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公司被強收,張倩依離職;單雲清與馮軒軒教師資格被剝奪,不得參加工作;楚韻遭禁演,無戲可接……張家風雨飄搖,生活困苦。張斯孤身海外,儘管心中悲痛氣憤,卻難以接觸。
好在桃源人於他念念不忘,始終守護在張家周圍,隨時接濟。亦有許多豪情志士,不顧個人安危,也要伸出援手。
而在這十年中,堅守在覈心的有兩人。前五年是張斯的至交好友王闖,嘔心瀝血,生死以赴;後五年是張斯的嫡傳弟子雷晨,孤膽忠義,堅韌不屈……”
————引自《桃源志?義士篇》
“隨著張斯的離國,蘇士龍與他的恩怨,本該風消雲散的。事實不然,張斯的家屬尚留在內陸,孤兒寡母,三代老弱。好事之輩,記恨在心,若非王闖諸人謹慎守護,後果不堪設想。即便如此,亦發生了一次絕大的意外。
那日,蘇士龍途經桃源,與諸多保鏢在街中閒逛。恰好單雲清幾人,亦在當場,兩相遭遇。他見了楚韻,雖衣著樸素,依然豔若桃李,心中不禁如撓似抓。本有意報復,又經身邊人的慫恿,認爲張斯既已不在,自己便可橫行霸道。
故而等幾人走入空曠的地點,蘇士龍也領人趕至,上前調戲。幾人忍氣吞聲,對方卻越發張狂,待楚韻衣襟掀開半邊時,硃紅再也把持不住,一腳將其踹倒。蘇士龍痛極成怒,雙方頓時衝作一團。
在打倒幾人後,硃紅左肩爲槍所傷,跌坐在地,鮮血流溢。楚韻上衣盡被抓散,神情狼狽。尚雲清見狀,氣憤已極,上前拼命。蘇士龍面上被抓出幾道血痕,獸性大發,一腳將她踹開。單雲清撲倒,頭磕著石塊,頓時昏厥,生死未卜。
蘇士龍諸人見狀,亦惶恐不安。桃源人聞著槍聲趕來,見此情形,怒氣上涌,當場便要將他撕碎。而公安部門接到蘇士龍手下求救,片刻趕到,荷槍實彈,神情緊張,小心翼翼將他們安然送走……”
————引自《張斯傳》
“張斯家眷的慘情,被外界知曉後,形成了極大的震動。輿論譁然,民衆激憤,港臺報刊不免口誅筆伐,令早日懲戒兇手。
被強行解散的‘守護者’們,迅速從四面八方聚集,奔至張家周圍。相關部門早有準備,荷槍以待,爲妨他們鬧事,全部收捕入獄。‘守護者’們手無寸鐵,人數又少,雖然拼命抵抗,亦未改變結局。
王闖將生死不明的單雲清送入醫院,安置好張家眷屬,便將雷晨喊來,一一交代清楚。隨後輕裝簡從,向山中進發……”
————引自《桃源志?義士篇》
“當日紐約星光燦爛,熱鬧非凡。
華人界著名影星歌手張國榮,在此開個人演唱會,邀請了許多嘉賓,其中最重量級的便是世界著名作家,導演,學者……華人的驕傲張斯先生。
兩位張先生是好朋友,曾合作過電影。
張斯特地脫了長袍,換上了潔白的西裝,上臺的時候,底下呼聲一片,掌聲如潮。他已多年不唱歌,但時常會有些音樂作品面世,電影裡的配樂,他也時常參與。至於在紫禁城演奏的《夜鶯》,或是甫一出國時彈奏的《出埃及記》諸多曲目,更是經典中的經典。
與張國榮握了手,他拿起陶笛,準備吹奏。
此時,他的助理卻匆匆跑了上來,不顧現場的情況,跑到他耳邊輕語。張先生面色頓時變了,如遭重擊,蹬蹬地退了幾步,險些摔倒。由於麥克風離得近,助理的話,雖不清晰,觀衆也聽見了一些。
諸如“蘇士龍調戲”“硃紅受傷”等語,使大家面色均變了,尤其最後一句“你母親……可能去世了’,彷彿晴天霹靂,震的大家目瞪口呆。張先生與內陸一些人的恩怨,世人皆知,儘管只有這零碎幾句,他們理解起來並不困難,已能想象出大概的情形。
張先生臉色蒼白,雙手顫抖,一言不發,卻將陶笛湊在嘴邊,輕輕吹奏起來。
曲聲悠揚,深遠遼闊,彷彿在剎那間把大家帶進了另一個世界。秋葉飄拂,落在清澈的溪水上,慢慢遠逝。羣雁南飛,排成一行,翅膀映著夕陽的餘光。萬里秋情,繪一筆沉吟。點燈獨行,愁一腔離別音。雪染雙鬢,蹉跎歲如雲。青衫泥濘,照影伶仃……觀衆之前便聽說過,張先生見演奏新的曲目《故鄉的原風景》。
