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菲張了張嘴，臉上仍然滿是茫然：“是啊……爸爸……爸爸叫做什麼名字呢？我應該記得呀……可是……可是……我怎麼……怎麼想不起來，怎麼想不起來呢……”

說著，若菲一臉苦惱地，不斷地揪著自己的頭髮，讓歐陽華菲看得一陣心疼，趕忙拉住她：“別，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一邊說，歐陽華菲一邊拉著若蘭，一起走到了若菲，走到剛纔坐的地方，就是那棵樹下，一起坐了下來。她輕輕撫著若菲額前的碎髮，輕笑著對她說：“若菲，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麼？你怎麼會在這裡？”

若菲將頭枕在歐陽華菲肩頭，脣角帶著微笑，輕聲說：“媽媽你喜歡這裡麼？”

歐陽華菲看了看四周，那芬芳的，開滿花兒的草地，真的讓人心情都無法變壞，怎麼能不喜歡呢？

“喜歡，當然喜歡。如果可以，真想在這裡待一輩子。”

若菲聽了，不禁眼前一亮：“媽媽，你真的喜歡這裡嗎？那你別走了，好不好？和我，和爸爸，一起在這裡生活，好不好？這裡就是我家，當然也是媽媽的家，媽媽，留下來，好不好？”

歐陽華菲一愣：“你爸爸也在這裡麼？”

若非回答得理所當然：“當然啦！爸爸也在這裡！但是，爸爸前兩天有事走了，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現在只有若菲在這裡。而媽媽你啊，你已經離開很長時間了……”

說著，若非嘟起了粉紅色的小嘴，一張小臉兒，也頓時黯淡了下來。讓歐陽華菲的心頭，不禁猛地一揪：“若菲……都快不記得媽媽你長得什麼樣子了。爸爸說，要是不記得媽媽長什麼樣子了，就對著鏡子看看自己的臉，就知道媽媽長什麼樣子了。可是，若菲覺得，媽媽就是媽媽。若菲就是若菲。怎麼可能完全一樣呢？”

歐陽華菲笑得溫柔：“當然啦，若菲比媽媽漂亮多了。”

若菲聽了，先是瞪大眼睛。隨即捂著嘴輕笑起來：“媽媽又在逗若菲開心了。若菲再漂亮，怎麼可能有媽媽漂亮呢？爸爸說媽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什麼人都不能和媽媽相比，若菲也一樣。”

歐陽華菲微微愣了愣。隨即笑了。雖然沒見過若菲的爸爸，不知道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究竟是什麼人。但聽到這樣的話，她仍然感到心中一陣微微的喜悅。

“若菲，你……爸爸……他好嗎？”歐陽華菲輕聲問，心中卻不禁微微有些忐忑。

若菲笑著點點頭：“好啊！爸爸很好。非常好。只是，爸爸很想念媽媽，每天睡覺的時候。都念著媽媽的名字。爸爸說，媽媽是仙女。是上天賜予他的仙女，是他這一輩子生命中最寶貴最寶貴的存在，沒有之一。”

歐陽華菲不禁掩口輕笑，這個男人，還真有意思。不過，她對這個所謂爸爸，仍然有些好奇：“那……若菲跟媽媽講講，爸爸是怎樣一個人呢？他長得什麼樣子？”

若菲想了想，說：“爸爸對我很好，他經常給若菲帶一些好吃好玩的東西來，還教若菲唱歌。不過，爸爸教若菲的歌，若菲其實都不太喜歡，若菲還是喜歡媽媽教的歌。雖然很久了，可是若菲都記得很清楚。啊，對了，若菲剛纔還唱呢！”

歐陽華菲不禁一愣：“就是那首《盛開的花兒》嗎？”

若菲笑著點點頭：“是呀是呀！媽媽還教若菲唱過很多歌，我唱給媽媽聽，好不好？”

歐陽華菲輕笑著搖搖頭，說：“不，你還是給媽媽唱幾首爸爸教你唱的歌吧，讓媽媽聽聽，都是些什麼樣的歌。”

若菲不禁嘟了嘟嘴，有些不情願地說：“那……那好吧，若菲就給媽媽唱一首好了。其實……其實若菲真的不太喜歡那些歌。”

歐陽華菲輕笑著說：“沒事的，若飛，你就給媽媽唱一首，就一首，好麼？你唱完之後，媽媽也給你唱歌，好不好？”

若菲頓時笑了：“那好！媽媽，你聽好了！”

