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廷清番外(3)
我知道那個飛刀擦過了裴姝怡兒子的手腕,也算是我的失誤,但造不成多大的影響,我沒有時間停頓,另外一個人在這時對寧憐夢開槍,我說過我只保證寧憐夢不死,所以我抬腿踹向其中一個下屬,讓那個下屬為寧憐夢擋下一顆子彈,隨后我拽著寧憐夢的手腕安全地離開了機場。
裴姝怡這次回來,我沒有想過要去關注她,只是這三年裴宗佑和寧憐夢幾人的行蹤基本上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寧憐夢的速度倒是很快,裴姝怡剛回來,她沉不住氣,立即就讓人去調查、監視裴姝怡。
而從三年前開始,寧憐夢之所以能興風作浪,除了靠著寧家二小姐的身份外,我查到她和項宇哲有聯系,后來孟靜告訴我寧憐夢背后的那個人就是項宇哲。
項宇哲幫助寧憐夢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項宇哲不想讓我好好過,當天晚上寧憐夢在車子上發訊息給項宇哲,讓項宇哲解決掉裴姝怡和她的兒子。
于是這樣一來,很多我并不想刻意知道的事情,也無意間了解得一清二楚了,晚上我在書房里時,下屬跟我匯報說裴姝怡的兒子住進了全市最好的醫院,自然也是裴家財閥旗下的,她的兒子患得是白血病,病因是近親結合下的遺傳基因造成的,需要做骨髓移植手術。
便是“近親”這兩個字,讓我驟然緊縮了瞳孔,握著手機的一只手僵硬在那里,項宇曜和裴姝怡不可能是近親,那么如果是我和裴姝怡呢,是不是代表這個孩子是我的?
但白血病的病因有多種,遺傳基因也只是其中一種可能,只是裴姝怡應該不會欺騙醫生吧?所以…………這個問題繞來繞去,我的腦子轟轟作響有些痛,也不知道下屬在電話里還說了些什么。
我恍然聽見那個小男孩叫我爸爸,他抱著我的腿,仰頭用那雙世上最漂亮的深褐色眼睛巴巴地看著我,他說他要爸爸…………我的胸腔猛然一震,熟悉的劇痛一瞬間襲擊了我,我握起拳頭砸在玻璃窗上,直到有鮮血滴下來,我才慢慢地冷靜下來,吩咐下屬給裴姝怡的兒子驗dna和骨髓配型。
我云淡風輕的,沒有讓自己抱多大的期待,因為只有這樣才不至于失望,另一方面我既然和寧憐夢結婚了,那么裴家讓我跟寧憐夢生孩子,肯定是早晚的事,只是我連碰寧憐夢的*都沒有,何況是跟她生孩子?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打算將寧憐夢弄成不孕,我把帶有毒性的中草藥物提取精華,制成了可以點燃的一種香,這種香長期使用不僅對人的身體造成傷害,并且精神上也會出現異常,比如暴躁、易怒、情緒起伏不定等等。
而我私以為不能生育便是對一個女人最大的懲罰,僅憑寧憐夢與項宇哲為伍,我就有理由讓她承受這些。
裴姝怡回國的那天,t市下了一場很大的雪,那天晚上我坐在無間島上的某個山頂,李紹軒站在我的身后撐著傘,其實那樣天寒地凍的夜晚,我應該讓他去睡覺,然而我不想一個人待著,我太孤單、太需要一個人來陪我。
當然,李紹軒這個孩子肯定不會懂我,但也正因為他不會懂我,我才能在一個孩子面前流露出我的真實情緒,不再偽裝出我有多云淡風輕、有多高高在上。
幾天后我拿到了第一份檢驗單,結果證明裴言嶠和我確實是父子關系,那一刻我實在難以形容自己的感受,胸腔不停地震動著,一顆心都快爆炸了沖出來一樣,只覺得眼中一片潮熱,隨后一大滴透明的淚珠子砸在手背上,在泛濫之前,我低頭把臉深深埋入兩只手掌中。
曾經我有幻想過我和裴姝怡的兒子該是什么樣子,我那么期待一個孩子的到來,我想我肯定會愛他,把我身為一個父親能給的全都給他,為他付出我的一切,讓他成為這個世上最優秀的人…………關于他,我規劃了太多太多,而原來就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已經來到了這個世上,他已經三歲了。
三年前我還在想,身為一個父親的裴廷清該是怎么樣的?當我也不過23歲,也還不是一個多成熟穩重的男人時,我就有了一個兒子,這該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幾乎就是在下一秒,我想立即去見我的兒子、我想緊緊地抱住他,告訴他我是他的爸爸,再聽他叫我一聲爸爸…………但是這些我都克制住了,我首先去找了霍惠媛。
當然,若是我自己查,肯定也會查到,但我想從霍惠媛那里聽到更為詳細、更為具體的,我把親子鑒定單和言嶠的幾張照片擺在了霍惠媛的眼前,她看到后整個人先是一顫,過了一會霍惠媛拿著那幾張照片哭了起來。
在她告訴我三年前所有事情的過程中,她一直在哭,泣不成聲、模模糊糊地說著,我這才知道三年前裴姝怡為了保住我們的孩子,她一個人到底承受了多少、她又是如何一個人面對裴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逼迫和威脅、她一個人是如何躲過寧憐夢多次的陷害,才順利把孩子生下來、她一個人是怎么樣忍受分娩的痛苦、她一個人是如何從血崩后活過來的?她一個人…………而我呢,那個時候我在做什么?
