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明客棧天字一號房內,小花捧著蟲子的臉,眼底暗流涌動。
他指著蟲子臉上的月牙形狀指甲印怒道:“這是怎么回事?!”
小花剛才還和自己有說有笑,這會兒突然變了臉,蟲子被小花突如其來的怒氣嚇得后退了兩步,結果被小花一把抓住。
小花也察覺自己口氣不好,他放輕語調,問道:“乖蟲子,告訴我,這是誰弄的?”
蟲子看了齊老兩眼,猶豫了一陣,終是指向了齊老。
小花看向齊老,眼神yin鷙。
他知道,蟲子表面上經常和這老頭又打又鬧,其實心里還是很在乎這老頭的,如果不是怕這老頭死了蟲子會傷心,他早就一刀將這老頭給砍了。
“這么大年紀了,還和個小孩子瞎鬧,也不怕被人笑話!”
齊老臉憋得通紅,氣咻咻道:“小兔崽子,我懶得和你爭!”
又扭頭對草根道:“過來,我來給你施針。”
小花也不再多說,轉身出了房門。
蟲子急忙忙上前拉住小花的衣角,擔憂道:“小花,你生氣了么?”
小花揉了把蟲子細軟的發頂,對蟲子笑了笑,道:“我怎么會生你的氣呢?”
蟲子眼圈都紅了,委屈道:“你不生氣,做什么要走?”
小花這才知道,蟲子剛才被他那么一嚇,心里不安怕被人丟掉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心疼地摟過蟲子,安撫道:“我是要走...”
蟲子剛聽完這句,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蟲子真正傷心時,只掉淚,不出聲。
小花心疼死了,急忙給他抹去臉上的淚痕,接著道:“傻瓜,哭什么啊,我要走也帶著你走,我們昨晚這么一鬧,樊城肯定是呆不下去了,我現在去結賬退房,收拾好了我們就離開。”
蟲子點點頭,乖乖放開了小花的衣角。
小花抱起蟲子,將他放到椅子上,親了親蟲子的額頭,安撫道:“乖蟲子,在這等著,我一會就回來接你。”
蟲子扯扯小花的袖子,可憐兮兮地道:“真的會來?”
小花使勁點頭:“真的。”
眨眨眼,又道:“死也要爬回我家蟲子這再死啊。”
蟲子破涕為笑:“你說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氣!”
小花好不容易哄得蟲子笑了,這才重又向外走去。
關上了門后,又不放心的打開門,將腦袋伸進去,對蟲子保證道:“你乖乖等著,我一小會就回來了,就一小會!”
蟲子沖他擺擺手:“我知道了,你快點去吧。”
小花將腦袋縮回去,合上了門。
蟲子坐在椅子上,單手托腮,支著的腦袋隨著小花遠去的腳步聲左搖右晃。
草根躺在床上,齊老正在替他施針疏通淤血。
他聽著蟲子兩人的對話,即使不用看,也能想象出兩人間溫馨的氣氛。
他握緊拳頭,咬緊牙關,拼命的告訴自己——忍耐,要忍耐...
齊老察覺到草根不對勁,還以為他是被銀針扎疼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年輕人,放松點,別把身體繃太緊,繃得越緊疼的越厲害,想要化開你腦內的淤血,這點疼痛時必須要忍受的。”
草根點點頭,盡量試著放松身體。
他要找回自己的記憶。
他不能再逃避了,地位,金錢,名譽,只有重新得到這些,他才有把握能將蟲子綁在身邊。
草根心里在笑,笑得很無奈,蟲子,你不是最喜歡銀子么,我會給你很多很多銀子,你不要離開我。
小花來到柜臺前,掌柜的看見他,低聲道:“少主,里面請,掌柜的正在等您。”
小花繞過柜臺,閃身進了里面一個內間。
這間房里坐著一個膚色微黑的中年男子。
該男子身著一件玄色錦袍,端的是一副成熟穩重的派頭。
他站起身,單膝跪地,對小花行了禮。
“少主,主子催您速速去見他。”
小花擺擺手,不耐煩道:“知道了,我馬上就動身回晉陽。”
“少主。”
“還有何事?”
“恕屬下直言,您實在不該招惹古天。”
小花冷笑道:“我沒招惹他,是他將我綁走,照你這么說,本宮被他綁去了,還要任他為所欲為不成?”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您在他臉上刺了只王八,這,這實在不妥。況且...”
“況且什么?有話直說!”
“那屬下就簪越了。”
玄衣男子抬起頭來,直直看向小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古天會找上您,也是因為您跑去參加花魁大賽,煙雨樓人龍混雜,少主若被人識破了身份,咱們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功虧一簣了,還望少主日后三思而后行,您的身份,地位,使命,容不得您有半點任xing!”
小花怒喝:“洪啟,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教訓本宮?要怎么做,本宮還用得著你來教?”
洪啟昂著頭,眉毛都不皺一下,他挺直了背,道:“少主,要是主子知道了您究竟是因何原因做出這些荒唐事,您猜猜他會怎么做?”
小花心中一緊。
洪啟忽然笑道:“我猜,主子定會除去讓您分心的那人。”
小花聞言一陣心悸,怕極怒極,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桌子,我的蟲子...
小花壓住砰砰直跳的心臟,強作鎮定,威脅道:“洪啟,本宮今天教你一個道理。”
“請少主賜教,屬下洗耳恭聽。”
小花俯身靠近洪啟,冷聲道:“做好你的本分即可,不該說的不要說,否則...”
說到此處,小花忽然停住了。
他直起身,拿了一只杯子,笑了笑,復又道:“洪啟,聽說你三姨太太最近給你添了個兒子,你四十得子,實屬不易,真是恭喜了。”
“呈少主吉言。”
小花慢慢合上手掌,將手伸到洪啟眼前,yin惻惻道:“洪啟,你可不想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變成這樣吧?”
洪啟臉色丕變。
只見小花慢慢展開手掌,方才的茶杯已經化為一堆粉末,混著茶水沾滿了小花的掌心。
“少主這是在威脅屬下?”
小花從懷里掏出一方帕子,仔細將掌心里的粉末擦凈,笑道:“對,我就是在威脅你。”
他拍了拍洪啟的肩膀:“你是聰明人,記住了,不該說的不要說!”
言罷,小花拂袖而去,余下洪啟一人癱坐在地上,面色yin沉,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