這是一首多麼優美的曲子,此際聽來,卻有愁怨萬千,難以排遣。大屏幕裡,張先生的面頰上已滿是淚水。觀衆也感覺鼻酸,故鄉的景色,自然是優美的。故鄉的人,才真正值得懷念,可是她們卻遭逢不幸……這等的鄉愁,是何其沉重,何其令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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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奏完,觀衆也滿目淚光,便是邊上的樂隊,也哭泣了一半。
張先生卻沒有走下臺,而是從邊上拿起來話筒,抹著眼淚,微笑著說道:‘掃了大家興,實在抱歉的很……我給大家唱首歌吧……’
他踉踉蹌蹌地向前走,也沒有伴奏,自顧地清唱:“河山只在我夢縈,祖國已多年未親近,可是不管怎樣也改變不了,我的中國心……”這是一首新歌,誰也不曾聽過,但感染力甚強,當第一句響起時,已有人忍不住落淚了。
‘洋裝雖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國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國印……’張先生淚眼朦朧,仍繼續唱著,聲音已經嘶啞,不甚清晰。
觀衆聽著這歌詞,終於失聲痛哭。
張先生念念不忘祖國,外出之際,連長衫都不願脫,便是要提醒自己,無論怎樣艱難,自己始終是個華夏人!可就是這樣一位大師,一位偉人,一位民族的驕傲,卻被無情地放逐!更可恥的是,趁他不在,祖國卻侮辱傷害了他的家眷!
‘長江長城,黃山黃河,在我心中重千斤。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心中一樣親……’他的聲音越發嘶啞,漸漸已聽不出曲調。
觀衆一聲驚呼,張先生握著話筒,卻已經開始咯血。
紅豔的鮮血,順著嘴角往下流,在潔白的西裝上,異常刺目。張國榮先生也淚流滿面,想將他扶下去,卻被推開了。他大概是心裡痛苦極了,非努力唱下去,無法消解。胸前淋漓一片,全是血跡,口中依然不停地咯。
全場哭泣,觀衆看著他的模樣,也心痛的很,卻不知如何安慰。尤其那些女性,難以自已,有數位已經昏厥。
‘流在……心裡的血,澎湃著……中華的……聲音……’
曲不成調,唱的十分艱難,底下有人哭著呼喊。
‘張先生,請保重……’
有了一人喊,便有第二人喊,大家都是淚眼朦朧,只哭著大喊,希望他能停下來。聲音匯成一片,宏大感人,遠近皆聞。
‘張先生,請保重……’
‘張先生,請保重……’
‘張先生,請保重……’
‘……’
張先生恍若未聞,似乎失去了知覺,嘶啞地唱著。不停地咯血,不停地唱,直至昏倒在臺上……”
————引自《十年風雨兩茫茫》
“山風正勁,獵獵作響。
王闖跪在地上,雙手合在一起,默默祈禱,西多族的婦女,正在他的面上刺青。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站在懸崖邊上,高聲地歌唱。聲音清越,在羣山間迴盪。那是西多族的特有,只爲自己的壯士而歌。曲調悲壯,無異於輓歌。
一排精悍的西多族大漢,肅穆地矗立著,挺胸擡頭,長髮在山風中起伏飄搖。
年過半百的長老,仰天上嘯,一聲接著一聲,遼闊悲壯,久久不絕。當他轉回頭,對著這羣大漢時,面色肅穆,激動地說道:‘當我們被迫遷移時,張先生保住了我們的獵場!但我們窘迫飢餓時,張先生帶給了我們收入!但我們被人歧視時,張先生給了我們尊嚴!
