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逸風淺淺勾唇:“就讓他去折騰吧。愛睍莼璩”
“就是?!蹦葜斠渤爸S一笑:“南北兩個營早已是我們的人,他就算忙活半天也沒用,更何況我們還有清祿書院那幫學子——未來的國之棟梁,到時候等他們都做了官,朝廷中便是我們的人居多,即使他如今和遠在修真山上為皇后守喪三年的太子聯(lián)手,也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一想到太子,莫逸風的臉色又為之一沉。
他從來不想跟任何兄弟反目成仇,可是在幾年前也不知為何,向來以仁德著稱的太子竟然偏幫起莫逸蕭來,這讓他行事極其不便,也不知太子是為了要牽制他們二人,還是因為別的他不知的原因。
“科舉就要開始了吧?”莫逸風緩緩斂回思緒后淡聲問道熨。
莫逸行想了想,回道:“聽父皇說準備在下月初二,具體的日子尚未定,就連監(jiān)考的大臣也會在當天宣布,以防有人收受賄賂。”
莫逸風聞言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他一向?qū)η宓摃褐械膶W子很有信心,特別是劉文遠教出的學生,他更不會擔心他們的學識和人品。而這么一來他便更加有自信不會有人徇私舞弊,清祿書院的學子定能拔得頭籌睫。
“上次藏鳳山劫人一事既然那山賊指認是四弟,三哥為何不將此事告知父皇?”莫逸行有些看不懂了。
“若是那件事情本來就是父皇默許的呢?說了有何用?”
莫逸風的話讓莫逸行變了臉色,他很想說不可能,可是這么多年來玄帝對莫逸蕭的縱容明眼人都看在眼里,所以他也不得不信。
“三哥,我是越來越看不懂父皇了,四弟做了這么多壞事,父皇除了會斥責幾句之外就再無其他,而對三哥你也太不公平了!父皇究竟是因為當年習嬪娘娘和婉公主被殺時那刺客誣陷容妃娘娘所指使的關(guān)系,還是因為當年你與四弟兒時之事介懷?若是那件事情,都過去了那么多年了,父皇也不至于嫉恨到現(xiàn)在啊?!?
“怎么不會,帝王最忌諱的就是有人圖謀那張寶座,而我那時候中了四弟的圈套,再加上我母妃一事,便百口莫辯了。”莫逸風深吸了一口氣后眸光渙散,恍若回到了那一日。
記得那個時候,容妃剛剛被誣陷是青樓出身,入宮隱瞞了真實身份,而他這個三皇子也就跟著被打入了冷宮,無人敢靠近。
有一天,莫逸蕭帶著幾個人前來找他玩,他喜出望外,便立即答應了,誰知莫逸蕭是要演一臺戲,他自己演皇帝,而讓他演亂臣賊子,最后被皇帝處斬,莫逸風不答應,雖是單槍匹馬,卻指著莫逸蕭訓斥道:“我是你三哥,長幼有序,就算做皇帝也是我,你才是臣子,我才能把你殺了。”
而這個時候玄帝不知為何會出現(xiàn)在他身后,當他反應過來之后只見玄帝滿臉鐵青,他從未見過的盛怒,莫逸風開口解釋,說莫逸蕭故意惹惱他,所以他才失言了。玄帝卻說,只有憤怒之時才會說出心底最真實的言語。
也是從那天開始,玄帝對他便有了防范,哪怕當時他只是一個孩子,作為帝王的他還是難失疑心。
也是從那天開始,莫逸蕭知道玄帝不再疼惜他,所以更加肆無忌憚。
他后來也曾想,或許就因為這件事情,他才故意寵著排在他前后的莫逸謹和莫逸蕭,就為了他那句“長幼有序”,寵愛莫逸謹,因為他是二皇子,長幼有序也輪不到他這個三皇子,寵愛莫逸蕭是為了告訴他,只要身為帝王的他一句話,哪怕是排行在他后面莫逸蕭也能繼承大統(tǒng)。
雖然只是他的猜測,可是也并非不可能。
而他,也從那個時候開始知道了什么是隱忍,怎樣該隱藏自己的心。
可是久而久之,他也慢慢忘卻了自己也是有情感之人,也有喜怒哀樂,也有七情六欲。
他以為自己的心再也不會起伏,也不會為任何人而動搖情緒,直到碰到她,他才知道原來他還會無可奈何,還會喜不勝收,還會哭笑不得,還會暴跳如雷,一切的情緒似乎都因為她而變動。
“三哥!三哥!”
恍然中,莫逸行的聲音在耳畔回繞,莫逸風回過神后轉(zhuǎn)眸望去,卻見莫逸行和莫逸謹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他。
“怎么了?”莫逸風疑惑道。
br莫逸謹單手撐著臉另一只手扣著桌面道:“你已經(jīng)神游太虛好一會兒了,不會在思春吧?”
