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京城的冬日終於迎來一抹暖陽,街上的百姓們也越發(fā)多了起來,而就在這時,人們紛紛退至兩旁,只見街道上緩緩駛過兩輛馬車,而上面掛著的牌,也讓衆(zhòng)人只好仰望,不敢近看。
陸莘莘靠在車壁上。懶懶的看著手中的書籍,而一旁的沈玄翊卻是目光詭異的慢慢移到他身邊坐下。
“外面這麼冷,你爲何還要跟著她們到處胡鬧?”
聽到那微微指責(zé)的聲音,陸莘莘卻是連眼也不擡,“如果你能與我一樣,哪也不去,我自然也能天天待在家裡。”
沈玄翊臉色微變,隨即又帶著絲絲討好的笑意握住了她的手,“我是怕她們有不軌心思。”
話落,陸莘莘不由好笑的擡起頭,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不會有那麼多刁民想來行刺我!”
沈玄翊被她的話給氣笑了,只能環(huán)住她的腰,淡淡道:“你何必妄自菲薄,我看她們都不是什麼好人。”
陸莘莘翻了個白眼。沒有再去理會他,因爲沈玄翊就是這樣,總覺得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惡意滿滿,總有刁民想來暗害她,真是越想越好笑。
見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沈玄翊也只能無奈的嘆口氣,他也只能希望自己的擔(dān)心是多餘的。
當馬車停下時,陸莘莘卻是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可當看見到的地方時,她卻不由把目光轉(zhuǎn)向後面的東方雅安身上。
“這京城周圍也沒什麼好玩的地方,也就只有天音寺還算不錯。”東方雅安淡淡的說著。
而看著這千層階梯,陸莘莘的心情卻閃過一絲複雜,不知爲何,對於這個地方,她總是有些不舒服。
“是啊!聽說這裡祈福很靈。”戚依依也跟著附和起來。
話落,陸莘莘忍不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怎麼,你也信這些神佛之事?”
戚依依愣了一下,跟著淡淡一笑,“我只相信自己。”
走到她今天這步,她能相信的。也就只有自己。
陸莘莘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跟著便率先邁步走向階梯,這一層一層數(shù)之不盡,能上去的。必定是心志堅定之輩,不然很有可能中途放棄。
時隔數(shù)月,再次踏上這片土地,陸莘莘只覺得感嘆萬分,記得曾經(jīng)東方夜還要殺她,可到最後竟然沒下手,這卻是陸莘莘心中一直以來的迷。
爬到寺前時,已經(jīng)是晌午了。就連陸莘莘也有些喘氣,更別提東方雅安了,雖然她身子比較弱,可也是一口氣爬了上來,這份毅力還是很少人有的。
“你們?nèi)ネ妫胰ビ悬c事。”沈玄翊突然在她身邊淡淡道。
陸莘莘聞言不由轉(zhuǎn)過頭,一臉好奇的問道:“你去哪?”
她就說怎麼沈玄翊對於來到天音寺沒有半點意見?原來他是有事,不過他來寺廟有什麼事?
“你去出家嗎?”陸莘莘說的連自己都忍不住逗笑了。
沈玄翊一把捏住她的臉,揚著眉梢道:“有你在塵世中,我怎麼捨得出家?”