他是我們西多人最忠實的朋友,最仗義的兄弟,最尊敬的父親。而他的家人受到了欺凌,他的名聲受到了污辱,他的敵人卻仍然活著,這……是我們的恥辱!’
長老緩緩掃視,目光炯炯,沉聲說道:‘那麼,請你們帶著全族的尊嚴,去戰鬥吧。用敵人與你們自己的鮮血,洗刷這奇恥大辱!淺薄的商人,可惡的政客,罵我們是蠻夷,只有張先生讓大家相信,我們靈魂的高貴。
現在,你們將踏上征途,一去不返。
祖靈的廟中,將有你們安息的地方,你們的名字,則刻在每個族人的心裡!現在,請用你們的野蠻,去告訴敵人,我們的驕傲!去告訴世人,張先生的眼光,沒有錯誤!’
大漢們聞言,拔刀向天,大聲呼嘯。
王闖站起身來,向長老肅穆地鞠躬,然後對壯士們喊道:‘和你們一起戰鬥,是我的榮幸,和你們一起死去,更是我莫大的光榮!’
當他領著這羣人,走下山的時候,老人蒼茫遼闊的歌聲,越發深邃。穿過了一座又一座山峰,迴盪在每個人的心頭……”
————引自《桃源志?壯士篇》
“自從倒在舞臺上之後,張先生便陷入了昏迷。
躺在醫院的病牀上,發燒不止,囈語不息。雪倫已趕來過來,守候在他身邊,見他的模樣,不禁落淚,哭泣了起來。自從離國,她與酈清雖盡心照顧,仍然不能減輕他的痛苦。今次乍聞慘訊,他就越發發承受不起了。
經她打探,內陸的消息並不很壞。由於極爲轟動,世人關心,已造成不小的議論。港臺一帶,也有不少憤言。海外幾位醫學界的大師,聞單雲清受傷,還未待張斯拜託,已匆匆趕往內地。
單雲清去世之言,不過是訛傳。如今雖然未醒,在幾位醫學大師的救助下,情況如逐步穩定,並無生命危險。雪倫真想告訴他,張斯卻陷入迷離惝恍中,於外界的感知,已然失去,只不停地囈語。
口中喃喃,彷彿在重複些什麼。
雪倫側耳傾聽,邊用筆將它記下來,竟是一首詩。此時酈清也已抵達,接過她手中的紙一看,不禁也落下淚來:‘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長大後,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後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裡頭。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
這一張小小的紙片,在院中傳遞,從大夫到護士,從護士到病人,從病人到家屬,從家屬到門衛,從門衛到來探望的人手中,見者無不落淚……”
————引自《大師的放逐》
“由於蘇士龍爺爺與父親的保護,蘇士龍難以被制裁。他仍是安然地住在桃源的公安局中,**未給外界任何迴應,當時有消息稱,幾日之後,便會將他安全送回京城。
輿論界已風潮迭起,難以遏制。
尤其當演唱會的視頻流出後,更是一片譁然,張斯邊唱歌邊咯血的模樣,彷彿利刃一般,插進了大家的胸口。那首《我的中國心》已風靡華人界,即便牙牙學語的孩童,亦能完整的唱出了。
想起內中的歌詞,情深意切,重逾千鈞,令人又是心酸又是感慨。聞者紛紛落淚,既爲張斯的癡心感動,又爲他的遭遇難過。等到《鄉愁》之時流傳時,這樣的情緒達到了頂點,更有無盡的憤怒,無法宣泄。
‘作爲一名華夏人,我深感可恥。從不曾見過這樣一個民族,放逐自己的大師,卻縱容那些流氓混蛋。當全世界爲張先生傾倒時,他的**,卻在背地裡暗害他。就這樣用下流的手段,對付一個癡心不改的赤子。
當他被放逐時,我並不難過。內陸的限制太多,會傷害這樣的天才,相反,國外的寬容,纔是他遨遊的天地。可有誰想過,會出現如此天理難容的事,孤兒寡母的生活已夠艱難,偏偏還要在傷口上撒鹽!
