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競技場的圍觀群眾都已被驅(qū)散,學(xué)院長看著爭執(zhí)中的兩方人馬,只覺得胸腔里滿是蓬勃的怒氣。
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外患未除,內(nèi)憂已起。
這讓他如何不怒?
“學(xué)院長閣下!”
無視了他們敬畏的目光,學(xué)院長大步走近。
“蘇助教,云疏狂的情況如何?”
蘇璃嘆了口氣,“本源受損,筋脈斷裂。”
“嘶!”
宙班的學(xué)生都倒抽了一口氣,云疏狂的命雖是保下了,可是,卻也廢了。
終生不得寸進,連現(xiàn)有等級的實力恐怕都無法完整發(fā)揮。
眾人看向少年的目光不由得滿含哀傷,云疏狂如此驕傲之人怎能接受得了這樣的結(jié)果?
滿心的遺憾,學(xué)院長嘆息一聲,搖了搖頭,他也沒有辦法。
斷裂的筋脈還可以用天材地寶修復(fù),可是被損失的本源,卻不是這么容易恢復(fù)的……若無奇跡,云疏狂此生,便止步于此了。
真是可惜了……
如此想著的學(xué)院長看向阿德拉艾德里安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他面無表情,語氣嚴肅地說:“阿德拉艾德里安,無故挑釁他人,惡意爭斗,重傷低階同學(xué)。觸犯校規(guī),情節(jié)嚴重,就此勒令退學(xué)!”
艾德里安家族的幾個青年都不約而同的傻眼,他們沒想到學(xué)院長竟然如此明顯的偏袒對方。
沒錯,他們認為是偏袒。
否則,他為何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就認定是阿德拉的錯?
幾人頓時大叫起來:“學(xué)院長閣下,您的決斷是否太過了,這可是云疏狂先提出決斗的啊!”
瞥了他們一眼,學(xué)院長淡淡地說:“本院長如此決斷自然是有證據(jù)在手,它足以證明誰才是挑釁之人。”
面面相覷,他們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明明今天沒有智腦監(jiān)控,為何還會留下罪證?
見他們還是愣在原地,學(xué)院長不悅的開口:“還不把人帶回去!醒來之后告訴阿德拉艾德里安,他被開除了!”
“……是,閣下,我們告退了。”
幾人扶著重傷昏迷中的阿德拉離開了競技場,忘記了原本是想讓蘇璃出手幫忙救治的初衷。
在他們離開之后,競技場便只剩下宙班的學(xué)生、蘇璃、學(xué)院長與方才趕來的宙班導(dǎo)師——曲洛封。
他看著云疏狂的慘狀,皺了皺眉。
這場決斗的后果之重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才會這么晚才趕來。
“先把他送去醫(yī)務(wù)室吧。”
“只能先這樣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蘇璃將這個只小他一歲的少年抱起,向醫(yī)務(wù)室走去,身邊簇擁著宙班的其他人。
看著一行人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學(xué)院長有一種山雨欲來的預(yù)感。
“也許不是錯覺,云家的孩子便成了這副模樣他們怎么會不心疼。而艾德里安家那個支系子嗣身受重傷,想必也不會放過這么好的一個借口。現(xiàn)在只希望這場風(fēng)暴不會蔓延到星空里,否則……”就會越滾越大。
他嘆息般的自語:“希望,這只是我的猜測罷了。”
距離獸潮到來的時間不遠了,現(xiàn)在的人類,還能經(jīng)歷得起一場內(nèi)耗嗎?
醫(yī)務(wù)室的單人病房中,云疏狂被放在了病床上,仍舊未醒。
“你們先回去上課吧,這里我會守著。”蘇璃看著擔(dān)憂的宙班學(xué)生,開口勸道。
沉默了一會兒,他們點頭答應(yīng)了。
“疏狂就拜托你了,助教。”
“放心吧。”
目送他們離開,蘇璃將目光轉(zhuǎn)向一旁沉默的曲洛封,挑了挑眉,問道:“曲導(dǎo)師,您不用去準備上課嗎?”
他搖了搖頭,“暫時沒課。”
坐在床邊的沙發(fā)上,他嘆息著,有些擔(dān)憂。
“這次鬧得有些大了,還不算完。雖然云疏狂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但是艾德里安家的那個也重傷了,暫時還不知道會留下什么影響。恐怕艾德里安家族不會善罷甘休,云家這次麻煩了。”
蘇璃直接坐在了床邊,修長的十指交握,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曲洛封,“您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看起來年約30的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淡淡地說:“沒什么,只是希望蘇助教若是力所能及,便幫上一把。”
“呵呵……蘇某不過是個助教罷了。”
他頗為奇特的看著這位導(dǎo)師,不明白他是從哪里看出來他有能力插手兩個家族之間的爭端?
