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嗎?”蕭貝月眼眶濕潤勾唇一笑。
莫逸蕭背脊微僵,眸光清冷地一瞬不瞬睨著她,見她眸光堅定,他的心漸漸松垮,卻仍是緊緊地攢著指尖冷聲開口語帶潮意:“你以為你可以嗎?就算你想死,你的鬼魂也屬于我莫逸蕭的,別以為那秦向陽來了就能將你帶走,沒有我的同意,我看誰敢。”
“哦?”蕭貝月忍著手腕上傳來的刺痛噙著眼淚笑言,“四爺真的以為我走不掉嗎?四爺以為我留在這里真的是因為無法離開嗎?”
莫逸蕭心頭猛然一撞,卻是不知如何開口,面容緊繃地瞇眸聽著她的話。
蕭貝月又繼續說道:“若是我說……四爺若不放了我們母女,我就將四爺的真實身份告知天下,四爺會如何做?鈐”
“你……你想威脅我?”莫逸蕭臉色驟然鐵青。
他并非皇室之子這個身份是他的一道永恒的傷疤,若是她當真將此事告知天下,此事傳到東籬國皇帝的耳朵里,怕是在兩國起戰端之前他已名聲掃地洽。
“但是我不會,知道為什么嗎?”蕭貝月奮力甩開莫逸蕭的手反問。
莫逸蕭未語,蕭貝月又道:“四爺當然不會想到,因為在四爺心中從來都沒有心兒的位置,可是在我心中,心兒更甚我的命。若是將四爺的真實身份告知天下,心兒以后就會受人嗤笑,這是我萬萬不愿看見的,我也不想看見四爺從一個傲視一切的王爺變成抬不起頭做人的布衣。”
莫逸蕭緊緊咬著牙根,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蕭貝月抬手拭去眼淚聲音已經開始哽咽,為自己的心軟而悲哀。
“就算我不那么做,若是我給我父皇修書一封,告知這幾年來我所遭受的冷落與心兒命懸一線時四爺對她的棄之不顧,四爺覺得我父皇還會忍心讓我在這個異國他鄉度過余生嗎?”
“可是我還是沒有那么做,不是因為我不敢,而是因為我當初以為四爺總有一天會看到我的好,總有一天會想到還有一個乖巧的女兒。可是我錯了,四爺不會看見也不會放在心上,因為四爺的心早已隨著自己的兒子死了。在四爺的心里,只有那個女人和你們的兒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人都名如草芥。”
“四爺不避諱和自己兄弟的女人茍且,我也不妨告訴四爺,向陽的出現的確是勾起了我往年的回憶,因為那個時候有一個人是真心待我好,戰場之上敵軍混入我軍營,向陽第一個想到的并非是別人,而是我,若不是那夜他警醒,恐怕我早已死在敵軍的手上,而那夜他自己卻差點命喪黃泉,可是他在醒來后第一句話就問我是否無礙。后來我才知道他并非是那夜警醒,而是自從我去了軍營,他時時刻刻都擔心我會有閃失,并非是因為我是公主,而是因為他的心里有我。”
見莫逸蕭臉上寒如冰霜,蕭貝月笑言:“若是換作是四爺,恐怕先救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心兒,而是她吧?開口的第一句話也不會是我們母女是否安好,而是她們母子是否安好吧?如今她身在深宮,她的兒子已歸天,四爺才想到了還有個女兒嗎?還想到了自己也有妻子嗎?那么以后呢,若是再來一個人,四爺還會想起我們母女嗎?”
“我都說了一切都過去了,你為何還要揪著不放?”莫逸蕭幾近咬牙切齒。
往日之事他不愿提,可是她偏偏要讓他記起曾經的一切。
“過去了?”蕭貝月低低一笑,“四爺認為什么事情都能過去嗎?當初若不是安舅舅和皇后娘娘,我的心兒早就死在山賊手中,四爺是不是也要跟我說一句過去了?在四爺眼中,是不是一切對別人的傷害都能輕而易舉地被原諒?”
“你究竟想要怎樣?”莫逸蕭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可是他從來都是一個不會低頭認錯的人,所以此時此刻他除了這么說,別無他言。
“怎樣?”蕭貝月搖頭輕笑,而后道,“不怎么樣,只要四爺以后讓我們母女安安心心地生活下去,待心兒長大成人后,求四爺為其擇一良婿,我便于愿足矣,至于四爺是否要娶妻納妾,都與我無關。”
莫逸蕭身子驟然一晃,很難相信今夜的蕭貝月當真是他認識的那個蕭貝月,她怎么可能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卻是讓他的心頭猛地仿若遭受重擊,又百味雜陳。
只有不愛才會無謂,難道說她對他再無情?又或者說是因為秦向陽的出現讓她幡然醒悟?