說著，若菲輕輕唱了起來：“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歐陽華菲聽了，不禁心中暗笑，居然是《精忠報國》呢。這是一首氣勢磅礴的歌，可是若菲只是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家國天下之類的，她怎麼會懂？她唱的《精忠報國》雖然聲音很動聽，但卻完全沒有那股氣勢，可以說這首歌就沒了靈魂。沒了靈魂的歌，又怎麼可能好聽呢？這麼想著，但歐陽華菲卻沒有打斷若菲的歌聲。當若菲唱完，她輕笑著鼓掌：“嗯，若菲唱得真不錯！”

若菲頓時笑顏如花：“真的嗎？媽媽真好！”

說著，她撲進歐陽華菲懷裡，雙手摟住她的脖子，一顆小腦袋在她的懷裡蹭啊蹭的，惹得歐陽華菲不禁輕笑。過了一會兒，若菲忽然擡起頭望著歐陽華菲，很是期待地說：“媽媽，你剛纔說了，只要若菲唱了爸爸教的歌，媽媽就唱歌給若菲聽的！”

歐陽華菲輕笑著說：“好吧，媽媽唱給若菲聽。”

說著，歐陽華菲朱脣輕啓，輕盈的歌聲，從她脣間飄蕩而出。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歐陽華菲的聲音很輕，很緩。但就是這輕緩的歌聲，卻讓若菲的一雙美目，緊緊盯在歐陽華菲身上，一絲一毫都不肯錯開。歐陽華菲的歌聲，似乎帶著一絲淡淡的思念，空靈的聲線，更是將這首其實更像兒歌的歌唱得溫柔纏綿，更是透著一絲別樣的靈氣。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歐陽華菲的歌聲，仍在繼續。

若菲怔怔地望著歐陽華菲，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居然開始微微發紅了，晶瑩的淚滴，在她眼眶中醞釀著。但仰著頭，望著那寶藍透亮的天空，微微有些動情地唱著歌的歐陽華菲，並沒有注意到。

和若菲在一起，充當母親的身份，忽然間，歐陽華菲彷彿覺得她真的就是若蘭的母親，若菲真的就是自己的女兒。不由得，她想起她的母親了……

不知道，在天上的母親，是不是也在思念著自己呢？什麼時候她也能像若菲一樣，或像小時候的自己一樣，和華音一起，偎依在母親懷裡，聽著母親給自己唱歌呢？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到東南~西北~”

忽然，一滴晶瑩的淚滴，從的眼角輕輕滑落。但，沒等這一滴淚水落下，就有一隻纖細的手指，輕輕拭去了它。原來，若菲看到歐陽華菲流淚了，就伸出手，幫她擦淚。

“媽媽，你……怎麼哭了？”若菲偎依著歐陽華菲，輕聲問，“你是不是想爸爸了？媽媽不怕，媽媽只要在這裡等著，不要很久就可以等到爸爸回來了。”

說著，她摟著歐陽華菲的手臂，不禁收得更緊了一些：“現在爸爸不在，媽媽不要走，好不好？只留下若菲一個人，若菲很孤單很孤單……媽媽別走，好不好？”

若菲先前的話，讓歐陽華菲不禁暗自失笑。自己剛剛唱歌時，想起的是自己的母親，可不是若菲那個莫名其妙的爸爸呢。不過，她也沒有說破。她不禁想，或許，若蘭真的是自己的女兒，只是，她是自己前世的女兒……哦，不，是前世的前世的女兒。或許，在這裡陪著她，纔是自己真正最好的歸宿吧……

不由得，她也摟緊了若菲，輕笑著說：“好的，媽媽……”

但是，她正想說，她不走了，就在這裡陪著若菲的時候，忽然有個男人的聲音，在輕聲呼喚著：“若菲！若菲！你在哪兒！”

這聲音有些飄渺，彷彿就在耳邊響起，但又彷彿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甚至，歐陽華菲都沒辦法分辨，這個聲音究竟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她只覺得，這個聲音竟然忽左忽右的。

但，若菲聽到這個聲音，卻忽然興奮起來：“啊！媽媽，你看若菲說得對不對？爸爸回來了！爸爸回來了！”

說著，她歡快地從歐陽華菲懷裡跳了起來，蹦蹦跳跳地，朝著某個方向蹦蹦跳跳地奔了過去，同時嘴裡還在高聲喊著：“爸爸！爸爸！若菲在這裡！”

歐陽華菲不禁一驚，趕忙擡起頭，朝著若菲跑去的方向望去。只見，在若菲前方，有一個人影站在那裡。

那人身上散發著耀眼的光，將歐陽華菲的眼睛刺得生疼，幾乎睜不開眼睛。連帶著，她也完全看不清對方長得什麼樣子。

然而，就在她忍著眼睛的刺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這個若菲的爸爸，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時候，忽然，在她的耳邊，再次響起另一個聲音：“姐姐！姐姐！快醒醒啊！姐姐！”

這……是……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