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若宸悲愴的聲音透過人縫清晰地傳進了寒菱的雙耳,她的心碎成了一片片。
“若宸哥哥快走吧…不要管我們了。”寒菱朝著銀若宸大喊道,相信憑著他的本事要逃離這里并不難。
“你若敢逃,以后就休想見到她們了…”宋元帝陰惻惻地說道。
“咣啷”一聲,銀若宸手中的血刃掉到了地上,他一步步朝宋元帝逼來,眼里是滲人的光。
“記住,我今日就跟你們走,如若你敢傷害她們,即使我身陷獄中也一樣能使你滅亡,而且你永遠也別想得到我身上的兵符。”銀若宸步步緊逼,胸有成竹地威脅道。
宋元帝恐慌地望著渾身肅殺,冷靜自如的銀若宸,慌得后退了幾步,急促地用手指著他朝著二旁的御林軍恐慌地叫道:“快,快把他抓住…”
呆在一旁的御林軍迫于銀若宸身上懾人的雄威,全都警惕地望著他不敢近前。
此時的銀若宸陰沉得如同暴怒的獅子,誰敢第一個上前,幾乎就是白白送命…
“快,捉住他。”宋元帝吼聲如牛…
幾個藝高膽大地圍了上來,還沒看清怎么回事全部尸首異處…
宋元帝面色發白,恐怖地命人抓過趙香蕓和寒菱,惡狠狠地威脅道:“你再敢過來我就要了她們的命。”
銀若宸站住了,腳再也邁不開步子,寒菱和趙香蕓正被幾個親兵架著,鋒利的劍尖正抵在她們的背后。
真氣仿佛一下就被抽干了,銀若宸臉色慘白,望著憂心如焚望著自己的寒菱,咬了咬牙,仰天一笑,伸出了雙手,朝著宋元帝怒喝道:“放了她們,來,把我綁了。”
宋元帝大喜,瞧著銀若宸伸出的雙手,急忙喊道:“快,快綁住他。”
十幾個武藝高強的精兵蜂擁而上,鐵鏈把銀若宸捆了個結實,銀若宸的手腳再也不能動彈。
“若宸哥哥,你為什么這么傻,不逃跑?”寒菱淚流如柱地朝著銀若宸撕心裂肺地喊道,原本以為自己不成為他的負擔,他會輕松的逃路,須知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可是他真的徹底投降了…
“菱兒,照顧好娘,以后好好的生活著。”銀若宸臉上綻開了凄美的笑意,朝著寒菱語重心長地說道,唯有他入獄,帶著所謂的兵符永遠消失,菱兒和娘才能擺脫險境,這是他想過了許久后做的選擇,本來就沒有造反的打算,可當他遠遠地看到寒菱從馬車上走下的那一霎那,想到了自己的骨血,那一刻,頭腦一熱,就想帶她離開,可現在寒菱已經走到了宋元帝的身邊,或許這是最好的選擇,只要能保住她們,他的命又何足掛昔…
他相信宋元帝不敢傷害寒菱,畢竟這天下是宋祖帝傳給他的,而她一個弱女子實在對他構不上威脅。
銀若宸被冰冷生銹的鐵鏈綁走了,就那樣氣宇軒昂地走了,即使成為了階下囚,亦是這樣讓她著迷與甘心沉淪。正如那日在櫟陽郊野初識他一樣,俊美的臉上帶著散漫的笑意,只是眼底深處的那幾分陰郁,寒菱以前很難想明白,以他堂堂王爺的身份,這幾分憂郁來自哪里?他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妻妾滿堂,他被人眾星捧月般,權勢濤天,要說這憂郁也是無病**,但現在她明白了,他的憂郁比任何人都來得深,來得沉,來得痛與復雜。
曾經不屑于他內心的痛苦,現在看來那是多么的可笑,她真的一點也不理解他,懂他,她不配做他的妻子。
寒菱眼睜睜地瞧著銀若宸高大偉岸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心痛得無法呼吸,若宸哥哥,你要保證啊…
“姑姑,跟著朕回宮吧,放心,你是我的姑姑,朕不會虧待你的。”宋元帝得意的臉笑得輕浮,桃花眼眨著不可一世的笑,寒菱感到一陣惡心,她回頭逼視著宋元帝一字一句地說道:“皇上,沒錯,我就是香菱公主,趙香蕓可是把我撫養大的娘,你若敢對她不敬,就是對我父皇的不敬,我不知道父皇為何會把皇位傳給你,但你若敢對我們不敬,我誓必要讓全天下的老百姓都看清你的嘴臉,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如若全天下人瞧著你虐待祖帝爺的女兒,你說這人心該有多么冷,這全天下的老百姓又如何能服呢,而且我聽說過父皇臨終時曾有詔書給你,哪日若找到了香菱公主的下落,必要好生待之,不得冷落,否則你這帝位都面臨危險。”
宋元帝聽到這兒,冷汗爬上了額頭,這一直都是他所擔心的,亦是他一直不敢對寒菱失禮的地方,盡管他并不明白如果冷落香菱公主會導致怎樣的下場,但宋祖帝臨死時的詔書確是這樣寫的,他不敢小覷。
“把趙香蕓扶上馬車,跟著香菱公主進宮。”宋元帝大手一揮果斷地吩咐道。