聽著‘長江長城,黃山黃河,在我心中重千斤……’的歌詞,我感覺諷刺極了,祖國就是這樣回報他的思念。我的所有情感,只剩下簡單的憤怒,因爲兇手還安然地待在……’
像這樣的文章,已連篇累牘,難以盡數。桃源的**門外,始終有人等候,不分晝夜。這些憤怒的桃源人,想要一個明確的答覆。然而,令他們很失望,**決定悄悄將蘇士龍送走,不了了之……”
————引自《回憶錄》
“那個傍晚,天空下起了暴雨,如注一般。
雷鳴轟轟,震耳欲聾。儘管時間尚早,天色卻不明亮,每一道閃電劃過,都會給人難言的驚悸。 一排車緩緩駛出,聲音盡被雨聲遮掩,靜悄悄的,向城外開去。
雷晨一身黑色的長衫,撐著一把黑色的傘,默默地站在雨地。看著車輛行遠,目光堅韌,抿著嘴角,一言不發。他舉起左手,輕輕示意了一下,說道:‘格殺勿論,擋者皆死!’身後的人影迅速撤離,消失在雨中。
車速加快,開進了巷子,正在全力向外駛出,一柄斧頭,寒光閃爍,正面劈來。‘砰’的一聲,玻璃碎裂,第一輛車驚慌旋車。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車輪將地上的水花劃起,車身‘轟’的一下,撞在了牆上,正好擋住後面幾輛車的路。
車中之人,驚慌失措的開門,想看個究竟,亮光閃過,一把刀正劈在他的腦門。接著,一羣赤腳刺面的大漢,呼嘯著奔來。
‘殺人啦!殺人啦!’
蘇士龍從車裡冒出頭,驚慌的喊叫。保鏢們則迅速地拔槍,開始射擊,‘砰’‘砰’連響,彈殼彈跳在地上,子彈則劃過水幕,射向了對方。西多族的勇士,頓時倒下了幾個,其餘人卻依然向前衝。
手起刀落,人頭滾地,天雷映著刀鋒,格外驚心動魄。
幾輛警車,恰在不遠處護衛,見狀急忙趕來。警員也都拔槍,向西多族的勇士射擊,又有幾人倒下。西多族的勇士大聲呼嘯,舉著刀,便向他們衝去。
於是,三方人馬打成了一團,槍聲刀影,縱橫交錯。西多族人,無論在武器,或是人數上,都是非常的劣勢。但他們天性勇猛,此次又爲尊嚴而戰,並沒有生還的打算,所以悍不畏死,聲勢駭人。
桃源的居民,被槍聲驚動,紛紛出來觀看,也爲眼前的情形嚇住。
蘇士龍已撥了求救的電話,須臾,車輛聲響,武裝特警已經趕到。荷槍實彈,從車上紛紛躍下。人羣中間仍在砍殺,雙方人數都在迅速減少,呼嘯聲與慘叫聲起此彼伏,槍聲在這驚雷之中,卻依然駭人。
眼看武警就要加入,到時西多族的勇士將更加艱難,一位桃源居民忽然衝了出來,擋在他們的路前,張開雙手,不讓過去。大家一看,危急關頭,萬衆一心,紛紛跑了過來。其中不乏孩童婦女,老弱病殘。
大家手挽手,結成了一道有一道防線,將武警完全阻擋在外。
指揮人員十分著急,命令強突。武警威逼近來,情形險峻,民衆中一位老漢,忽然大喊:‘小三子,你給我滾到一邊去!’,話音方落,武警的陣線,頓時缺了一格。指揮官對著退縮的人吼道:‘怎麼回事?’
那年輕人站在當場,神情猶豫:‘他……他是我爹。’
‘小三子,張先生送你上學,就是讓你學會爲虎作倀?!’老漢看著他,嘶啞著聲音吼道:“做人不能沒良心,咱家落魄的時候,你吃飯的錢,你上學的錢,都是誰的?!你想活活把我氣死麼?!’
