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惟一面上沒有什么波動,微笑著問:“我沒有安排,經理有工作要交給我嗎?”
“晚上八點盛氏這邊跟市里的幾個領導有一場飯局,但二少還在美國調養,他特意指派我去參加。”鄒政倫深邃的雙眸望向蔚惟一,試探性的語氣,“你在英國劍橋讀過書,巧合的是新任市長也曾就讀于劍橋大學,所以我想你應該認識市長。”
蔚惟一點點頭,“我在劍橋讀了兩年,后來因為承擔不起留學的費用,遺憾之下只好退學。”,話里半真半假。
實際上她之所以退學,是因為當時跟段敘初分手,自己懷孕,她為了把孩子生下來,她才不得不回國。
“平日里我并不太關注時政,也因為剛來t市不久,所以我并不知道新任市長是誰。”蔚惟一抬起眼眸,認真地詢問,“市長叫什么名字?”
“段敘初。”
“哦,是他啊……我確實認識。當初他學的是企業經營和管理,期間他的理念曾一度被學校當做范本。”蔚惟一侃侃而談,詫異地說:“倒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棄商從政。”
雖說跟政府打好關系也是鄒政倫的工作,但他不明白的是為什么二少特意點明讓蔚惟一陪他去飯局,畢竟蔚惟一目前負責的并不是市級重點項目,沒有非要見市長的必要。
但鄒政倫此刻見蔚惟一似乎并不知情的樣子,他頓時覺得自己是被當今的社會風氣給同化了,竟然猜測蔚惟一和市長的關系曖昧。
鄒政倫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回家換件衣服,到了會所后給我電話。”
穿上西裝外套,他轉過身見蔚惟一低著頭,他玩笑地說:“不是讓你陪酒,你不要太緊張。再說了,讓你陪酒也太屈才!我們盛氏的項目經理,豈容別人欺負?”
蔚惟一垂下眼瞼,纖長濃密的睫毛打下一片優美的陰影,同時也遮住了眸中復雜的情緒,“我知道了。”
晚上八點,蔚惟一和鄒政倫一前一后走進包間。
段敘初正跟身側的人低聲交談,聽到動靜后,他閑閑地抬眸,重瞳不動聲色地在蔚惟一身上一劃而過,緊接著他的臉色沉下來。
她沒有盛裝出席也就算了,竟然連妝也不化,就這樣不施粉黛地來跟官場上的人打交道。
但真正說起來,她的一張臉本就很出色,像第一次見到她,那份孤傲自賞的美麗,一眼便吸引人,如今六年過去,她的美中多了幾分的從容和寧靜。
不刻意、不做作。
鄒政倫英俊溫雅,看起來更像是三十多歲,跟蔚惟一并肩走來時,那畫面落在外人眼中,竟十分的般配。
這個妖精!
包間里加上段敘初,也就只有三個人,其中兩個是蔚惟一這段時間接觸過的環保局和水利局的兩個官員。
飯桌上并不是她想象中美酒佳人、穢亂不堪,反而寬敞的房間里燈光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燈火閃爍,不遠處的江水波光粼粼。
確實是用餐的好地方。
“我剛剛還在說我們要等的是誰,原來是政倫和蔚經理。”
自古官商一家親,再加上盛家二少在t市的影響力,以及強硬的后臺支撐,時常跟盛氏打交道的環保局局長和水利局局長,自然跟鄒政倫這樣的高層管理很熟悉。
環保局局長一邊寒暄著,一邊站起身幫蔚惟一拉開椅子。
段敘初坐在那里不動,端得是高高在上,威嚴不可侵犯。
蔚惟一微笑著道了謝,坐在了環保局局長身側的餐椅上。
段敘初動作一頓,隔了幾秒鐘,他沉默不言地把自己身側剛剛拉出一半的椅子,又輕輕地推到里面。
席間免不了一番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只是話題上既不涉及生意,也不論民生大事,倒像是在閑聊一樣。
蔚惟一也不拘束,在他們談論球賽,或是股票時,她會適時地接上幾句。
蔚惟一對各種東西感興趣,雜七雜八地學了不少,先不說其實踐能力,至少理論知識,她說起來是一套一套的,足可以紙上談兵。
段敘初對此見怪不怪,偶爾瞟過去蔚惟一幾眼,重瞳里全是輕蔑,倒是其他三人對博才多識的蔚惟一贊賞有加。
“盛氏果真是締造精英的地方,蔚經理不僅年輕漂亮,而且能力超群。”環保局局長說著,一只手掌便按在了蔚惟一的肩上,“以往我都是跟男建造師打交道,難得碰上女孩子選擇這一行業。”
整個席間段敘初幾乎不開金口,此刻眼瞧著蔚惟一的肩膀似乎被環保局局長的手勁按地垮下去,他纖長的眉眼攢起細密的紋路。
轉瞬他勾起唇角,眼尾輕挑掠過環保局局長,似笑非笑的,“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像你爺爺當年不過只是清掃大街的清潔工一樣,難得出了你這么一個孫子,為你們祖上爭光。”
這話實在是難聽。
一方面直接罵了環保局局長的祖宗,另一方面暗指環保局局長是靠他那個有權有勢的岳父上位的。
環保局局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卻也不敢輕易反駁,反倒還要賠笑。
氣氛頓時凝滯。
蔚惟一沉默不言地給局長倒了一杯酒。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規矩,還是有意給段敘初難堪,反正她這一舉動,駁回了局長的面子,卻甩了段敘初一個耳光。
暗流涌動。
段敘初也因此給環保局局長判了死刑——跟他不是一路的,出不了三天,他非得抄了環保局局長的家。
環保局局長仗著自己有岳父這個后臺,更不把段敘初這個外來市長放在眼里,酒過三巡,他湊近蔚惟一,開門見山地問道:“蔚經理,做我的女人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