寒菱坐在華麗的馬車上,心如刀絞,緊緊摟著趙香蕓,對她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感到傷心與內疚,她真的是個不祥的人,凡是她身邊的人無一不受盡折磨與災難,這該有多大的罪過呢…
活捉了銀若宸,宋元帝除掉了這個眼中盯,肉中刺,心中得意,當晚皇宮舉辦盛大的宴會意為慶賀除掉奸臣,二則為寒菱冼風接塵。
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宋元帝高高在上,興致高昂,穆皇后坐在右側,端莊穩重,柳貴妃坐在左側,妖艷迷人,一舉一動風騷無比,她的身子緊緊挨著宋元帝,眼波流俏,把宋元帝的魂都給勾了,再沒有心病的宋元帝平生第一次這么縱情享樂,他眉開眼笑的,左擁右抱,好不風流快活。
腦滿腸肥,阿謏奉承的臣子坐滿了二排,全都盡情歡樂,醉生夢死。
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飄蕩;鳴鐘擊磬,樂聲悠揚。臺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深深宮邸,糜爛與紙醉金迷。
寒菱身著錦鍛綾羅坐在群臣之首,宋元帝的下方,眼前的美酒佳肴引不起她任何興趣,她目光空洞地坐著,神思恍惚。
這里朱門酒肉臭,可他的若宸哥哥卻在地獄的牢籠里受盡折磨,宋元帝會放過他嗎?
歡歌笑語陣陣,寒菱坐立不安,只一會兒,寒菱借口不舒服便退了下去。
宋元帝沒有食言,他讓寒菱住在以前香菱公主住過的香菱閣,派了不少宮女伺侯著,也沒有再為難趙香蕓,讓她與寒菱住在了一塊,日夜相伴,不管是衣食住行,還是日常生活都比王府還要奢華,寒菱的心卻一刻也沒有安寧過,宋元帝的為人她可是清楚的,即使她是香菱公主,也不過是一個前朝的公主,單單憑著父皇的遺詔,他未必會要對她好,而他如此做,一定是覺得自己還有利用價值,自己身上還有他所需要的東西,只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卻是她相不明白的。
宋元帝命宮中請來了最好的御醫給趙香蕓瞧傷,皇宮中每日送來的精美飯食,還有宋元帝的不少賞賜,這些都夠寒菱的吃穿用度了,幾日后趙香蕓在御醫的悉心調理下,傷勢漸漸好了,只是當她清醒后得知銀若宸的遭遇,日日啼哭不已。
得知寒菱已經懷有三個月身孕了,宋元帝聞言后又派來了御醫噓寒問暖,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平和與美好,真如銀若宸說的那樣,宋元帝顧慮到全天下人的眼光,必不會為難自己,他讓她好好活著,帶大他們的孩子,他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她的幸福生活,只是這一切真會如此嗎?寒菱心中打著無數個問號?
她的若宸哥哥身陷牢籠已經幾日了,皇宮里面沒有傳出任何消息,她曾親自去問詢宋元帝,宋元帝答應她只要銀若宸交出兵符與兵權,不會為難他的,她除了相信外毫無辦法,真的會是這樣嗎?
她的身邊跟著許多人,好幾次想打探獄中的情況都被她們攔住了,寒菱如金絲籠中的鳥煩燥不安。
寒柳并沒有來為難她,這讓她很是奇怪,接連幾日,除了那日在宴會上見過外,她們不曾見面。
一彎新月劃過精致的角樓,給高墻內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皇宮里顯得神秘而安靜。
寒菱坐在香菱閣殿前的臺階上,滿地的月色靜靜地瀉落…
她一動不動地盯著前面的花樹暗影,眼前模糊中出現一個俊美男孩兒的身影,他站在樹下,滿臉憂傷,俊目無神地望著前方,暗自垂淚。寒菱一動不動地望著他,眨著眼睛,不明白他為何總是滿眼憂郁,俊美的眼睛里似乎總是藏著她沒有的秘密,她看不懂,似乎也沒有。
站了起來朝他走出。
“若宸哥哥,你為什么要哭?”她傻傻地問道。
“滾。”兇惡的冰冷的話語朝她吼來,她記得自己嚇哭了,委屈不解地望著他,總是對她那么兇,明明宮殿中所有的人都喜歡她,就是他討厭自己,為什么?
寒菱用手一摸,滿臉的淚,冰涼的眼淚帶來的觸感驚醒了她的幻覺,寒菱醒過神來,月夜的花影下什么都沒有,只有她滿手的淚,那是她的眼淚。
原來這一切都是她腦中出現的幻覺,這幻覺一定是真實存在的,是屬于原身香菱公主真實的記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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