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卞昱清蒼白的臉, 認真的說道:“我就說這麼一次,你聽好了,人這一輩子, 本來就不長, 我不想把所以的時間都浪費在和你相互錯過, 兩兩相望的路上, 我知道我肯定活的沒有你長, 可是你能不能等等我,再有下一世,下下一世, 都換我去找你?”
卞昱清看著他執著憂慮的眉眼,點了點頭。
祁明心終於等來了他盼望許久的應允, 一顆心好不容易落到實處, 這才覺得頭有些暈, 他裝模作樣的瞇著眼,靠在卞昱清肩膀上, 只聽卞昱清又說道:“我要和你說一件事……”
祁明心聽了這話連手指都沒動一下,放鬆地說道:“你說吧,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天大的事情我都不怕。”
卞昱清沉默了一會,平靜的說道:“其實方纔在你的血落到我印記上的時候, 我就有些意識了, 只是醒不過來, 我也感應到了我的魂魄, 只是它似乎和你的魂魄徹底融爲一體, 分不開了。可能是因爲你轉世一世了緣故。”
祁明心這才把身體坐直了,緊張的問道:“什麼意思?回不去了?那你是不是就不能好了?”
他問的有些急, 卞昱清便捏住了他的手,說道:“你不要急,我的意思是,若真是這樣的話,你怕是要和我一樣,活成一個老妖精了……”
聽到這話祁明心還是有些愣神,明顯沒有想明白其中關竅,可是這並不影響他表達他的雀躍之心,他抓緊卞昱清的手,整個人像是在發光一樣,眼睛也亮亮的,只聽他雀躍的說道:“你是說,我可以一直這麼陪著你了?永永遠遠?真的嗎?太好了……哈哈哈~”
他笑到一半又停住了,面上的表情又像是笑,又像是愁,停的有些不尷不尬,只聽他皺著一張臉說道:“那你現在是不是好不了了?”說完還摸了摸卞昱清粉色的髮絲。
卞昱清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我的衣服是本體花瓣變幻而成,而返魂草消耗了我過多的妖力,現在難以爲繼,所以頭髮和衣服都變成了普通荷花的粉色……我只是短時間有些虛弱而已,況且你流了那麼多血在我印記上,血中我魂魄的氣息都被我吸收了,沒事的,養一段時日就好了。只是……”他深深的看著眼前的人,接著說道,“這次施法雖然失敗了,可是我的魂魄已經在你體內復甦,你以後可能就是半妖體質了……
幾十年後,可能你師傅,師姐,師兄們,他們都變老了,可是你還是會是現在的模樣,你會親眼看著他們……死去,看著所有認識人都消失殆盡,直到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你認識的人……歲月更迭,山川變化,在往後無窮的年月裡,你只有我……這樣,你也願意嗎?”
祁明心搖了搖頭,捏著這人的手指在手中把玩,不贊同的說道:“你太小看我了,聚散如浮萍,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早就看透了。再說了,就流蝶谷裡的幾個土包子,就算他們下輩子變成了個王八我也該認識,沒事的,不就是在把相識的過程再走一遍麼,我不怕的,再說了,有你陪著我呢。”說完他笑了笑,握緊了卞昱清的手。
陳伯在一旁充當門神,當了許久,眼看這倆人沒完沒了的講個不停,他實在是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提醒這兩個互訴衷腸的人,這裡可還站著個人呢。
祁明心又靠在卞昱清的懷裡裝虛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卞昱清朝陳伯抱歉了笑了笑,說道:“又讓你擔心了,我原本只是想會一會鳳流野的,沒想到離開後竟然遭了埋伏,更沒有想到那老者手裡也有返魂草。還有,我手中的那個綠色的藥丸真的是清蓮嗎?”
陳伯愧疚的看著他,點了點頭說道:“是……不要怪老奴一直都瞞著你……妖族綿延幾千年了,但凡清蓮出世,便會引出許多糾葛……我原本想的是,你要是不知道這個東西就是清蓮,會不會就不會捲進這些事情中去,是我失算了。你化形之後結出的這兩顆蓮子,便是清蓮,只因你生來不凡,所以這蓮子纔會通體青碧,可解百毒,偶有人吃了會在短時間內出現變年輕的情況……你當年來問我的時候,我只告訴了你這蓮子的作用,卻沒有和你講它的名字……”
卞昱清聽到陳伯此言也愣住了,問道:“如此說來,那這清蓮根本就沒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了?”