我在獄中、我自傷自殘、我酗酒吸毒放縱墮落,她差點死去消失在這個世上的時候,我不僅沒有陪在她的身邊,而且我正在和別的女人舉行婚禮,她在電視里看到后,該有多絕望、多痛苦?也難怪霍惠媛說在手術臺上的那一刻,裴姝怡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我差點就永遠失去裴姝怡。
她已經足夠堅強了,堅強到很多男人都不如她,而這一切她選擇隱瞞我,她一個人去承受,霍惠媛說裴姝怡沒有怨過、恨過我,在她趕去手術室的那一刻,裴姝怡的生命游離之際,還在叫著我的名字,她那么希望我能在她身邊,哪怕是見我最后一面。
我砸了房間里所有的東西,如發瘋的獸一樣,雙目猩紅低吼著問霍惠媛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但我也知道我怨不了霍惠媛,也怨不了其他任何人,我唯一最該恨的是我自己。
若是當初我沒有相信裴姝怡和項宇曜演的那一場戲,不是消極頹廢,而是無論如何也要尋求一個真相,那么所有的一切也不會發展到這一地步。
我誤會了最愛我的女人那么久,在機場差點讓自己的兒子喪命,就在前一天晚上的酒會上,我還那樣冷漠地對待裴姝怡,看著她跌入冬日冰冷的游泳池中,而不聞不問…………我做錯了太多,也太愧對這個愛我的、為我生下兒子的女人,我不僅沒有盡到一個愛人的責任,連一個父親的責任我也沒有盡到。
心痛、自責、愧疚…………我耗光了所有的力氣,最后頹然地跪在地上,握起的拳頭依舊在地板上用力地砸著,手背上早已血肉模糊,卻仍舊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我埋下頭,額角上的汗珠滾落而下,濕熱的淚水從眼中不停地涌出來,這是我的記憶中流淚最多的一次,心太痛了難以呼吸,恨不得殺死自己。
霍惠媛也跪在地上,彎起手臂用力地抱住我,她哭著對我說:“不要這樣,不怪你,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一切。”
我又吼著歇斯底里地問她:“難道要怪裴姝怡嗎?誰也不怪,應該死的是裴宗佑,是裴家所有人。我就愛自己的堂妹怎么了?!我們到底哪里錯了,所有人要這樣對待我們?!”
霍惠媛被我嚇到了,流著淚怔愣地看著我,她很久都沒有反應過來,而我吼過后站起身就走,我要去找裴姝怡和我的兒子,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只要裴姝怡和我的兒子。
然而我剛走到門邊,便因為怒痛攻心,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隨后身形晃動,“砰然”一下栽倒在了地上。
再醒來后,我躺在臥室的床上,霍惠媛讓醫生給我打了鎮定針,此刻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九點多鐘了,寧憐夢陪在我的身邊。
我閉著眼睛,腦子長時間處在一片空白里,也是這三年來讓自己休息時間最長的一次,最終我還是慢慢地清醒、冷靜下來,我想目前最重要的已經不是我和裴姝怡之間的糾糾纏纏、小情小愛了,而是我要如何挽救言嶠的命。
裴姝怡能為言嶠付出那么多,可見她有多愛言嶠,我是那么感激裴姝怡一路堅持到今天,而我同樣也愛這個我和她的孩子,但我和裴姝怡都救不了他,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都愿意把自己的命換給言嶠,偏偏事不遂人愿。
于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只能從裴家人身上入手。
第二天我便在公司內部組織了一次全身檢查,借此來找和言嶠的骨髓匹配的那個人。
而命運到底眷顧我,裴宗佑的骨髓可以換給言嶠,也就是說,只有裴宗佑能救言嶠了,但他怎么會心甘情愿救言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