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情盤膝坐在桌上整理著她的銀針。
雖然有孕之後鬼面不再讓她動用武功,不過這些銀針?biāo)齾s是每天都要擦拭一次。
桌案上的燭火突然猛地跳躍了下,燈影忽閃。
絲情手上的銀針險些扎到了她自己。
胸口,莫名的狂跳不止。
絲情微微蹙眉。
過了好一會,那種奇怪的感覺才慢慢散去。
“落鎖吧。”絲情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這麼晚了,鬼面很可能不會回來了。
丫鬟應(yīng)了聲。
“對了,那個女人有什麼動靜?”絲情問。
丫鬟知道她問的是白淺淺,於是道。“她住在耳房裡了,雖然地方小了些,可是她卻沒有抱怨。還讓她的丫鬟幫著奴婢們做事,安排了明天早飯的食譜……”
絲情扯了扯嘴角,沒想到白淺淺還挺懂人情世故。
她不得不承認(rèn),這些東西,都不是她擅長的。
在她與鬼面成親之前,她從來就不懂得要如何掌管家中務(wù)事,以及吩咐下人做事。
纔不過住進(jìn)來一個晚上,白淺淺就已經(jīng)操持起當(dāng)家主母的事務(wù)來了。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盯著那邊?”丫鬟也全都能看出白淺淺的心思。
“算了。隨她去吧。”絲情懶得爲(wèi)這些事費(fèi)神,吹了燈後先歇下了。
白淺淺讓問蘭打了熱水來,準(zhǔn)備沐浴。
“你出去吧,這裡不用你服侍了。”白淺淺道。
問蘭不敢違背小姐的話,應(yīng)聲退了出去。
幽暗的燭光下,白淺淺脫去衣裳,自銅鏡中映照出她姣好的腰身,與她背心處一塊巨大的傷疤。
邁進(jìn)木桶內(nèi),白淺淺將自己沉入水中,伸手輕輕摸著自己背部的傷疤。
那傷從她的背心處開始,一直延伸到腰間,在燭光下看著更爲(wèi)駭人。
她嘆了口氣。
雖然她活著跟問蘭逃了出來,但是卻受了重傷,要不是她好運(yùn),遇到一個身穿斗篷的神秘男子相助,她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可是這麼難看的傷疤在身上,她以後還怎麼嫁得出去。
太難看了!
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厭惡起自己來。
沐浴已畢,她起身去夠放在一旁架子上的衣裳。背後正對著銅鏡。
在她的背心正中,露出一枚印章的痕跡,隨著水珠滾落下去。印章的中心位置浮現(xiàn)出一個“天”字。
皇宮,鳳儀宮。
蘇白桐迷迷糊糊中聽到身邊傳來希希索索穿衣裳的聲音。
睜開眼睛,只見凌宵天正在穿外袍。
“……凌宵天?”她撐身坐起來。
“吵醒你了。”凌宵天飛快穿好衣裳。“鬼面他們回來了,我要去看一下。”
睡意一下子全都散開了,“我也去。”
凌宵天俯身憐愛的摸了摸她的臉,“晚上外面有點(diǎn)涼,你多穿些。”
蘇白桐穿好衣裳出了寢宮,凌宵天早就命人備好了轎子。
“有人受傷了嗎。我要不要帶上香盒?”蘇白桐問,她知道這個時候能讓凌宵天急急趕過去的,必定是很嚴(yán)重的事情。
“帶上吧。”凌宵天點(diǎn)頭。
兩人離開鳳儀宮。直接去了近衛(wèi)軍的值房。
“皇上。”鬼面迎出來見禮,他身上的衣裳還沒來得及換,上面全都沾著血。
凌宵天打量了他一番:“傷了哪裡?”
“屬下無事。這血不是屬下的。”
凌宵天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身扶著蘇白桐下了轎子。
“你帶回來的人呢?”凌宵天問。
“全都在屋裡。”鬼面跟隨凌宵天身邊時間最久,自然也知道蘇白桐厭惡鮮血,所以退到後面,遠(yuǎn)遠(yuǎn)的避開蘇白桐的視線。
凌宵天帶著蘇白桐進(jìn)了屋。
屋裡的地上擺放著七、八具屍體。
凌宵天微蹙著眉頭。
“皇上不要靠的太近。”鬼面不安道,“屬下發(fā)現(xiàn)他們時。他們也是這般模樣,可是才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他們就全都活了,還傷了屬下這邊的人。”
“這些人……看樣子死了有好幾天了吧?”凌宵天打量著那些死者,從他們發(fā)黑的皮膚上看,絕對不是剛死不久的人。
“是。不過他們真的活過來了,屬下親眼所見。”
“受傷的人在哪裡?”蘇白桐插進(jìn)話來。
“都在另一間屋裡。”鬼面道,“不過他們的情況有些奇怪。被利器所傷的地方倒沒有什麼,可是有幾處被這些人咬傷的地方卻全都失去了知覺,剛纔屬下尋了太醫(yī)過來看了,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
“我過去看看。”蘇白桐道。
凌宵天也不想讓她總待在這擺放死人的屋裡,於是點(diǎn)頭囑咐她,“你小心些。”
蘇白桐帶著香盒去了旁邊屋子查看傷員。
凌宵天繞著幾具屍體轉(zhuǎn)了一圈。並沒有看出什麼異樣。
鬼面道,“這些人的背部都有奇怪的圖案,不過大多被火燒焦了。有些模糊。”說著他命手下上前將其中一個死者的屍體翻轉(zhuǎn)過來。
凌宵天靠到近前,果然看到在那人的背部隱隱露出一道紅色的痕跡,看那邊緣四四方方,不知是什麼。
“他們每個人的背上都有嗎?”凌宵天問。
“是,屬下都看過了,不過因爲(wèi)被火燒過,所以全都看不清楚。”
凌宵天命人將這些死者全都翻過來,他一一從這些人的背上看過去。
當(dāng)他看到第五個人時,突然停下腳步。吩咐道,“去取些水來。”
有人很快提了水來,凌宵天讓人將水澆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背後烏黑的燒焦痕跡被水沖走了。露出一塊清楚的印記。
“這是……”鬼面當(dāng)時就愣在了那裡。
這個印記他怎麼可能忘記。
當(dāng)初險些殺死他的那隻怪物的胸口,就有這麼一方印記。
凌宵天盯著那個印記許久,緊繃的下頜才緩緩放鬆,吐出幾個字:“是翻天印。”
屋內(nèi)的氣氛頓時壓抑起來。
能夠使用翻天印將死者煉製成可爲(wèi)已用的“怪物”,在整個大燕國,也只有國師能做到了。
“難道國師已經(jīng)回了京都?”鬼面緊張道。
“現(xiàn)在還很難說。”凌宵天沉吟著,“不過有些事朕想不通,爲(wèi)何他要攔截前往白虎莊送信之人。”
按說國師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是蘇白桐纔對。
只可惜,這個問題就連鬼面都無法做出回答。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臉朝下趴在地上的那具屍體手指微微的動了動。
門外這時傳來蘇白桐低低的說話聲,凌宵天與鬼面同時轉(zhuǎn)頭看過去,結(jié)果他們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剛纔屍體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