當初一切的一切都并非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根本沒得選擇,畢竟柳毓璃是他愛了多年的人,從小便情根深種,若是要將其從心底拔除,他怕連他的這顆心都被一并帶走。
可是事實證明并非如此,當柳毓璃當初的所作所為昭然若揭,當他得知自己的兒子間接被她害死,當他得知自己的女兒被她蓄意謀害,他再也無法原諒她的所作所為。
說他一時沖動也好,說他無法原諒她的歹毒也罷,他最終還是在得知柳毓璃想要用冰蚊針再次對付蕭貝月的那一刻先發制人了。
可是,當他想要重新開始的時候,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再也不想原諒他,當初的怨恨似乎早已在她心底根深蒂固。
他并非是沒有她不行,就如同秦向陽所言,他府上多的是妾侍,可是不知為何,自從宮變之后,蕭貝月的賢惠竟是一點點地滲透他的生活,可是她的臉上卻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討好笑容。
對,是討好的笑容。明知道他不會對她動真心,她卻還是努力地想要得到他的歡心。為她自己也好,為了心兒也罷,她確實是做到了,甚至堅持了近七年。
思及過往,莫逸蕭心里還是驟起波瀾。
看著莫逸蕭微僵的面容,蕭貝月還是非常后悔說剛才的那番話,并不是怕惹惱了他,而是……她怕等不及女兒長大成人了。
她一直想要忘記往日的怨恨,可是她可以原諒莫逸蕭對自己的冷落,卻無法原諒在生死一線時他對莫心的冷漠。
骨肉之情終是敵不過他對柳毓璃的一往情深。
但是再一想,莫心的出生原本就是她討要來的,他從來都不希望和她有一兒半女不是嗎?
“夜深了,早些安置吧。”莫逸蕭躊躇了半晌,終是說不出一句服軟的話來。
蕭貝月苦澀一笑,腳步微微一踉蹌,跌坐在桌前,抬手將手臂放置在桌面上,神色異常平靜道:“三爺,咱們和離吧。”未等走到床邊的莫逸蕭反應過來,蕭貝月又道,“若是四爺不喜歡府上的侍妾,我愿意幫四爺去找合適的人選,四爺膝下無子,到時候可以和喜歡的人生兒育女。”
莫逸蕭站在窗前緊咬了牙根,轉眸瞪向蕭貝月,冷聲一笑:“你倒還真是賢惠。”
后面兩個字咬音極重,他顯然是怒了,可是對于蕭貝月來說,已經習以為常。
“四爺謬贊。”蕭貝月見莫逸蕭要就寢,便站起身朝房門口走去。
莫逸蕭驀地喚住她:“去哪兒?”
蕭貝月腳步一頓,深吸了一口氣后緩聲道:“去陪心兒睡。”
莫逸蕭臉色驟然一沉:“你準備為了躲我而日日和心兒同睡嗎?別忘了,現在你我還是夫妻。”
蕭貝月眉心一擰,腳步微動。
“過來。”再度開口時,莫逸蕭已經緩和了語氣。
蕭貝月雖是不情愿,可是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地走了過去。
臨近除夕,永王府中張燈結彩披紅黛綠,看起來一片喜氣,只是整個王府之中卻少了些該有的歡聲笑語。
自從那夜過后,蕭貝月的言語便更少了,就連莫心看著都知道一定是她的父親欺負了她娘親,為此,她也是時常擰了小小的眉頭轉著眼珠子思忖。
乳娘看著她小小的身子站在水池邊若有所思地看著水中的魚,竟是覺得她仿若像個大人一般思忖著什么大事情,所以只是站在她旁邊注意著,并沒有上前打攪。
就在這時,莫心突然發現在對面的水面上出現了一個身影,她臉上驟然一喜:“秦叔叔。”
秦向陽笑著走上前:“來,讓秦叔叔抱一個,再過三天秦叔叔可就要離開了。”
“離開了?”莫心滿臉的緊張,“秦叔叔,心兒想要求您一件事情。”
————————
大家貌似很喜歡秦向陽,有喜歡可憐的四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