莫逸行忍不住干咳了幾聲,唇角輕揚忍住了笑。
莫逸風瞪了口不擇言的莫逸謹一眼,冷哼道:“只有你才會思春。”
“也是。”莫逸謹受傷地嘆了口氣,“你都有佳人在側(cè)了自然是不需要思春,可憐我孤家寡人……”
“二哥,聽說前幾日你在路上替一位姑娘解圍,還聽說那位姑娘滿面含春地問你府上何處,還聽說那姑娘生得極標致,還聽說……”
“夠了夠了!”莫逸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開口便打斷了他的話,“哪有那么多聽說,你根本就是看到了是不是?還是五弟告訴你的?”
莫逸行原本獨自偷樂著,突然感覺到一股涼颼颼的陰風鉆入脖子,他頓時止住了笑容,抬眸望去,果真看見莫逸謹正死死瞪著他,他下意識地唇角一僵,心虛地垂下了頭。
“你也別怪五弟了,五弟也是替你高興?!蹦蒿L笑言。
莫逸謹哼哼了一聲:“有什么可高興的,那種庸脂俗粉我才不喜歡。”
“那二哥喜歡怎樣的姑娘?也總不能一直這么孤家寡人,父皇雖然寵著你,可是科舉過后便可能會為你操持婚事了,到時候就算你不樂意都不行?!蹦蒿L提醒道。
莫逸謹聞言嘴角掛了下來:“我喜歡的不是被你給占去了,除非影兒還有什么雙胞胎姐妹,否則……”
“二哥又在胡言亂語。”莫逸行無奈地打斷了他的話,“也幸虧是三哥,若是換成四哥,也不知道會鬧成怎樣了?!?
“嘁!”莫逸謹聽聞莫逸蕭,很是不屑,“他府上的那些庸脂俗粉送給我我都不稀罕,他那王妃,根本就是個牽線木偶,若不是她的眼睛還會動,我還以為她手腳當真是系了繩子,四弟說什么是什么,都沒有些自己的想法,四弟納了這么多妻妾,她也從來都不抱怨一句,哪怕是一個抱怨的眼神都沒有?!澳恰瞬痪褪菓撨@樣相夫教子的嗎?男子三妻四妾本來就是常見之事,更何況四哥是永王,娶妻納妾更是理所應當?shù)?,為何四嫂要抱怨?”莫逸行疑惑道?
莫逸謹,伸手輕叩了他的腦門:“所以說你是情場中的白癡,就跟個木頭似的,和你這三哥真是半斤八兩。女人若是連吃醋都不會只有三個原因。”
“哪三個?”莫逸行摸了摸吃痛的額頭問。
莫逸謹揚了揚眉:“其一,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愛那個男人。”
“不可能,我見四嫂看四哥的眼神,就不像是沒有感情的?!蹦菪械?。
“其二,那女人背地里偷漢子,有情郎,所以對于自己丈夫娶多少妾侍都不放在心上。”
“那更加不可能,四嫂溫柔賢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里來的情郎?!?
“其三,那女人是個傻子,根本不知道跟別人分享一個男人意味著什么?!?
莫逸行聞言長大了嘴怔怔地望著他,正聽得認真的莫逸風聽到第三點之后嘴角忍不住抽搐。
“好了,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你們也早些回去吧?!蹦蒿L起身道。
“這么快就要回去了?”莫逸謹抬眸看著他。
莫逸風道:“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太多事情,我擔心影兒一個人在府上會有危險?!?
莫逸謹和莫逸行點了點頭,這段時間的確不太平,還是小心為上。
走到門口,莫逸風頓住腳步轉(zhuǎn)身道:“科舉之事還是盯著點,以免被鉆了空子。”
“放心,我們會留心的。”莫逸謹放下銀子后起身走上前。
有些事情原本想要再晚個一年半載,可是最近莫逸蕭太猖狂,所以他們不得不將計劃提前,不過東、西二營還是柳蔚的人,所以他們要增加扳倒莫逸蕭的勝算,必須要從文官著手。
莫逸風回到三王府后便徑直朝月影閣而去,可是當他來到月影閣時,發(fā)現(xiàn)房中空無一人。他心頭一驚,急忙走出房間示意隱衛(wèi)出現(xiàn),當隱衛(wèi)告知他若影去了書房后,他隱隱松了一口氣,隨即轉(zhuǎn)身順著四處掛著紅燈籠的抄手游廊朝書房而去。
書房內(nèi)果然亮著燈火,莫逸風方才懸著的心也算是落下了。伸手推開了書房門,卻見若影坐在他的座椅上闔眸睡著了。
莫逸風淡淡勾唇而笑,輕輕走上前去欲將她抱回房間,可誰知他剛走到她跟前,她就猛然驚醒,仿佛遇到刺客般震驚地看著他且伸手做了防備。見狀,他不由地心頭一刺,從何時起,就連在三王府她都不安心了?