雷雨漸漸減弱,趕來的居民卻越來越多,見狀自覺地加入人羣。他們認識武警中的某些人,大多是子侄之類,於是紛紛呵斥,讓他們不許過來。
指揮官的命令也不頂用了,武警們十分猶豫,停在當地。當他大聲疾時,一位打著黑傘,穿著黑色長衫少年,走到了中間。
‘唰’地將傘拋開,冷著臉,對著武警們喊道:‘諸位有許多都是桃源人,對於張先生,應該並不陌生。希望大家想清楚,今天踏出一步,桃源將再容不下你!因爲桃源人可以做髒活,可以說罵話,什麼都可以髒,就是不能髒了良心!’
他拍著胸脯,砰砰的響,手向後指:“張先生的朋友,在用自己的鮮血,守護他的尊嚴!再看看你們,卻要去保護那羣敗類!張先生的母親,如今還在醫院,未曾醒過來,你們就要這樣對待她麼?!’
他停住了呼喊,一掀前擺,‘撲’的一聲,跪倒在雨水中:“我雷晨受張先生恩惠,不敢或忘,今日在此死守。你們若堅持要進,便踏著我的屍體過去吧!’
武警們惶恐對望,面色變幻,不知所措。
桃源的居民們,卻隨之通通跪了下來,依然是手挽著手,挺直了腰桿。不斷有人加入,防線一層一層地加大。每個人都是同一個表情,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堅定,就跪在這雨水之中,用自己生命來推動這次鬥爭。
指揮官暴跳如雷,卻被自己的手下拉住,無法作爲。
場中的戰鬥已接近尾聲,鮮血橫流,呼聲一片。全場只剩下蘇士龍還完好無損,躲在車中,對面則是一個傷痕累累的西多族大漢,緩緩走來。其餘人均躺在地上,非死即傷。雨水漸漸停了,聲音小了下來。
‘砰’的一聲,玻璃被敲碎,大漢將蘇士龍拖了出來。
‘救命……救命啊……誰來救……’蘇士龍害怕地哭喊,卻沒人理他。大漢舉起了手中的刀,卻聽人喊道:‘讓我來!’,地上掙扎著爬起一西多族裝扮的人,左臂受了槍傷,但桃源人都認識,此人正是王闖!
他走了過來,自大漢手中接過刀,看了一眼蘇士龍,又是舉起,跟著就劈了下來。接著是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直至蘇士龍變成肉泥,再發不出哀嚎。
王闖轉過身,對著大家說道:‘我當日答應過他,保護好他的家人,卻失了誓言。好在仇人被戮,原是我一手策劃,總算挽回了一點尊嚴。殺人犯法,難逃一死,但我頂天立地,絕無任何悔意,不願拘捕入獄,受人侮辱,在此與諸位告別了!’
將刀遞還給大漢,說道:‘拜託了。’
大漢點頭,待他閉目立好,一刀揮下,結果了他的性命。接著走遍全場,替還未死的兄弟,補上一刀。對於未死的敵人,也是這般。最後,仰天長嘯,自盡當場……”
————引自《桃源志?義士篇》
“王闖率領西多族勇士,當街截殺蘇士龍,爲張斯家眷討回公道。此事一出,天下震驚,莫不目瞪口呆。接著便是擊案讚歎,唏噓感慨,難以自已。尤其聽聞其自殺當場,免受侮辱,更是激動萬分。
大家未曾想過,世人竟有此義烈之人,有此義烈之事!
