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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燙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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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朱高熾的目光落到葉雲飛身上的時候,葉雲飛正苦澀的歉然一笑,道:“葉某無德無能,不敢當此重任,在座之中,比我更適合的人選也不在少數。就比如青城的周少俠,荊楚的吳少俠,無論才學武功,家世修養,葉某都拍馬不及。”

朱高熾將目光在周倉若和吳宜岫身上停留片刻,又收回道:“周少俠和吳少俠自然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可楊大俠既然說葉少俠是最佳人選,我想是有一定道理的。”

楊一江直直的看著葉雲飛,沉聲道:“我從來沒有見到一個人進步如此神速,幾日不見已如脫胎換骨般,我甚至都懷疑是不是我認識那個葉雲飛了。似乎在他的身上,沒有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越是困難越是挑戰,對嗎,小葉?”

葉雲飛感受到了楊一江語氣的誠懇和真實,那是一種毫無做作的感覺,在這一瞬間,葉雲飛有種迎難而上的衝動。

就在葉雲飛陰晴不定的時候,朱高熾見縫插針的道:“既然葉少俠再無異議,這件事可否就此說定?”

溫和的燈火印在朱高熾那種豐腴的大臉上,跳動的燭火恰好進入一對深邃的瞳孔中,看起來雙目發亮,而他現在正用這對發亮的目光看著葉雲飛。他的嘴角微帶笑意,臃腫的肌肉艱難的在臉上綻開笑容,而偏偏就是這種似是而非的笑容卻讓人產生透體生寒的感覺,那種不怒而威的氣質讓人過目難忘。這或許就是一個王者天生應該擁有的氣勢,不管他相貌醜陋清秀。

葉雲飛雖然沒有透體生寒的感覺,但還是忍不住輕鎖眉頭,雙手一攤,做了個無所謂的動作,道:“恕我直言,我本無心負責什麼應天安全工作,我之所以答應此事,完全是覺得這是一個充滿挑戰的事情,應該很有趣的。”

葉雲飛此言一畢,頓時譁然一片,他的話就像一顆顆釘子,充滿了攻擊力,即使他說的是事實,可還是讓受聽著頗爲尷尬,更何況對方是未來天下之主呢。可朱高熾卻只是做了個啞然失笑的表情,然後就微笑道:“不管葉少俠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只要現在已經答應此事,都無傷大雅了。”

連葉雲飛自己都不住佩服朱高熾的胸襟和氣度,自己一再無禮,而對方卻始終一笑帶過。一剎那,葉雲飛開始明白左鳳棠和楊一江決定擁護朱高熾的原因,朱高熾做了天下之主,確實是大明之福,因爲他沒有朱元璋的狡詐善變,也沒有朱允炆的懦弱無力,更沒有朱棣的野心猜忌。

接下來便是到了宴會的**部分,歌女窈窕,長袖善舞,觥籌交錯,酒意闌珊。

葉雲飛無心沉醉在眼前的聲色犬馬中,在百無聊賴的左顧右盼裡,他常常接觸到吳宜岫窺探慕容雪、慕容風暗觀沈心月、沈心月悄量左鳳棠的幾股交叉眼神,當然,每一個眼神背後那隱蔽、躲閃、羞澀、欲蓋彌彰的表情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葉雲飛立刻覺得這場宴會是如此的有趣,恰若編織成了一張錯綜複雜的網。

葉雲飛一口熱酒,然後將目光投向窗外,窗外月光靜美無華,如寧靜的湖水,如柔順的秀髮,然後他就想到了蘇瀾末:她是否正隨意自在的蕩在夜河之上,月光睡在身旁的河面,美若畫景。接著他就回到了和蘇瀾末共蕩一舟的場景,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逐漸重現,記憶交替間,突然心頭一緊,如果蘇瀾末真的要當武林盟主呢?然後立刻頭大如鬥,自己曾答應過慕容雪,如果慕容錦一心想做武林盟主,自己則一定會全力支持。多想無用,葉雲飛能做的只是多飲一杯罷了。

