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社長看著五十歲上下,頭有些灰白,戴著金邊眼鏡,看著很有點學者風度。
他穿著一件灰色的羊毛呢大衣,帶著駝色羊毛圍巾,蘇三想這樣的打扮,起早時候去“巧遇”蘇浩然,戴著禮帽也是有可能的。
毓嵬事先已經(jīng)調查過,這位錢社長是在民國2o年買下這棟小樓的產(chǎn)權開辦京華薈萃的,當時這棟樓因為曾經(jīng)是兇宅,被政府掛牌出售后一直無人問津,價格一壓再壓,錢社長等于撿個大便宜。買下小樓時距翰林家的血案已經(jīng)過去了七年之久。
走到二樓大廳,錢社長看到警察,急忙問:“張亞民打電話通知我說出事了,袁總編怎么了?”
“你一直在家了?”
富三兒抱著胳膊問。
“是,早上從這回去后就一直在家。”
蘇三忽然問:“社長,你早餐吃的什么?”
錢社長微微一愣,臉色有些不悅,勉強回答道:“早上在家隨便吃點,牛奶面包。”
“不是廣福館的炒疙瘩嗎?”蘇三問的直截了當。
聽到廣福館三個字錢社長明顯眼光閃爍,惱怒地說:“你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非說我去了廣福館?”
“不但是去了,還是和蘇浩然在一起的吧?”羅隱笑了,“你這么惱怒不過是借此掩飾內心的惶恐而已。”
“不是,我早上在家吃的牛奶面包,沒吃炒疙瘩,早上也沒有見到過蘇兄。再說就是見到蘇兄又如何?這也是罪證?難道說袁總編是蘇兄和我害的?荒謬。”
錢社長勃然大怒。
錢社長的圍巾上明明有廣福館炒疙瘩的氣味,他為什么不承認呢?而且看著還回避這個話題?
富三兒在一邊冷眼旁觀,也認定這個錢社長很有點問題,便清清嗓子說:“剛得到消息,蘇浩然死了,現(xiàn)在袁麗潔也死了,加上昨晚死的魏總編,你們這個報社,死了三個人,你這個社長必須跟我回去協(xié)助調查。”
錢社長聽到蘇浩然死了,急忙問道:“蘇兄死了?什么時候的事?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目前還不清楚,但可以確定他早上見到一個人,回家后情緒就出現(xiàn)很大波動。那個人和他一起吃了炒疙瘩,而就在早上你進來的時候,我們的人從你的圍巾上聞到了炒疙瘩的氣味,還是穆家寨的炒疙瘩,錢社長,你不想為你的早餐再辯解一下嗎?”羅隱冷冷地問。
錢社長揮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搖搖頭:“我不知道你說的都是什么意思,早餐吃的什么還用撒謊嗎?再說,我和蘇老這么多年的同事朋友,就是早上見到他又有什么稀奇?這也是你們盤問我的理由?”
富三兒呵呵冷笑一聲,拿出那顆小珍珠在錢社長面前晃晃問:“這個眼熟嗎?袁麗潔死的時候手里也攥著一個,我就奇了怪了,怎么你們報社的人都對小珍珠情有獨鐘,死了還抓在手里?”
“生了什么事?門口還有警察。”
正在僵持間曹人杰走進一樓大廳,抬頭看到二樓有人,大聲問道。
“你……上來。”
富三兒向他招招手。
曹人杰幾步上了樓,張亞民指指前方袁麗潔的辦公室說:“袁總編死了。”
“啊?現(xiàn)在死了,不該是晚上十點后嗎?”
曹人杰面露驚奇。
“什么叫該什么時候死,不該什么時候死?”
富三兒冷笑著圍著曹人杰和錢社長轉了一圈,接著對一樓的警察一揮手喊道:“將這兩個人都帶走。”
“憑什么抓我?”這是曹人杰的聲音。
“你們憑什么抓人!和曹兄又有什么關系?他出門才回來!我可以證明。”
張亞民也有些憤怒。
“憑什么?上次半夜活鬧鬼就很可能是你姓曹的在裝神弄鬼,而這次,袁麗潔死的時候,可是在看你的稿子!廢話少說,帶走。”
警察們沖上來,兩個人架起一個就走。
毓嵬急忙拽羅隱胳膊:“哎,你倒是說話啊,他們要把曹兄帶走啊。”
“只是例行問話,他又少不了一塊肉。”羅隱將毓嵬的手拍開,“再說,他的確有嫌疑,至少那次半夜鬧鬼應該就是他做的。他搞這么多,你覺得會清白無辜嗎?”
這天下午,羅隱在旅館接到了表哥的電話。
“你這偷偷搬走也算了,我不和你計較,怎么又跑去查什么案子。”
表哥明顯有些不太高興。
羅隱笑了:“我是警察,換個地方也難免手癢。你怎么知道的?”
“京華薈萃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誰不知道,小四,這都年跟前了,你就別攙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外公年紀大了,又有那么多忌諱,講究老禮,你得讓他好好過個年。”
“達令,五小姐已經(jīng)等很久了,你到底聯(lián)系好沒有啊。”
話筒里傳來個嬌滴滴的聲音。
羅隱問:“好,你們夫唱婦隨去吧,我不打擾了。”說著就要掛掉電話。
“喂,喂,別掛,小五正在我這等你呢。你換了地方,她又不知道,只能找到我這,我說你過分了啊,不能欺負我們小五。”
羅隱冷笑,你欺負人家姐姐時候怎么就理直氣壯呢。
心里雖然這么想,可畢竟那邊是表哥,他也不能太過分,嘴里胡亂應承著,表哥在另一邊笑道:“那好,我們馬上就到,咱們去吃法國菜。”
說完不由羅隱再說話就掛了電話。
羅隱拿著話筒有點呆,他覺得自己好心被人利用了,明明是答應帶著蘇三去紫禁城參觀的。
“我準備好了,可以出門嗎?”
蘇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羅隱急忙打開門面有難色:“剛表哥打電話過來說外公那邊有點事,你看能不能哪天再去。”
“你外公那邊當然重要了,我們哪天去都可以嘛。”蘇三很善解人意,“你是要在這里等你表哥嗎?”
“是的,你能一起嗎?”
“我?我算你什么人呢?”蘇三搖搖頭,“我去警察局問問袁麗潔的解剖報告出來沒有,順便看看曹人杰那邊的情況好了,我在馬老板那的專欄可要馬上交稿了呢。”
蘇三回到自己房間,收拾停當拎著小皮包走了出去,走了一會就見迎面過來一輛黑色的福特車,蘇三覺得車子有點眼熟,便躲在一邊,只見秦表哥從車上下來繞道后面打開車門,這次下來的一個明**人,一個氣質優(yōu)雅,正是玉牡丹和凌五小姐。
蘇三心里此刻是暗流涌動,說不清什么滋味,鼻子有點酸,心里很是憋悶,她憤然轉過身,解開大衣上面的扣子,氣呼呼地往前走,走了幾步路,冷風吹來這才有些清醒,她長長地出一口氣,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的虎口穴位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沒什么大不了的,人家過人家的日子,我有我的生活,嗯,我現(xiàn)在就去警察局看看曹人杰的情況。工作,只有工作才是真正屬于我的!”蘇三默默地對自己說。
北風刮了起來,北平的風注定要天昏地暗。
有行人縮著脖子抱著肩膀用微微抖的聲音說著:“這又要變天咯。”
“怕是有場大雪,看看,這云彩都堆上來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