一掌拍開他的手,陸莘莘不由翻了個白眼,“那你待會來找我。”
說著。她便轉(zhuǎn)身朝寺中走去,而戚依依兩人也緊緊的跟在她身後。
外殿中還立著兩個大香爐,此時來拜佛的人並不多,大多都是一些平民百姓,正零零散散的在外殿祈禱。
“他對你可真好。”
冷不丁聽到戚依依這麼說,陸莘莘不由偏過頭,勾起了一抹淡笑,“你以後也會找到那個對你好的人。”
陸莘莘對那個高月國的二皇子瞭解不多,可從沈玄翊口中得知,那個二皇子似乎也不喜女色,至少戚依依嫁過去,不用面對那些姬妾的打擾。這也是個好事。
“借你吉言。”戚依依微微一笑,眼中頓時閃過一絲落寞。
山上的冷風(fēng)吹過,倒是要比山下寒冷許多,戚依依要去上香,說是給她母親禱告,陸莘莘就只好陪著她一起進了內(nèi)殿。
內(nèi)殿中人不多,只有兩個男子,可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陸莘莘卻是一瞬間停下了腳步。
而那個背影也在一瞬間轉(zhuǎn)過身來,看到他,戚依依和東方雅安都是腳步一頓,跟著神色都閃過一絲複雜。
“沒想到皇上也在。真巧!”陸莘莘把那個“巧”字咬的極重。
而高大雄偉的金佛下就站著一身常服的東方夜,他身旁的隨從也是隨時戒備著,眼角眉稍間全是戒備。
大殿很空曠,連說一句話都會有回聲,而看著陸莘莘,東方夜卻是邁步朝她走去,“這裡是宮外,你不必這樣叫我。”
雖然他也知道,陸莘莘從來沒有尊敬過他,可他的確不想聽到皇上這兩個字從她口中說出,那樣莫名會讓東方夜覺得她對自己很疏離。
“我們?nèi)?cè)殿祈福了。”東方雅安很有眼力見的拉著戚依依離開,有些事她們也摻和不了。
“你先出去。”東方夜對著身邊的隨從淡淡出聲。
可那個隨從卻有些掙扎。還有些警惕的看了陸莘莘一眼,不過最終還是聽話的退了出去。
當內(nèi)殿中只剩下兩人,陸莘莘卻是邁步朝金佛下走去,“皇上永遠都是皇上。民女不敢逾越。”
她聲音清淡,隨即在殿上的臺前抽出幾根香,點燃。
“我們就不能好好說話?”東方夜眉頭微皺,可聲音卻沒有絲毫冷意。
“是皇上不肯好好說話。”陸莘莘手持長香跪在蒲團前,跟著便對著金佛紮紮實實的磕了幾個頭。
當然,她這不是在爲自己祈福,而是在禱告陸丞相,希望他能夠在地下過的好些。
東方夜來至她身旁。不由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道:“你……”
不等他說完,陸莘莘卻是跟著道:“其實人生有些事是逃避不了的,就像我爹爹當初做了那種錯事,雖然你沒有殺他。可他最後還是死了,就像你我,可能永遠都只能是敵人。”
充滿香火味的內(nèi)殿中,陸莘莘的聲音不時迴盪在各處角落,而東方瀟聞言,卻是大手一緊,“我不相信,你是那種相信命中註定之人!”
東方夜不信這些。他的命運,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然,他也走不到今天!
然而陸莘莘只是擡頭看著那高高在上的金佛,目光復(fù)雜的道:“那你當初在山谷底下時,爲何不殺了我?”
以她和東方夜的功夫,陸莘莘當初能拉著他一起掉下去本就是個奇蹟,換作其他人,怕是早就被當場擊殺了,然而,她竟然能從他手裡活下來?
說到這,東方夜也是眸光一緊,他也曾無數(shù)次問自己,如果當初殺了她,是不是今日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那他的心中就只有江山社稷。
可是,他也不知自己爲何會將她留下來?
那時,他記得已經(jīng)有想過,如果她能夠撐到第二日,自己便在救她,可若是普通人,必定是撐不到第二日,難道這真的是上天註定好的?
“就算如此,既然老天讓你從我手中死裡逃生,這就表明,你我並非沒有緣份!”
陸莘莘撐起身子,將長香插入香爐中,跟著轉(zhuǎn)身,目光平靜的看著他道:“東方夜,你何必如此執(zhí)著?你的心裡,應(yīng)該裝的是天下,而不是我。”
“那沈玄翊呢?他爲何就能裝那麼多東西?”東方夜目光灼灼,眼底的執(zhí)念驅(qū)之不散。
“他和你不同,他爲了我可以放棄許多東西,可你呢?我若讓你爲了我放棄這萬里江山,你可願意!”陸莘莘冷聲質(zhì)問,誓要喚醒他的理智。
她的回聲那麼決絕,飄蕩這殿中卻久久不散。
然而東方夜聞言卻是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目光投向的盯著她道:“只要你願意,等我找到下一個能夠繼任這位置的人,必定與你隱居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