一篇名爲《壯哉勇士》的文章中說:‘此事可入史冊,光耀千秋,爲後世子孫記頌。義烈如斯,令舉世汗顏,而狗彘鼠輩,則必驚破肝膽,畏縮不敢復出。正氣恢弘,再臨華夏,實是壯哉……’
如上所言,果然悲壯萬分。
海內外哄傳,議論滔滔,不可止歇。歌詠的文章,觸目皆是,大家爲這血性感染,欲放聲高歌,纔可發泄心中莫可名狀的情緒。如此可歌可泣之事,世間實在罕見。由此亦令世人,永遠記住了王闖與一羣忠肝義膽的西多族人……”
————引自《神州壯志》
巡講已畢,待替西多族解決了問題後,張斯便打道回府了。
走走停停,儘管歇息的時間不多,安排亦甚緊湊,算來卻仍花費不少時日。當然,這一趟行走,是爲義學做演講,意義 非比尋常。雖然略感疲憊,精神上卻十分飽滿,好似每日總有使不完的氣力。
在他想來,將前世之作品,帶到此地,固然十分重要。但那不過只是手段,他要藉此取得一定的地位。有了這樣的基礎,纔好去做些實事。所以無論是拍電影,或是寫小說,都屬於技術層面,他真正的目的,卻是在宣傳自由平等,公平正義等諸多的信仰。
自從桃源大橋之事後,他這樣的思想,便已根深蒂固。也正因如此,他能頂住許多的壓力,奮力前行。心中有抱負的人,與一個只懂抄書的人,畢竟不同。
當然,像那許多小說或是專著,自有其本身的意義。儘管他寫完後,並不如何照顧,但散發的魅力,卻影響著一羣又一羣的人。這在他而言,也是喜聞樂見的。
現在,《倚天屠龍記》連載完畢,另一部書已悄然抵上。
“和風薰柳,花香醉人,正是南國春光漫爛季節。
福建省福州府西門大街,青石板路筆直的伸展出去,直通西門。一座建構宏偉的宅第之前,左右兩座石壇中各豎一根兩丈來高的旗桿,桿頂飄揚青旗。右首旗上黃色絲線繡著一頭張牙舞爪、神態威猛的雄獅,旗子隨風招展,顯得雄獅更奕奕若生。
雄獅頭頂有一對黑絲線繡的蝙蝠展翅飛翔。左首旗上繡著‘福威鏢局’四個黑字,銀鉤鐵劃,剛勁非凡。大宅朱漆大門,門上茶杯大小的銅釘閃閃發光……”
這一個並不驚豔的開頭,與《楚留香傳奇》相比,固然吸引不了什麼人。但畢竟頂著張斯的名頭,所以筆不缺讀者。因爲他們知道,張斯寫兩種風格不同的武俠,眼前便是比較傳統的那種,開篇平淡,但越往後越宏偉,故事也越精彩。
果不其然,這本名爲《笑傲江湖》的書,也是如此。
當寫林平之一家被滅門時,那陰森可怖的氛圍,嚇到了許多人。與“射鵰三部曲”不同,如此的基調,確實令人膽戰心驚。而林平之在開頭,佔去了大量筆墨,也一度讓人心生錯覺,以爲這便是主人公。
若果如此,這就是經典的復仇記情節,卻也沒什麼新意。
而隨著小尼姑儀琳現身,講述她的遭遇時,大家方纔意識到,真正的主角怕還藏在這兒。這樣長的鋪墊,若沒有《倚天屠龍記》的“前坑之鑑”,許多讀者說不準要破口大罵了。而這一段敘述又實在的精彩,令人拍案叫絕。
在武俠小說的史上,時空錯綜,要靠回憶來敘述,不在少數。但大多宕開一筆,令作鋪陳,回憶之人只是個由頭。《笑傲江湖》不同,令狐沖的出場,完全是儀琳口述,彷彿說書人一般,一句接著一句地講完。
這樣的寫法,將描寫侷限在某一個人物的視野內,艱難程度,可想而知。如此也正顯示出了作者的本領,尤其那段“坐鬥”,簡直輝煌燦爛,空前絕後。想象天馬行空,卻又邏輯清晰,嚴絲合縫,當真令人歎服。
隨著主人的出場,節奏變幻,**終於涌起,令人慾罷不能。
《笑傲江湖》屬於金庸的後期作品,其敘事狀物,已到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的境界。所涉及的場景、人物以及各類武林人物交手搏鬥的場面不可勝數,但歷歷寫來,景隨情轉,變化無窮而皆能貼合生活。
