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你不可辜負
蔚惟一聽到“死”這個詞,蹙起眉頭責怪地說:“不許提這個字。”,也不等段敘初再說什么,她捧住段敘初的臉,湊過去用吻緊緊封住他的唇。
半晌后兩人分開,蔚惟一在段敘初的懷里待了很久,才被段敘初催促著不情不愿地去洗漱。
段敘初走出臥室,拿出電話打給黎傲,“明天丁慧娟會去裴家參加裴言瑾的葬禮,途經一段山路。如今她樹敵太多,肯定有很強的防范意識,身邊少不了幾個人保護。”
“而你和莊名揚兩人至少帶三個人過去,若是不能制造意外,或是嫁禍給丁慧娟其他的對手,就直接給我安排黑勢力組織的刺殺。總之無論如何,丁慧娟必須死。”
他必須殺丁慧娟,一來是因為丁慧娟若是入獄了,必定會供出他這個與她里應外合多年的伙伴,而他身后代表的組織牽扯太多,他若是出事了,他的全部下屬也會被他連累,但若是丁慧娟死于黑勢力組織的刺殺,那么警方查起來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第二個則是因為他確實想為蔚惟一奪回原來屬于她的東西,至少讓蔚惟一回歸家族,不會連個娘家也沒有,這同樣是他承諾蔚惟一的。
當然,既然最終還是走到這一地步,正如黎傲幾人所說,他不會讓蔚墨樺做蔚家的掌控人,若是蔚墨樺確實想讓蔚惟一接管蔚家財閥,那么他和蔚惟一結婚后,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幫蔚惟一擔起所有。
段敘初正這樣想著,那邊的黎傲應道:“我知道了。只是二哥……”,略一沉吟,他擔憂地問:“阿仁在照看子涵,明天我和名揚兩人也被你調走了,這個時候你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我擔心厲紹崇會有所動作。你要不要讓周醫生,或者組織里其他幾個人跟在你身邊?”
“周醫生不能再被調走了,我留她在這邊和其他十個人保護惟一的安全。”段敘初平靜地說,并沒有在明天自己的安危上多花心思,一如既往的從容,“明天我跟言嶠和裴伯母一起過去裴家,言嶠一個人頂你們十個,而且厲紹崇還不敢這么明目張膽,在外面就對我和言嶠下手。”
黎傲為人向來謹慎,聞言他還是有些放下不下,“話雖這樣說沒有錯,但我正在看地勢,剛剛二哥也說了,在去往裴家的路上有一段山路,一邊是懸崖峭壁,下面是汪洋大海,雖有護欄保障了一定的安全,然而就怕厲紹崇人多勢眾,若是他們事先設下埋伏的話……”
黎傲說到這里,蔚惟一恰好從臥室里走出來,段敘初打斷黎傲,“我知道了,不用擔心,跟我這么多年,你對我一點信心也沒有嗎?就這樣,先掛了。”
蔚惟一聽到段敘初這樣說,她走過來擔憂地問:“怎么了阿初,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是惟惟你天生敏銳,還是唯獨對我一個人上心,我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你都會察覺到。”段敘初含笑伸出手拉蔚惟一入懷,手掌撫在蔚惟一后頸的頭發上,寵溺而疼惜地說:“雖說現在你知道我每天都在做什么,但還是不用時刻為我提心吊膽,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二哥解決不了的事,嗯?”
蔚惟一笑著點點頭,“好,我相信二哥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沒有任何人能打敗二哥。”,蔚惟一在他的胸膛里抬起頭,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粲然的笑意,“這樣二哥滿意了嗎?”
段敘初看得情動,低頭在蔚惟一唇上用力親了一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惟惟,我昨天打電話問過池大哥,他說他對囡囡的治療很有效,囡囡已經不再害怕雷雨天氣了,而且估計要不了多久,囡囡就能說話了。”
蔚惟一猛地看向段敘初,滿眼的期待,甚至有淚光在閃爍,“真的?”
