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丁陽雖然滿口謊話,甚至連來歷出身都不準備說真話,可有關賺錢的說辭卻并非全是騙人。
只要章義能夠幫他度過今趟第一次無準備穿越后,下次再來肯定能帶給他莫大的利益。
宋代的東西帶回去現(xiàn)代他能發(fā)財,而現(xiàn)代的工業(yè)產品拿來宋代照樣可以一鳴驚人。
心中有底,所以丁陽許諾起來自然也是毫無壓力:“呵呵,小兄今次相遇也是有緣,還沒請教小兄弟怎么稱呼呀”
“不敢當請教二字,小人章義,立早章,仁義的義,家中行四。街坊們都喚小人做四郎。七星道長若不嫌棄,也喚小人一聲四郎便可。”
透過章義的自我介紹,丁陽也算又加深了對宋代的了解。
無論男女,大多都是按照家中兄弟姐妹排行來稱呼,如四郎、七娘之類。
“唔,四郎”稍稍沉吟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后丁陽開始了長篇大論:“方才我站在大相國寺路口,恰好碰見了四郎。只看一眼,便能瞧出四郎的不凡。”
“還請道長莫要玩笑,小人哪里有什么不凡”
“呵呵,若是尋常人去看,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見的。可貧道是誰出身昆侖山巔一本道,乃當代嫡系傳人。自然看得出四郎的身上,暗藏著我仙家緣法。”
仙家緣法幾個字一出,即便是章義著急趕去五岳觀,都免不了腳下一頓:“道長”
“呵呵,貧道六歲拜師,上昆侖山巔苦修道法,如今已然九十九年了”
一句話就把章義給嚇壞了畢竟丁陽的外表怎么看也不像是活過100歲的人呀
“道道長已經修煉了近百年”
看見了章義的震驚,丁陽心中暗自得意,但臉上卻很是風輕云淡:“唉,可惜貧道修煉近百年,卻偏偏在得窺大道之前,遇到了心魔為難,幾乎讓貧道功敗垂成。”
來不及羨慕丁陽活了一百多歲還看上去那么顯著年輕,章義的思路已經被帶去了溝里:“什么心魔這般厲害連道長近百年修為都無能為力”
“唔,雖然這心魔很是厲害,但其實說穿了也沒什么稀奇。貧道六歲上山修道,苦練九十九年而未曾下山。遭遇心魔后向師尊請教,其實不過是缺乏俗世歷練而已。若想成功突破瓶頸,便需要步入紅塵,歷練些人情世故才有望破解心魔,窺視大道。”
雖然章義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丁陽所說出來的名詞卻個個新鮮,完全打破了他的想象。
何況其中摻雜了不少后世修真小說當中的虛構,自然更加讓章義真假難辨。既覺得很像那么回事兒,又隱隱感到高深莫測。
“原來如此那道長所謂滔天的富貴與小人有緣,又是何緣故”
“呵呵,這卻是師尊指點,所謂紅塵歷練也需要找到合適的有緣人,得他些許幫助,算作紅塵歷練中的一部分。貧道尋覓良久,不意便于今日遇見四郎。”
盡管心中已經猜到了線索,可真當丁陽說出來的時候章義還是激動到不能自已。
若非五岳觀去遲了趕不上施粥,他是真想停下腳步向丁陽好生請益一番。
不過激動了片刻后章義很快醒悟過來,好像丁陽還談到了“些許幫助”的話。人家修煉了99年,還需要幫助,可見其中的難度絕對不低。
看見章義猶豫不決的神色,丁陽這時候卻沒有說話:很多時候可是欲速則不達
只有等他自己想清楚,才會全心全意的幫忙。
好半天只見章義的臉色忽明忽暗,陰陽變幻莫測。時而咬牙切齒,時而滿頭大汗,好久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直到連丁陽都遠遠的瞧見了五岳觀的牌匾,章義總算是下定了決心如今都到了這步田地,何不放手一搏反正再慘也不會慘到哪里去了。
當下章義甚至顧不上趕路,猛然間停住了腳步當街便沖著丁陽稽首拜倒:“還請道長指點迷津,但有所指,小人萬死不辭”
這一拜有些突然不說,又是在大街上,當即便引來了不少驚奇目光。
丁陽心中大喜,古代這種大禮參拜意味著什么他可是很清楚的。
不過演戲要演全套,卻又故作嚴厲姿態(tài):“四郎可想好了,一旦涉及紅塵因果,便要全力以赴。事情若成,貧道必有一場滔天的富貴回報可若事有不諧,怕是就白忙活了。”
這半天的心里掙扎早就讓章義想明白,此時也不顧別人的眼光,當機立斷就是“咚咚咚”幾個響頭磕在了地上:“道長盡管放心,小人必定全心全意助道長突破心魔。”
“呵呵呵,那可就太好了。咱們這便先去五岳觀,其余后話待回家去再提也不遲。”
這下可不光晚飯算是有了著落,住處也算確定下來了。