不僅靠跌宕起伏、波譎雲詭的情節引人入勝,更能於錯綜複雜的矛盾衝突中刻畫人物性格,塑造出數十個個性鮮明、生動可感的文學形象。
若豁達不羈、捨生取義的令狐沖;嬌美慧頡、摯情任性的任盈盈;陰鷙狡詐,表裡不一的嶽不羣;桀驁不馴、老謀深算的任我行;冰清玉潔、相思癡戀的儀琳;虛懷若谷,蕭條離寄的沖虛以及逃避紛爭寄情於各自喜好的“江南四友”,打諢插科的“桃谷六仙”,皆可爲武俠小說的人物畫廊增添異彩。
五花八門,精彩萬分,而作品所高揚俠義、仁愛、富貴不淫、威武不屈的高尚精神對今人仍有強烈的感召力。
所以外界的評價,大都很高,挑不出什麼毛病。
“此書技巧與內容,已悄然合一,不分彼此。無論文字,或是情節,在武俠小說而言,均是無可挑剔,令人喜出望外。
張斯自《多情劍客無情劍》開始,便嘗試著脫離歷史,純寫江湖。可以說,是非常成功的,已不必有所依恃。本書亦是這個路線,但它卻又不單如此,儘管沒有明言,但從人物的行爲之間,依稀能嗅到政治的味道。
嶽不羣,任我行,左冷禪……細細看來,並非什麼武林高手,而都是政治人物。爭權奪利,爾虞我詐,作者這分明是在刻畫華夏的政治歷史。而其中的黑暗可怕,歷歷在目,大概也與他本是的經歷有關……”
這書本是“政治寓言”,靈敏的讀者能看透,也在意料之中。
無論怎樣地猜測,都不影響它本身的價值,讀者爲它精彩的故事吸引,更是難以擲棄。能有這樣一部書讀,誰能不滿意呢?與此同時,大家另外一個好消息,張斯將親自改編《笑傲江湖》,拍攝成電影。
他本是華夏現今最負盛名的導演,又是書的原作者,將製作成一部怎樣的電影呢?無論如何,都是令人極度期待的。
然而,此事緣何而來呢?
原來,電視臺前段時間,播放了《射鵰英雄傳》。影響廣泛,以至萬人空巷,議論的風潮,也就可以想象得見了。大家 雖然不停地追看,卻沒有什麼好的評價,總結起來四個字:不符原著。
這就涉及到改編的問題,不免有所責難。而張斯當日是審過劇本的,尚算滿意,所以在被人問及時,說了“還算不錯”的評價。這樣一來,觀衆就不好過分的批評了。於是就什麼樣的改編纔是成功的這一話題,進行了討論。
觀點錯綜,難以盡述。
於是許多人就提議,既然原作者是導演,爲何不讓他親自來試試?
反應的聲音頗大,大都均很好奇,有些莫名的興奮。張斯聽到這個請求時,腦袋中掠過了不少電影,最終停留在時下連載的《笑傲江湖》上。想起那英氣勃勃的形象,還有那豪氣干雲的歌曲,心血竟有些澎湃。
接著,便順應讀者的意思,應了下來。
並且隨著楚韻演技日益成熟,他感覺時間已到,是該捧她露臉了。於是在新發布的消息中,他將出演令狐沖,楚韻則出演東方不敗。
輿論不免譁然,東方不敗由女性出演,這是個什麼節奏?
張斯卻絲毫不爲所動,他深知電影中這個角色的魅力,簡直顛倒衆生。在整個武俠電影史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形象,令人記憶深刻。
他現在考慮的是,如何拍攝。
《笑傲》是個系列片,共有三部,第三部《東方不敗之風雲再起》,與原著無關,無論打鬥,或是劇情,都十分的差,可以排除在外。
第一部《笑傲江湖》,打鬥倒還一般,但因爲有一代電影大師胡金銓的參與,氛圍極好,藝術價值也高。至於第二部 《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論藝術與故事,比不上第一部,但打鬥與新穎,卻是精彩至極。
張斯分析之後,將這兩部電影融合,以第二部的內容爲主幹,開始融合第一部的特點。在保持可看性之後,努力提升它的藝術價值。
而當劇本完成的時候,兩位武指也已經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