未免也太過高看他了。
“能與幾位東方家族嫡系子嗣如此自如相處之人,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瞇了瞇眼,原來是碰巧遇見了他們的聚餐。
不過,真的是碰巧嗎……
算了,現(xiàn)在不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
他淡淡一笑,清越的嗓音平緩而又淡然地說:“您說笑了,力所能及的事您不說我也會做,畢竟,我現(xiàn)在是宙班的助教,而本人向來是個護短的人,自認氣度不大。”
“這樣就夠了。蘇助教,我還有事,這孩子就拜托了,告辭。”
“請便。”
曲洛封離開之后,病房里只剩下蘇璃和昏迷中的云疏狂二人。
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嘴角,蘇璃有些煩躁的嘟囔著,“真是好久沒這么虛偽的跟人繞圈子了,這位曲導(dǎo)師果然不簡單啊……”
嘖,太久沒擺出過這副規(guī)范的表情,有些不適應(yīng),臉都僵硬了,這可不行。
他默默地感嘆一聲,真是太松懈了
看著床上昏迷中的少年,蘇璃微微笑了起來,“看你睡著時的模樣還真想象不出醒來時的傲氣啊……”
確實,昏迷中的云疏狂臉上沒有了平日里的驕傲與沖動,而是宛如稚子一般的安然平和。嘴角隱隱彎起的弧度,讓人不禁好奇他究竟夢見了如何美好的事物,讓他在睡夢中仍帶著笑容。
蘇璃原本微笑著的嘴角在突然想起了云疏狂的傷勢之后,驀然抿直。
也不知是今天第幾次嘆息了,他深深地看了云疏狂一眼,再次翻查起了背包。
背包里的東西有些混亂,他找得很辛苦。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在壓箱底的一堆物品里找到了一件可用之物——萬靈丹。
穿越之前他正準備去打boss,萬靈丹是那時候所準備的藥物之一,效果也很逆天——恢復(fù)身體一切損傷,也就是整體恢復(fù)。這是他花了大價錢購買的珍貴藥物,誰叫他自己的煉藥等級還未至高階,因為珍貴,他所備的也不多。
取出一枚萬靈丹,放在掌心。丹藥溫潤似白玉,圍繞著一種淡淡的光暈,誘人的藥香隱隱撲鼻而來,讓人聞之遍體舒暢。
蘇璃有些猶豫,畢竟沒在現(xiàn)實中使用過。雖然鑒定術(shù)顯示的內(nèi)容沒什么變化,但是終究沒有試驗過,他還是有一些猶疑。
萬一有什么異變,豈不是害慘了這個少年?
反手收起手中的丹藥,他看著少年昏迷中的面容,還是決定讓給他自己抉擇。
是維持著本源受損,筋脈斷裂的狀態(tài),還是……冒著傷勢加重的風(fēng)險,來換取痊愈的機會。
決定權(quán)在于他自己。
幾小時之后,云疏狂漸漸蘇醒。
到底是高級異能者,身體素質(zhì)與普通人不同。
“唔……”
他一睜開眼,就看到那個白衣青年正坐在一旁看著他。
“醒了,感覺如何?”
手附在雙眼上,遮住了有些刺眼的光線。
云疏狂干澀沙啞的聲音在病房里響起:“我的身體,怎么了?”
隱隱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
“本源受損,筋脈斷裂。”
猛然一滯,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透過光線仿佛看見了皮膚下脈絡(luò)中流動的血液。
“呵……”輕笑一聲,他對自己身體目前的狀況早有預(yù)料,現(xiàn)在蘇璃的話不過是證實了他的猜測罷了。
這樣連續(xù)使用了禁術(shù)之后還能活下來,已是萬幸。
顯然,云疏狂的表現(xiàn)出乎了蘇璃的預(yù)料。
原以為這個驕傲的少年最后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可是他卻淡然以對,這倒有些令他刮目相看了。
“這場決斗雖然結(jié)束了,但是兩個家族之間的爭斗,才剛剛開始。”
蘇璃的話讓少年的身體猛然緊繃,他自嘲的一笑:“動手的時候,我就猜到了,只是那時候我已經(jīng)無路可退。”
云疏狂看著天花板的聚光燈,雙目無神。
“沒想到我竟然活了下來,也許,對云家而已,還是死在決斗中更有利一些吧……”
蘇璃瞇起眼,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諷刺道:“怎么,有勇氣去死,卻沒勇氣活著面對現(xiàn)實嗎?”
被蘇璃一刺,云疏狂本來就有些暴躁的脾氣立刻爆了,他低吼著:“你知道什么?!憑什么這么說我!”
蘇璃涼涼地說:“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
他冷笑,“別忘記了你還有父親!”
驀然一驚,云疏狂徹底清醒。
是啊,若是他死了,父親他該有多難過啊……
這么一想,他便不再消沉了。
提起了精神,他誠懇地向蘇璃道謝:“是您救了我吧,謝謝您,助教。”
摸了摸下巴,蘇璃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是我?說不定是學(xué)院長或者曲導(dǎo)師出手救了你……”
此時,藍發(fā)少年身上原本年少輕狂的浮躁之氣早已褪去,他淡淡地說:“當(dāng)時我雖然昏迷了,但還未完全失去意識。”
那股溫暖的力量,不是他之前熟悉的人所有;而那個清越的聲音,也是這兩天才熟悉起來的。
蘇璃微微一笑,雖然不過幾天,但是這樣的少年顯然是比他們初識之時成熟了不少。
挫折促使人成長,這話果然不假。
嘴角的弧度不大,卻給人一種信任的感覺,而他所說的內(nèi)容,卻讓云疏狂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難以置信。
他說:“假如給你一個機會恢復(fù)這具身體所受的創(chuàng)傷,但是卻要冒著很大的風(fēng)險,你又是否愿意接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