“怎么在這里睡著了?”他抬手輕捋她的發(fā)絲,眼中掩去方才的刺痛,換上了無盡的寵溺。
若影抿了抿唇,低眸打量著自己,沒想到方才一時頭暈竟是睡著了。也幸虧她在睡前已經(jīng)將那兩張休書藏于衣襟,否則他這么站在她身側(cè),早就該看見了。
“很抱歉,占用了你的書房?!彼従徴酒鹕?,有禮卻疏離地與他說著話,看不見他眼底閃過的沉痛,轉(zhuǎn)身朝書房門口走去。
可當她正要開門之際,一直有力的手扳過她的肩并將她擁入懷中。
“影兒,那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笨粗龑λ絹碓绞桦x,他終是忍受不了了。
他不喜歡這樣,從來都不喜歡她這樣,他想要看見那個一直黏著他的傻丫頭,他想要看見那個一直蠻不講理的傻丫頭,他想要看見那個一旦他對別的女人好,她就氣得跺腳的傻丫頭。如今的她對他就像是個陌生人,就如同他第一天將她帶回府,她對別人的態(tài)度那般,這讓他不舒服極了。
久久未能得到她的回應,莫逸風擔憂地放開了她些許,低眸捧起她的臉讓她與他對視。
若影因為他的一聲“解釋”心頭鈍痛不堪,指尖緩緩攢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連帶著臉色都絲絲蒼白。她始終都沒有開口,也不懼怕與他對視,靜靜地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看他作出怎樣一番解釋來。
莫逸風原本有千言萬語要與她說清楚道明白,可是,看著這樣一雙隱隱帶著恨意的雙眸,他竟是一句話都無法說出口。
他該怎么解釋才能讓她原諒?說是父皇的意思?說萬不得已?說因為聽了那山賊的話之后氣惱得想要將他一掌擊斃?說自己是一時失手才會讓她沒了他們的孩子?
萬般解釋都無法彌補這一切,就算是他聽起來也像是在狡辯,他又有何面目得到她的諒解?
“影兒,我知道說再多也無用,但是你相信我,從今以后,沒人能再傷到你,沒有任何人?!蹦蒿L從來不是一個善于表達的人,更不是一個善于向別人解釋的人,從十歲那年他便失去了那樣的能力,所有的事情他只有做卻不會說。
他現(xiàn)在終于知道了為何只有眼前之人能讓他有抓狂的沖動,也只有她有這個能耐,因為她是她。
若影自嘲一笑,方才她竟然還期待著他會說出什么萬不得已的苦衷,原來他也知道一切的解釋是如此蒼白無力,而他的保證她已經(jīng)不會再如往日那般堅信不疑。
“多謝三爺?!彼瓘澚藦澊浇?,笑容不達眼底,轉(zhuǎn)身想要離開,可是身子卻依舊被他緊緊擁在懷中。
“影兒,你別這樣?!彼麚鷳n地看向她似笑非笑的容顏,感覺眼前就像是個陌生人。
若影抬眸看向他,淡聲反問:“那三爺要讓我怎樣?讀那些讓女子三從四德的書?還是不要蠻不講理?我想這些我已經(jīng)做到了,三爺還有何吩咐?”
“我……”莫逸風突然發(fā)覺他之前的確是說了許多次這樣的話,可是此時此刻她當真做到了,他又覺得并非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原來他并非真的要那樣的她,他要的還是原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有時候氣得他火冒三丈的率真樣。
“不需要這樣,我收回當初的話?!蹦蒿L是真心想要讓她變回以前的樣子,哪怕是她怪他、責備他、打他,也會讓他覺得她還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若影聞言輕笑:“收回?所以你不小心讓我懷了身孕,也就想辦法解決掉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沒有!”
“這次雖然是莫逸蕭的設(shè)計,可是你就將計就計趁機除掉了我的孩子,好讓你將來的正妃擁有嫡出長子是嗎?”言至此,她的眼眶頓時一紅。
莫逸風感覺眼下當真是百口莫辯,他不能將當初她母親謀殺習嬪和婉公主之事告訴她,因為擔心她記起了當初傷心往事而崩潰,又不能任由她誤會是他故意而為之,否則她此生都不可能再原諒他。
nbsp;萬難的境界下,他緊緊扣著她的雙肩一字一句讓她聽個仔細:“影兒,我真的沒有想過要這樣對你,我也不知道你已經(jīng)有了身孕不是嗎?若是我知道了你懷了我的孩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舍得殺死他?什么正妃側(cè)妃,我最期盼的是我們的孩子。”
“你想要知道我懷孕還不容易,太醫(yī)上次給我把脈之時就應該已經(jīng)診斷出了不是嗎?只不過是我被蒙在鼓里而已?!毕氘敵跛秊榱穗[瞞冰蚊針之事謊稱自己胃疾發(fā)作,如今想來還真是可笑至極。
“沒有,真的沒有!太醫(yī)根本沒有診斷出喜脈,而未診斷出喜脈的原因是……”原因是她中了冰蚊針,冰蚊針能夠紊亂脈象,所以太醫(yī)根本無法診斷出是喜脈或者是其他病癥。
可是這個真相他剛要說出口,卻又難以啟齒,因為即使他知道了冰蚊針一事也于事無補,他根本沒有能力將她心口的冰蚊針取出,這一點讓他挫敗極了,所以他更加不想讓若影知道,他已經(jīng)知道了她中冰蚊針一事,他還失敗得無法救她。
【這個月有31號,記得明天給月票才能翻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