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血……啊……疼……好疼……”奢華的紫楠木雕花床上,一個女子滿頭大汗的呢喃著。她牙關(guān)緊咬、臉色蒼白。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滲入發(fā)絲間。
啊……那名女子陡然睜開眼睛。眼神如劍,內(nèi)帶寒芒。
便是那樣一副讓人覺得心驚的眼神,卻在看到周圍的場景時---愣住了。
“紫芙苑?我怎么會在這里?”女子低低的聲音從喉嚨間傳來,沙啞而晦澀。
裴硯殊的腦海里突然想起一個場景:一盆接著一盆的血水在她的眼前端進來、再端出去。是的,她在難產(chǎn)。
她很疼,身子疼,心也疼。
我這是被遣散回家了嗎?被休棄了嗎?我的孩子呢?腦海中這么幾個問題一直在晃悠來晃悠去。
裴硯殊以為她這是被帶回家了。但是很快,她又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面前的這個紫芙苑不是原來的那個紫芙苑。
她回到當(dāng)初了。
裴硯殊是將門之女,她的父親裴鏈?zhǔn)⑹球E國大將軍。年少有為卻戰(zhàn)死沙場,引得無數(shù)人唏噓不已。
傳聞,裴鏈?zhǔn)⑺狼霸鵀楠毰粝乱槐却筘敻弧>褪沁@筆無人知曉的大財富,保了裴硯殊的二十年榮華富貴,卻也讓她死得不明不白。
‘呵。’裴硯殊閉眼,慘白的臉上漸漸浮起了嘲弄的笑。
事到如今,她怎還會不懂?
只是可憐了她的孩兒,那個她還來不及見上一眼的孩子,那個她只聽得一聲啼哭的孩子。
她依稀記得,思緒飄散前,那個在她身邊盡心盡責(zé)的嬤嬤說的最后一句話:
“少爺,夫人難產(chǎn),大人孩子都沒保住。”
**
再次醒來的裴硯殊卻是被疼醒的,此時外面的天空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
裴硯殊倒抽了一口冷氣。雙眼瞪得溜圓,她不可思議的盯著自己的左手手掌。
“這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手好像被濺上硫酸似的,一點一點的收縮腐蝕,最后變得血肉模糊......
隱隱能看見森森白骨,駭人之極。
面對此情此景,她卻什么也沒辦法改變。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掌處的肉腐爛、消失,然后又神奇般的再生。
說來也是奇怪,那肉腐爛重生后竟然自主的就形成了一個宛如胎記一樣的東西,粉粉的,說不上丑。
裴硯殊定睛去看,卻一下子愣住了。
這是......鑰匙,她的鑰匙。
上輩子,父親去戰(zhàn)場前曾經(jīng)親手交給她一個鑰匙,說是他母親留給孫女的東西,要她好生保管,不可丟失。
裴硯殊信了。
就真的把那串鑰匙做成了手鏈戴于手上,這么一戴就是十年。
她一直以為那是一串對于祖母有些非凡意義的普通鑰匙,卻沒曾想,有朝一日,那鑰匙竟會變作她的血肉覆在她的手上。
這東西究竟有什么用呢?裴硯殊右手摩挲著那塊胎記,心里是萬分疑惑的。
她清晰記得,生產(chǎn)疼痛的時候她手里緊緊攥著這把鑰匙,嵌入肉里,疼入心肺。
就在此時,眼前寒光一閃,裴硯殊就看到那胎記的中心位置出現(xiàn)了一條小小的裂縫,就像無底深淵,看不見底。她甚至還來不及反應(yīng),整個人就被吸了進去。
經(jīng)歷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昏天暗地之后才又重新見到光明。然后,她就到了這里---一個看起來年代久遠的藏書樓。
裴硯殊拿起旁邊書架的一本書隨意翻閱了起來,不知怎的,初次來到這個地方,她心里竟然沒有一點慌亂,反而,還踏實了許多。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書籍這么齊全的藏書樓。
大到各派的武林秘籍、皇辛國密,小到山村野地、林中怪事。簡直應(yīng)有盡有。
“好生奇怪,這些書怎么好像是存在我腦海里的東西一樣,一眼就能看懂。”
裴硯殊喃喃自語。
她是個不愛讀書的人,從前啊爹在的時候還會逼著她讀幾本書。
后來去了江家,那里的人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她就再也沒讀過書了。
可奇怪就是在這一點,她明明有很多字不認(rèn)識,現(xiàn)在卻能倒背如流。
事實卻是裴硯殊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因為她耳朵邊聽到了不遠處小丫頭說話的聲音,那聲音離得越來越近……
“姑娘,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