“當然是真的。”段敘初撫摸著蔚惟一的臉,溫柔地說:“等我們領完證后就把囡囡接回來,估計那個時候囡囡就可以叫你媽媽了。惟惟你開心嗎?”
蔚惟一激動得都快要跳起來了,“我當然高興了!”,她跟個孩子似的在原地轉過兩圈,回身猛地抱住段敘初的脖子,貼向他的臉時她眼中的淚水就涌了出來,“雖然我暫時沒有聽到囡囡叫媽媽,但我想想都好幸福。初初,我喜歡囡囡小寶貝,也喜歡肚子里這個還沒有出生的小小寶貝。”
段敘初覺得自己的眼中也涌出一股熱潮,面對面他兩條健壯的手臂將蔚惟一圈在胸膛,炙熱的薄唇親吻著蔚惟一的頭發,聲線沙啞地說:“我也是,我很喜歡、很喜歡惟惟給我帶來的這兩個孩子。”
蔚惟一輕輕地笑,望著玻璃墻外仍舊下著的小雨,她問段敘初:“你今天還有事要出去處理嗎?”
“暫時沒有了,畢竟二哥是首領,有些事只需要安排下屬去做就可以了。”段敘初的手掌在這時移到蔚惟一的小腹上,聲音溫柔地說:“今天一整天我都留在這里陪你,吃過早餐后,我們一起布置小小寶貝的房間。”
蔚惟一滿心甜蜜地點點頭,“好啊……我和周醫生,以及你的其他幾個下屬,前幾天已經搞定大半了,只是我想在墻上做一些裝飾,初初你來動手吧!”
“好。”段敘初牽著蔚惟一的手往餐廳里走,兩人很快地吃過早餐,段敘初推開原本作為書房的門,這才發現里面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墻壁被刷成中褐色,一個不大的長方形三層柜子緊靠著百葉窗,柜子上面擺著三個白色的綿羊公仔,而百葉窗的左邊是沙發式的椅子,一盞漂亮的臺燈散發著白色的光芒,垂照在椅子上,再往左邊也就是百葉窗的對面是一張嬰兒床,用白色的木欄圍在四周。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多余的家具擺設,比起段敘初在國外給囡囡換過幾次的嬰兒房,眼前的嬰兒房雖簡單,卻更勝在溫馨和精致。
分明房間還是正常的高度,段敘初挺拔的身形站在那里,卻總覺得自己也被圍困在這樣一方小天地中一樣,讓人能產生更強的歸屬感。
段敘初手中牽著蔚惟一,轉頭含笑看著她,“看來這世上最厲害的不是二哥,而是惟惟你。難怪前兩天不讓我進來,沒有想到你給我制造了這么大的驚喜。”
蔚惟一不置可否,面對著百葉窗,指著左邊的一面空白墻壁,“我要在這里點綴上用寶石做的五角星,并且在周邊裝上很小的閃燈,這樣燈光亮起來的時候,就像漫天的星星在閃一樣。”
段敘初贊同地點點頭,片刻后建議道:“若是換上紫色碎鉆的話,會不會更好看?”
“也好。”蔚惟一咬唇想了想,話鋒一轉皺著眉頭說:“不過弄那么多鉆石做星星,會不會太奢侈了?”
段敘初志得意滿地說:“沒關系,二哥除了惟惟和兩個小寶貝外,剩下的就只有錢了,當然要全部花費在你們身上不是嗎?”
蔚惟一有些好笑地說:“若是有小偷入室搶劫的話,那個小偷肯定會一夜暴富。”
“傻話,你忘記二哥是這些小偷的首領嗎?再偷,也偷不到頭目的家里來吧,嗯?”
