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穿著白色的西裝, 看著觥籌交錯的喜宴,他恍惚著,好像他不是主角。這時候, 他忽然想到喬思暮曾經說過, 這個世界究竟在熱鬧些什么?是啊, 這個世界究竟在熱鬧些什么, 為什么每個人都過得那么開心?或許他骨子里和喬思暮有點相像吧, 喬思暮選擇當個冰山與世隔絕,而他選擇的是玩世不恭,他不愿意承認, 無論是方錦然還是李成,在繁華如錦的盛大光芒下陰暗落寞的心。他需要去做點讓人訝然的事, 證明自己融入了這個熱鬧的世界。他不知道為什么要活著,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行惡, 只有在撕扯自己最陰暗的內心,才會讓他想活下去。可現在, 他好像不是為自己了,他要顧念家里人的面子,要顧念趙欣欣和趙欣欣肚子里的孩子。也許,等孩子生下來,他就能有寄托了。會好的, 會好的, 李成握緊手中的酒杯, 努力抑制自己想要破壞一切的沖動。他不知道為什么, 最近這段時間, 他看什么都覺得惡心,看到什么都想毀滅什么。在一次陪趙欣欣在河岸散步的時候, 他居然趁趙欣欣轉背舉起了手,他想把她推下去,當理智撕開一條縫的時候,他跳下了河水。
在喜宴上,李成瞄到了一個離去的熟悉身影,他丟掉手里的酒杯追了出去,一路上撞翻了不知多少桌酒席,所有人都沒意料到,等李成跑遠才有幾個反應過來的人去追。
喬思暮上了一輛黑色小車,李成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喬思暮詫異地看著李成猩紅的雙眼。李成緊抓著窗框,氣喘吁吁地說,“帶我走!好不好!喬思暮帶我走!”
喬思暮緊蹙眉頭,她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便無聲答應了李成。等到了更大一點的城市,喬思暮讓頹唐的李成去歇息,自己便準備撥通走廊上安裝的電話和村長家說一聲。可是李成忽然被狗咬了般,上前扯斷了電話線,還把電話拔起摔在了地上,狠狠的踩碎,等喬思暮回神把李成拉開時,發現李成的右腿褲上沾了血。喬思暮帶李成去了中心醫院,因為附近的小診所都關了門。李成腳掌多處被電話機碎片刺穿,他臉色蒼白也不喊疼,這時候喬思暮在李成包扎后,帶他來到了心理科。當李成發現喬思暮的舉動,突然哈哈一笑,“你認為我腦子有病?”
喬思暮抿唇不說話,心理醫師在對李成進行一系列的檢查確診后,便單獨找喬思暮談話。醫師告訴喬思暮,李成有迫害癥,而且好像有家族病史,建議去更好的醫院,對腦部做一些檢查。
這下,喬思暮不得不擔心了。等到了一線城市,喬思暮便把李成帶往醫院做系統檢查,李成一路上都很沉默。最后,有精神科的醫師給出結論,大意說的是,按道理,李成應該會是癡傻兒,后來恢復正常只能說是醫學奇跡,但這不意味會不會復發,畢竟父母近親結婚就擺在那兒。喬思暮沒有告訴李成,但是李成也猜得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是不是患上不治之癥了?”
“亂說。”喬思暮說著,“你就打算跟著我?”
李成癟了癟嘴,沒有說話,喬思暮便看向李成。
“你別這樣看著我”。李成坐直了身體,“我要是跟你說,就是突然不想呆在那里了,你肯定會覺得我任性沒有責任感,所以我在想找個什么理由。可是不管我怎么編排,你都看得出……”
“你……是誰?”喬思暮突然說出了一句這樣的話,李成一驚。
“我……我……”
喬思暮不是沒聽說移魂換身的傳說,剛才她只是突然這么一說。現在想起來倒有幾分理,為什么癡兒會突然變成神童?為什么李成有些口氣像經歷很多的人?為什么李成會有時候口吻舉止像個女孩?為什么他港語英語說得這么流利?為什么能看懂股市并且對十幾年前的商業情況這么了解?她不是沒見過早熟的孩子,可他們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孩童的表現,而李成孩童的表現,只是為了逗趣,或許故意去符合他的這個年紀。沒經歷過什么的孩童,城府怎么會端得這么深?面對喬思暮灼灼的目光,李成呼了口氣,“我叫方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