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真的要去和那個大離紈绔比斗‘文氣’?”國賓區一座府邸的院落中,書童孫牧之服侍王仲洗漱完畢,邊為他換上儒士長衫,邊出聲問道。
“既然已經定下了約期,我自然沒有不去赴會的道理。”王仲淡淡說道,“何況,我也想要看看,這個現實和傳聞中反差極大的靠山侯,究竟能有多少的底蘊。”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尤其是,和他那個辯才無雙的兄長相比,又是如何——新一屆的‘百院爭鳴’,已經是近在眼前。上一次,因為沒有了孟天策,大離的先圣書院總算是暴露出了其原有的水準,這對于維持中州大陸的格局,是大有裨益。一個王朝的興起,打天下固然要靠軍力武力,但是能不能守住這個天下,靠的卻是文治!如今的大離王朝,軍力上新增了一支妖獸騎兵軍,正是野心大漲之際。不過,我看大離的皇帝,并不是那種好大喜功之人,相反,這位皇帝行事極為的謹慎。”
孫牧之有些不解地問道:“行事謹慎者為君,步步為營,一切以穩妥為先——這對于我們而言,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這個大離的皇帝,既然是一個小心謹慎之人,那即便是大離增加了這一支妖獸騎兵軍,對他而言,也只是增加了手上的籌碼而已。要是換了個激進的皇帝,有這樣一支軍力在手,肯定要開疆拓土,那才是對我們大大不利的一件事吧。”
“你只是看到了其中一個方面。”王仲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以劉玄宗這位皇帝的性格,沒有十成的把握,他固然不會將自己的雄心——或者說是野心,表露出來。但是,一旦當他展露出他那顆雄霸天下的野心時,也就表示,一切的局勢,都將處于他的把控之中。那個時候,對我們‘至圣閣’而言,可就是一件大大的麻煩事了。”
“可是,這跟先生要去和那孟斯傲比斗‘文氣’,又有什么關聯?”孫牧之問道。
王仲撣了撣長衫的衣襟,邊對著銅鏡整理自己的發冠,邊對他耐心解釋道:“我剛剛說了,為君者,文治武功——武功開拓疆土,文治守業江山。這武功,大離如今正在飛速崛起,想要遏止,只怕已經是不可能。所以,想要維持中州大陸現有的一超多強格局,就必須在文治上壓制大離!而這一屆的‘百院爭鳴’,便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孫牧之想了想,臉上露出了一絲慚愧的神色來,撓了撓頭道:“先生,請恕我愚鈍,您剛剛說的這些,我能聽明白,卻依舊想不通幾者之間有什么關聯。”
“我來問你幾個問題吧。”王仲笑了笑,并不生氣,依舊耐心說道,“這中州大陸上,最強盛的王朝是哪一個?”
“自然是中央圣朝了。”孫牧之雖然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問這個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答案的問題,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頭應了一聲。
王仲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中央圣朝之下,排在第二位的王朝,是哪一個?”
“這——”孫牧之頓時撓了撓頭,“大魏吧,不對,應該是后唐,不對,北晉在國力上也完全不弱于這兩個,還有大元、大遼、西京……”
王仲淡淡一笑,不等他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便又問出了第三個問題來:“那么,在你剛剛說的這些王朝下面,排在第三梯隊的,你覺得有又哪些?”
“第三梯隊——恩,大離、大楚、赤金、大德這幾個大陸東邊的王朝,在國力上,應該都屬于這第三梯隊。其他的,還有南宋、榮安、大梁……”孫牧之一個一個地數著。
王仲點了點頭,笑道:“在這中州大陸上,有且只有一個超級王朝,那便是中央圣朝。而中央圣朝以下,第二、第三、第四等等等等后面排位的王朝,實在太多,相互之間在國力上也并沒有太明顯的差距。這便是我剛剛說的‘一超多強’的格局了。如果將整個大陸看做是一個國家,這些王朝看作是諸侯,那么,很顯然,中央圣朝就是最強大的一個諸侯。但是,諸侯是要一個名分的,而我們‘至圣閣’,就是那個可以給他們名分的存在!”
孫牧之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來:“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在現有這個‘一超多強’的格局之下,所有的王朝,看似都獨立存在,但實際上,卻始終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不錯。”王仲微微一笑道,“就連中央圣朝,能夠有如今的國力和地位,也是我‘至圣閣’一手扶持起來的。在現有這種格局之下,‘至圣閣’才能夠擁有最大的話語權。”
“但是,我們扶持起了中央圣朝,而中央圣朝卻一直在暗中給我們使絆子。尤其是這一代的圣皇帝嬴政,已經隱隱有了不受控制的跡象。”孫牧之有些擔憂道,“先生,我感覺‘至圣閣’的諸位大儒們,似乎從一開始,就是在玩火。”
王仲搖了搖頭,笑道:“沒有你想的這么簡單的。中央圣朝固然是超級王朝,國力遠遠凌駕在任何一個王朝之上。但是它所要面對的,不單單是來自其他王朝不斷追趕的壓力,更有來自于方外勢力的直接壓力!在這種局面下,不管中央圣朝的圣皇帝是誰,也不管他們是否另有禍心,都不得不抬出我們‘至圣閣’來,以求抗衡方外。而一旦這種格局被打破,未來就會出現無數種變數!這并不符合我們‘至圣閣’的利益,你明白嗎?”
“所以先生要去稱稱那孟斯傲的斤兩,好在‘百院爭鳴’上,做出針對性的布置,以壓制大離在文治名分上的排名?”孫牧之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然也!”王仲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幸虧孟天策如今不在了,不然,大離可就將天時、地利、人和這三大要素包攬了一個徹底,就算是我們‘至圣閣’,也不能在名分上將其壓制下來。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就讓我去會會這個靠山侯,看看他在‘文氣’上,比之其兄長,究竟差了多少吧。”
孫牧之也是展顏一笑,點頭道:“先生稍等,我這就去安排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