葉雲飛突然想到,從這次宴會開始,朱高熾就在詢問衆人對武林大會的看法,可到現在爲止,朱高熾仍然沒有對此發表看法,他的目的難道就只是爲了警告衆人一番:不要爲非作歹?此人性格深藏不漏,無懈可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歌舞盡歇,燈光俱亂,宴會一直到深夜才結束。

葉雲飛、楊一江、左鳳棠、慕容風、慕容雪和沈心月一起從太子府走出,六人結伴而行,多日未見總免不了寒暄一番。

葉雲飛一拳打在楊一江的肩上,笑罵道:“老楊,你不把那個燙手山芋給我你要死啊。”

楊一江自然知道葉雲飛是真情流露,並不在意,卻也並不直面回到此事,目光指向沈心月,道:“沈姑娘怎麼看這件事。”

沈心月淡淡一笑,道:“楊大俠算無遺策,怎麼會錯呢。”

葉雲飛自嘆在思維縝密方面比不上楊沈二人,立刻投降道:“兩位有話直說,不要打啞謎了。”

沈心月譏誚道:“讓你負責應天安全,說不定還會給你個臨時官當,何樂而不爲呢。”

葉雲飛苦笑道:“如果當官就是這裡面的‘算無遺策’,我情願立刻逃回四川,永不踏入江南。”

沈心月道:“葉少俠‘名聲在外’,江南不知有多少人想除之後快,太子如此看重的人,他們自然會收斂很多。”

葉雲飛微微點頭,這一點確實頗爲有益,現在江湖上都傳開了自己所殺之人爲十二樓的人,如果在此刻朝廷重用自己,等若是官方默認傳言屬實,這對十二樓的打擊頗爲有效。同時心中猶豫,如此下去,自然會波及自己刺殺的五人身前所在的門派,特別是連雲鏢局,恐怕再難重現舊時聲望。

楊一江沉聲道:“此事對名劍山莊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慕容風道:“仔細想來,確實如此,現在武林中誰人不知葉兄和雪妹的關係,如果葉兄得朝廷重用,對名劍山莊聲勢確實頗爲有利。”

憑心而論,葉雲飛願意爲名劍山莊做任何事情,可當慕容風如此明白了當的說出來以後,他的內心仍然涌起絲絲不悅,但那種不悅轉瞬即逝,因爲慕容風說的是實情。

慕容雪嬌美柔弱而略帶堅定的聲音傳來:“可是這件事並非易與,我不願雲飛涉險。”

一種感動之情由心而發,葉雲飛忍不住要去將慕容雪擁入懷裡,不管如何,她確實是最擔心自己安慰的人,燦爛一笑,朗聲道:“我在水裡泡了一天一夜都不曾死去,這世上還有什麼困難我不能克服。只是有一點,既然可以提高名劍山莊聲譽,慕容兄直接出手不是更好嗎?”

慕容風搖頭道:“坦白說,我真的沒有葉兄如此信心。”

左鳳棠撲的一聲打開摺扇,道:“退一萬步講,如果葉兄此事處理不好,甚至惹上殺身之禍,對名劍山莊的影響也沒有慕容兄親自出手來的嚴重,明白了嗎?”

葉雲飛並非才智疏淺之輩,只是常常不願在這些事情上折騰腦筋,如果仔細一分析思索,定然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到此時才恍然大悟,道:“老左是不準備重現君子堂,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太子的人,而且就像你說的,如果一時失手,釀成大錯,對太子的聲譽有損,反而不美,所以一定不會接這個燙手山芋。至於沈諾公子嘛,長江會不直接參與政治纔是在應天立足之本,所以也不會接這個燙手山芋。老楊更不用說,現在算來算去,這件事兼職就是爲我量身定做的一樣。”

葉雲飛越講越有趣,最後朗聲而笑,衆人也隨著他一起大笑,參差的笑聲在黑夜中格外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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