蔚惟一聞言忍俊不禁,踢掉腳上的鞋子,讓段敘初扶著她跨過嬰兒床,她躺進去后望著段敘初,“初初你也睡進來,很舒服。”
段敘初無奈,“好。”,只是床有些小,他躺進去后只好側過身子,彎起手臂將蔚惟一擁進自己懷里后,他又蜷起兩條腿,低頭抵上蔚惟一的額角,微微閉上雙眼。
蔚惟一依偎在段敘初的懷里,“晚上我們就睡在這里,好不好?”
段敘初摟抱著蔚惟一,一只大手放在蔚惟一的小腹上,慵懶而愜意地應道:“嗯,聽惟惟的。”
晚上裴廷清從裴姝怡的房間出來,關門時正看到裴言嶠抱著手臂散漫地斜靠在墻上,似乎正在等他。
但事實上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該怎么以裴廷清的身份和親生兒子溝通,眸光略一凝滯,他淡淡地點點頭,“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剛邁出幾步,裴言嶠不冷不淡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無論怎么說,還是謝謝你在這種情況下,抽出時間來探望我的母親。”
裴廷清聞言猛地停下腳步,一手扶在樓梯欄桿上,掌心慢慢地收緊,他的聲音里仍舊沒有多大的起伏,“不用太擔心,你媽的身體很好,休息幾天就沒有事了,而我自己……還應付得過來。”
也不管裴廷清是否看得見,裴言嶠點點頭,并沒有說話,就在裴廷清打過招呼又一次走出幾步時,裴言嶠突然出聲叫道:“教官!”
裴廷清猛地回過頭,震驚而不可置信地盯著裴言嶠,半晌后卻見裴言嶠唇邊勾起戲謔的笑,這才發現自己中了這個看起來稚嫩無知的兒子的計。
真實身份被揭開的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壓在心口多年的石頭卸下來一樣,讓他感到很輕松,站在燈光下他那張英俊而特別年輕的臉上,浮起溫和的笑,漆黑的眼中卻有什么晶瑩的碎光在閃爍,“果然是我裴廷清的兒子,我也沒有白教你。”
無需再多說什么,所有的心意和寵愛表現在孤島上那些年月里,點點滴滴裴言嶠都記得那么清楚,他在走廊里微笑著,“你知道嗎裴廷清?這個世界上我最崇拜的人就是教官,從記事起我就在想,若教官是我的父親,那該有多好。”
“我曾經以為我的親生父親拋棄了我,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他原來一直在我身邊,教養我、陪伴我、守護我,我也才知道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最偉大的父親,他給了我最深沉的,而無法言說的愛。”裴言嶠一步一步走過去,伸出手臂擁抱住裴廷清,“爸,謝謝這些年你對我的放縱和包容,大哥死后我才看清楚一切,也同樣諒解了你的苦衷和無奈,我不再逃避,而是選擇面對和接受,也請你不要跟以往那個任性偏執的我計較。爸,我愛你。”
“傻孩子。”裴廷清的手在裴言嶠的腦袋上輕輕撫過,嘆息一聲,不一會便有淚水淌到裴言嶠的脖頸里。
裴言嶠微笑著,閉眼更緊地擁抱住裴廷清。
晚上11點多,某棟別墅里湯鈞恒敲門進去厲紹崇的書房時,厲紹崇戴著面具正對著電腦做著什么,他抬頭望過湯鈞恒,“怎么樣,有消息了?”
