響這個國家任何東西。他們跟我們擁有截然不同的價值觀，或者用華盛頓那些政客的話說，他們不是一個民主國家，當然。誰都知道，民主就是個笑話。摩爾，你明白么？哪怕迫于貿易自由的壓力，他們提供更多的進口名額，首先，最初一點，美國必須在其它產業上讓步——和中國打交道，只有交易，逼迫無效。哪一個產業允許自己的利益被讓出去？制造業？農業？石油巨頭？其次。中國人還有數不清的手段來對付我們，如果你到中國去上映，中國人有權確定你什么時候上映——然后他們把幾部、十幾部的好萊塢電影放在同一個月內，好吧，這個時候你能拿到多少票房？《泰坦尼克號》《侏羅紀公園》《魔戒是三部曲》《加勒比海盜》等等在同一天上映，你想一想，在北美他們還能拿到三億、四億么？多么天真的夢想啊。”

“是的，也許你會說。總有一天，我們的國務卿大人會取得跨越性的成就。他們會完全放開自己的市場，讓你自己發行，自己確定上映計劃——那么，那是什么時候？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所以好萊塢打算就這么等三十年？等一個不確定的答案，或者是氣勢洶洶，已經非常強大的中國電影？”

丹尼爾站起來。他眼神鋒利，面容冷肅，高大健壯的身材讓他極具氣勢。

他揮動自己的手臂。

“摩爾，告訴我，派拉蒙打算怎么做？”

羅伯.摩爾顯然有些措手不及。他在派對上和丹尼爾有過交流，但那是一個彬彬有禮，非常紳士的丹尼爾.桑德勒，和今天這個鋒利的、甚至是咄咄逼人的丹尼爾截然不同。至于打開中國市場這個話題，連國會山都束手無策，更不用說他——派拉蒙的副總裁。

“也許，我是說也許你的話有些道理，但是，資助我們的對手是一種犯罪。我堅持這一點。”摩爾聰明地避免和丹尼爾爭鋒相對，他看向了麥克.林頓，“麥克，你會支持這一點，是么？”

麥克放下他捏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的古巴雪茄，它被沒有被點燃，因為斯塔西的存在，這間會議室基本上的禁煙的。很多好萊塢女士都是煙草愛好者，但斯塔西對此深惡痛絕。

“是的，丹尼爾，你說得有道理。”麥克說著肯定的話，卻在搖頭，“但是，你無法認定妥協的時機是在今天。”

摩爾眼睛一亮，他放松身體，聽麥克繼續說道。

“也許，也許好萊塢某一天必須向汽車行業一樣，向中國妥協。但不是現在，現在我們仍然有等待的資本，你認為呢？中國的年度票房只有3億不到，我們不必在這個時候就拱手出讓自己的重大利益。晚一點，更晚一點，是合適的。”

“丹尼爾，我明白你讓DD影業發展的更快的意圖。”麥克的聲音聽上去甚至有些真誠的意味了，“你一直都在這么做的，傳奇的DD影業和F2F，都是你偉大的成就。所以，如果你打算去中國獲取一些好感，給中國人一些激動的時刻。我不反對，我想大家也都不會反對，甚至，如果你有需要，我們可以提供幫助，必須讓幾個明星或者高級管理人員去參加他們的滬上國際電影節。但核心的合作，不，不是時候。丹尼爾，我們是認真的告訴你這一點。沒有人應該背叛好萊塢。”

會議室陷入安靜。

麥克.林頓的說服力遠大于羅伯.摩爾。

丹尼爾依然站著，他讓所有人熟悉萬分的俊朗面孔沒有一點沮喪的神情，丹尼爾環視了所有人一眼。

“麥克說，我們還有時間。”丹尼爾重新落座，從容不迫地告訴所有人，“不，我們沒有時間，五年。”

丹尼爾伸出了一只打開的手。

“只需要5年，2007-2008-2009-2010-2011，然后2012年，第六年的時候，中國就將超過日本，成為僅次于美國的票房市場。”

“你瘋了么，你是說3億不到的中國，在五年后會超過擁有25億票房的日本？”

連一直保持安靜的華納兄弟的杰夫、福克斯的比爾以及環球的斯塔西，都聚焦看了過來。

“這是DD的預測數據，也是我們采取一切行為的指示。”丹尼爾的面色越來越柔和，但語言卻越來越堅硬，“DD從不違背自己的判斷——正如我們投資《希臘婚禮》《加勒比海盜》《宿醉》以及《電鋸驚魂》系列那樣。不論今天的結果如何，DD的行動將不受干擾。”

在CEO們進入會議室之前，他們都曾想過，丹尼爾如果一意孤行，他們要怎么做。

但現在，當丹尼爾說出這句話時，他們確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力。

丹尼爾，是好萊塢活著的傳奇！

他的所有成就都在一層一層地為他累積威勢、權力，以及可信度。

此刻，當他輕描淡寫地說出自己將不為所動的時候，大家的統一行動是，保持沉默。

“在DD影業的全力支持下，中國電影要趕上好萊塢需要多少年？”斯塔西，唯一的女士打破了僵局和沉默，大家都松了一口氣，除了丹尼爾。他明白大家在對他的預測和之前的言論進行思考，時間越久，對他就越有利。

“如果有那個時刻，應該在看不見的將來。”

迪克.庫克滑稽地做了個鬼臉。

“是的，那將是一個遙遠的故事。假如，假如，雖然很難以置信，所以我說假如，在五年后，中國成為了僅次于美國的第二大票房市場。那么現在讓DD進入其中，難道不是一件好事么？至少當DD影業從中獲利的時候，中國政府將無法排斥其它的美國電影。”

“斯塔西，這太冒險了。”

“索尼收購哥倫比亞三星的時候，覺得那是冒險嗎？”斯塔西看向麥克.林頓，“我相信那時候好萊塢人都覺得太冒險了，不管對你們還是對我們。事實上，沒有那么嚴重，不是么？索尼成為了我們的一員。我認為DD影業進入中國，最終也將為好萊塢電影走向世界提供動力，讓中國市場成為好萊塢電影能夠獲取利潤的地方。”

羅伯.摩爾看著微微點頭的幾位CEO，明白派拉蒙沒法在這里報一箭之仇了。

漫威電影工作室開拍自己的《無敵浩克》，無限擱置了和派拉蒙的打包發行協議，派拉蒙現在忙碌于尋找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