至少位面活躍度滿足之前,不用再擔心會受到凍餓之苦了。
街上旁人還沒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情況,丁陽已經拉起章義繼續(xù)朝著五岳觀走了過去。
五岳之說,始于漢武帝。
到了宋真宗時期正式授予了封號:東岳泰山天齊仁圣帝、南岳衡山司馬昭圣帝、西岳華山金天順圣帝、北岳恒山安天元圣帝和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帝。
五位帝君原本就香火旺盛,如今湊到了一起更是氣勢如雄,信徒無算了。
眼下,更是成為了東京城里最大的道觀。
今日的天貺節(jié)本就是宋真宗的杰作,而五岳觀同樣與他關系密切。所以今日的舍粥活動,自然也就排場不小。
章義和丁陽趕去的時候其實已經晚了不少,但依舊在觀前一排熱氣騰騰的巨大木桶前領到了一碗粥。
碗是木碗,粥是麥粥。
喝粥也別想著找個地方坐下,只能站在那里舉著木碗開喝。
盡管麥粥里面沒有任何蔬菜和肉食,但煮的時間很長,早就爛熟成泥。五岳觀的道士們也沒有絲毫的折扣,麥粥濃稠至極。
稍稍擱了點咸鹽而已,卻讓麥粥整體都透著香甜。
或許口感微微粗糙了一點,不如大米粥那么爽口,可此時的丁陽哪里還在乎這個
粗糙的器具和粗糙的食物,麥粥里面的麥子根本就連麥皮都沒篩干凈。可丁陽一口喝下,卻感覺前所未有的舒服。
熱熱的麥粥香濃到了極點,餓了一整天的丁陽連咀嚼的過程都省略了,直接先趁熱一大口吞咽下去。下一刻,便感覺到了整個胃里面都暖暖的。
“呼好舒服啊”從沒餓過這么久的丁陽忍不住贊嘆了一聲。
天貺節(jié)五岳觀舍粥并不限量,想喝多少喝多少,直到喝完了全部麥粥為止。
餓狠了的丁陽也就放開了手腳,一碗接一碗的連著喝了十來碗,當真是看的別人目瞪口呆像極了梁山好漢武二郎。
唯獨不同是人家喝酒,他喝粥而已。
原本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跟著丁陽賭一把的章義,都難免稍稍起了點疑心:人不都說修道有成的活神仙可以餐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么
怎么七星道長卻像是餓得狠了,比許多乞丐都能吃
這個,真的是修煉了九十九年的陸地神仙么
丁陽才不在乎那些,餓了整整一天,只看著各種好吃的眼饞了。又一直在奔波勞累,挺壯實一個小伙子,哪里還能忍得住
不過喝到最后章義也服氣了:這要不是陸地神仙都不可能有這么大的飯量
“呵呵,也是在昆侖山上修煉多年,一直呃一直沒怎么嘗過凡俗世間的吃食。還望四郎莫要笑話,呃貧道以前從不知曉,這麥粥居然也會如此香甜。”
“道長有所不知,五岳觀的麥粥那可是東京城里大大的有名。趕上施粥的日子,總有不少人來求一碗。”
離開五岳觀的時候丁陽還真有點依依不舍,下次一定要打聽清楚人家麥粥是怎么熬的。
五岳觀在御街東面,距離太學不遠,而章義的家卻住在大相國寺北面的小甜水巷。
這一路的距離可是不遠,剛才著急趕路又在說話,沒太注意周圍的情況。如今吃飽喝足了漫步回去,丁陽才算是好好見識了一番。
歷朝歷代的城市夜晚生活都非常的枯燥無味,只要宵禁時間一到全城就頓時安靜了。
可宋代由于文化昌盛和商業(yè)發(fā)達,東京城里卻根本沒有宵禁的概念。雖說從五岳觀出來天色已晚,可東京城里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丁陽跟著章義穿過了龍津橋,走過州橋,進了保康門后直走,繞過大相國寺才算到家。
這一路上燈火通明,車馬絡繹不絕。
尤其州橋夜市,更是熱鬧的厲害。
各種美食應有盡有不說,周圍還有各色店鋪分布什么車家碳店、李家香鋪、王樓酒店,什么曹婆婆肉餅店、李四分茶店、鹿家包子店。
尤其州橋南段西面和曲院街交叉拐角上的遇仙樓正店,更是東京城里第一流的酒樓。
雖然丁陽已經盡可能的高估了宋代的繁榮,可當真正看見后還是被驚呆了。
這完全已然接近后世工業(yè)時代的夜生活標準了呢
若不是已經喝飽了麥粥,差點丁陽都忍不住被各色美食停住了腳步。
不過他的表現(xiàn),卻也正好和“昆侖山巔苦修了九十九年”的經歷相吻合沒見過世面。
特別是他幾乎什么都沒見過,任何一點一滴都感覺很新鮮,也算是讓章義逐漸相信了之前他所說的那些。
回家的路途盡管很遠,可一路閑話過來終究還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