“是。”湯鈞恒點點頭,站在離書桌幾步遠的位置,眉眼低垂著說道:“早上蔚墨樺利用跟蔚惟一通話的時間,用gPs定位到了蔚惟一的所在地,我們找過去發現周圍至少應該有十個人保護蔚惟一。”
厲紹崇沉吟,“十個人……”,他話語一頓,用面具后那雙凌厲卻極其漂亮的眼睛看向湯鈞恒,他低沉地吩咐道:“你帶十七個人過去,暗中解決掉他們十個人,有必要的話讓蔚墨樺也跟著。畢竟蔚惟一是他姐姐,既然他要求我們把他姐姐弄出來,他應該愿意跟你一起去。還有那個周醫生,你們不要掉以輕心,最好趁這次機會殺死她。”
“我明白了。”湯鈞恒恭敬地應了一聲,片刻后又抬頭問道:“那么段敘初那邊呢?我們得到消息說段敘初會跟裴言嶠和裴姝怡三人一起趕去裴家。”
厲紹崇“吧嗒”一下闔上筆電,隨后攤開那一帶的地圖在桌子上,“段敘初把黎傲和莊名揚調走了,而在裴言瑾葬禮這個時候,段敘初包括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也就意味著這是他們防備最松的時刻,我們在這里安排二十五個人。”,他指著地圖的某個位置,“無論是動用槍支,還是火藥,這次刺殺段敘初和裴言嶠的行動務必成功,否則很難再找到這樣的好機會了。”
湯鈞恒站在那里看著厲紹崇所指的位置,他有些猶豫,“段敘初和裴言嶠會經過這里沒有錯,但同樣其他趕去參加葬禮的人,也會經過這里,到時我們傷及無辜是小,這樣的大規模刺殺行動,難免會引起警方的高度關注。如此一來……”
“警方關注有什么好忌憚的?”厲紹崇冷笑著打斷湯鈞恒,低沉磁性的嗓音里透著一股子少年特有的意氣風發,“這些年我厲紹崇和組織,一直都是警方的頭號追捕目標,但直到現在我們還不是安然無恙?你不要太高估那些無能的警察。”,他不容置疑地下命令,“就這么辦吧!我身為首領,自然會保障你們每個成員的安全。”
“是。”
早上蔚惟一在嬰兒床上醒來時,段敘初還在沉睡。
大概是蜷著腿太不舒服的緣故,不知何時段敘初的腿直接壓上蔚惟一的,也難怪蔚惟一感覺到身上很重。
然而即便是這樣,蔚惟一還是舍不得動,生怕打擾到段敘初的睡眠,她用一條手臂撐住自己的半邊身子,悄無聲息地湊近段敘初,用手點著數他纖長烏黑的睫毛。
數到一半弄錯了,于是又繼續耐心地數,第二遍時又弄錯了,繼續數……如此循環下去還是沒有數清,蔚惟一的頭反而有些暈了,懊惱地伸手去拽段敘初長長的睫毛,“初初——”
段敘初眼皮跳動一下,擰著眉毛沒有睜開眼睛,低聲回應,“疼。”
“你果然早就醒了。”蔚惟一輕聲地笑,貼過去用柔軟溫熱的唇吻上段敘初閉著的眼睛,頗有些惡作劇地問:“這樣還疼不疼?”
段敘初的唇畔浮起笑意,聲線溫潤慵懶,“好軟,惟惟多親幾下。”,這樣說著,他的腿勾住蔚惟一的小腿,下身明顯發生變化的某物頂住蔚惟一,拖著聲音像撒嬌一樣,綿長而沙啞,“惟惟,二哥早起很餓怎么辦?”
“唔……”蔚惟一很為難地皺著眉頭,覺得嬰兒床太小,很難動作,她也只好用手去握住段敘初的粗硬,很有技巧地幫他動作著,“今天先委屈它一下。”
后來段敘初釋放在蔚惟一的手里,死死抱緊蔚惟一在她耳邊喘息著,他邪魅地說:“惟惟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在寶寶床上做這種事,很那個什么?這床單換新的,還是洗過之后再給寶寶用?”
蔚惟一:“……”
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們似乎還沒有開始胎教,結果就在寶寶的床上做起這種事,這讓蔚惟一感到很是慚愧、很是罪惡。
話雖這樣說,兩人還是在寶寶的床上打情罵俏、耳鬢廝磨一個多小時,才慢騰騰地起床。
仍舊是段敘初親自下廚給蔚惟一做早餐,蔚惟一津津有味地吃著美味的食物,再回想起裴言嶠那種水平的廚藝,蔚惟一覺得果然還是她家初初最好。
段敘初見時間差不多了,他摟過蔚惟一,手指撫在她后背的頭發上,“我要走了,大概下午就會回來,然后我們去領結婚證。”
“嗯。”蔚惟一拿過雨傘把段敘初送到門外,雙臂環住段敘初的脖子,親著他的唇說;“你快一些回來,不要讓我等太久,我也想跟你快點領證。”
段敘初低沉地笑了一聲,“前天還說我不求婚,你不愿意嫁,今天就這么迫不及待了,嗯?”
“是啊……”蔚惟一含笑說著,“我想快一秒成為初初的妻子。”
段敘初抱過蔚惟一的腦袋,在蔚惟一的額頭上印下一吻,低低地說:“在家等我。”
蔚惟一點點頭,站在走廊下目送著段敘初撐著傘走出幾步,她突然出聲叫住段敘初,“初初!”
“嗯?”段敘初停住腳步,在傘下回過頭時,唇畔噙著溫柔的笑,雨點一滴一滴地濺落,他隔著淅淅瀝瀝的細雨凝望著蔚惟一,彎起的眉眼依舊如畫,“再見惟惟。”
“再見。”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畫面便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段敘初先開著車去了裴言嶠和裴姝怡的住處,讓兩人坐上車后,他們一同趕往裴家。
一路上段敘初和裴言嶠低聲說著話,并沒有注意到他們身后的一輛車子,在雨中悄無聲息地跟著他們。
將近中午12點時,這邊裴家葬禮上,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然而裴廷清等很久沒有等到段敘初三人。
原本在電話里說十點鐘會趕過來,如今足足晚了兩個小時,而段敘初向來是特別守時的人。
裴廷清皺著眉頭把電話打給段敘初,無人接聽后,再分別打開裴言嶠和裴姝怡兩個人,仍然無人接聽。
裴廷清握緊手機僵硬地站在原地,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下屬恰在這時趕過來對裴廷清低聲匯報:“裴先生,丁慧娟在趕來的中途遇到刺殺,警方已經過去處理,這時那邊正堵車。”
不。
不對。
就算堵車,依照段敘初穩重的性子,也會給他回個電話,不讓他擔心才是,但他突然間跟段敘初和裴言嶠兩人同時失去聯系,這太不正常了。
除非他們也遭遇不測。
裴廷清忽然聯想到什么,他一邊從靈堂里大步往外走,一邊吩咐下屬,“這邊你讓二小姐幫我應付一下,我過去看看,半個小時后回來。”
十多分鐘后裴廷清開車趕到那條山路上,先是聽到連續不斷的槍聲,緊接著他看到段敘初開得那輛車子突然起火,幾秒鐘后發生爆炸,車子失去控制直接撞翻懸崖邊的欄桿,沖向一邊的懸崖峭壁。
“阿初!”裴廷清猛然一個緊急剎車,不等車子停穩他立即拉開車門下去,幾步跑到車子沖出去的位置,殘留的火焰熱度一下子噴在臉上,“言嶠!”,裴廷清嘶聲厲喊,整個人仿佛在一瞬間喪失所有的力氣,差點栽倒在地。
正是這個時候,裴廷清身后不遠處的某個人無聲地舉起槍來,在裴廷清陷在狂亂悲痛之中時,她慢慢地扣壓下扳機,下一秒“砰”的一聲槍響。
聲音不算多高,卻似乎響徹山谷。
過了不久鮮血從裴廷清后腦勺的頭發里緩緩地淌出來,直到白皙的脖頸才變得清晰鮮艷,裴廷清的手抓住斷裂一半的欄桿上,緩慢而僵硬地回過頭去,看到那個對自己開槍的、一張女人的臉,裴廷清一點點睜大眼睛,“你……”
遠處警車的鳴笛聲在這時響起來,裴廷清的手一點點松開防護欄桿,彎下雙膝慢慢地栽在地上。
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