陳伯點了點頭。
反倒是祁明心看著他的表情怪怪的,只聽這人不恥下問道:“那這清蓮是從哪結的?”問完後,他還開始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下卞昱清。
卞昱清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眼神閃躲地說道:“當時化形太匆忙,並沒有注意到在哪裡結的……”
陳伯馬上就把話題岔開了,接著說道:“這次要不是明公子正好救了你,又帶著溫雪劍,我還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你……差一點……萬一,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情,可讓我怎麼辦……還有,這返魂草不是隻有萬法門有嗎?怎麼別處也有了?”
祁明心一顆甜蜜的心聽到這話便回到了現實,臉一下冷了,說道:“千霖山,肖越衾,我不管他是從哪裡拿的返魂草,但是他把卞昱清害成現在這樣,我定不會放過他。”
陳伯聽了有些錯愕,好半天沒有講話。
卞昱清搖了搖頭,一臉認真的說道:“怕是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殺周晉和方雨的另有其人。聽鳳流野的意思,他從頭到尾似乎只策劃過三件事情:給方雨用返魂草、追殺你和製造荷葉流言……但是光後面這件事情就已經在江湖上引起軒然大波。我只怕他是當了螳螂,後面還有一個黃雀,這黃雀,現在看來就是肖越衾了……”
祁明心方纔問鳳流野時並沒有想這麼遠,現下聽到這話,頓時茅塞頓開,他了然的說道:“就說第二次周晉見到我時爲什麼會再次出手殺我,當真是不要命了,想來該是有人又僱了周晉一次,讓他殺我,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這筆帳,最後可不就都算到了風流野頭上麼?那這麼說來鳳流野是被嫁禍的?”
卞昱清點了點頭,說道:“應該不會有錯了,而且我懷疑方雨一家八九不離十也是肖越衾殺的,不止如此,荷葉流言的事情,他肯定也在裡頭做了手腳。”
祁明心露出深思的模樣,緩緩地說道:“在我看來,風流野的目的,只是清蓮,他雖然想要天下,可他並不嗜血;怕是這後頭的人也想要這兩樣……讓我好好理一理這一路走來的事情,先是荷葉異像,師傅中毒,方雨牀邊的返魂草,緊接著我們順藤摸瓜,查到萬法門頭上……
我在想,若是當時我們沒有發現方雨一家的屍體,那我們便會直接去萬法門,以風流野的性格,到時候他肯定會承認方雨的毒是他下的;追殺我的人,他也會承認是他派的,我們必然會和風流野拔刀相向……
對了,還有師兄……這個時候師兄查到師傅中毒的線索,沒多久就會傳到我耳朵裡,然後,我們處理完風流野,就會去找秦建,是這樣吧?
好一個一箭雙鵰的無雙計謀……”
卞昱清想了一會,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可是他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步,我們找到方雨的屍體了,也找到了周晉的屍體。對於這兩人的死,風流野不認,如此一來,我們自然不會對鳳流野下死手……所以這背後的一雙手纔會急不可耐,對我下手,想先拿到清蓮……看來這人對我們最近發生的事情瞭如指掌……”
這時一個人步伐沉重,推門走了進來,卻是先前出去了的風流野,只聽他沉著臉說道:“是平珺,平珺是肖越衾那老匹夫的義子……”
祁明心一看到他,臉色有些複雜,方纔他們三人已經把眼前的形勢分析了一下,雖然所有的事情都與鳳流野有關,可是最後帶來致命傷害的卻不是這人,可是若不是他先做的這些事情,怎麼會有肖越衾後續的這一番動作,說到底這人也難辭其咎。
他內心複雜,還沒說話,卞昱清卻搖了搖頭,不贊同的說道:“你說的如果是方纔也在地下的白衣人,那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我雖然當時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可是我卻是看到他被那老者抓起來了。”
祁明心恩怨分明,雖然不願意搭理鳳流野,但現在扯上了平珺,他還是不情願的說道:“我下樓救的第一人就是他,是他告訴我卞昱清的位置的……”只是他有些奇怪鳳流野的態度,昨天晚上發瘋一樣找平珺的不正是他麼,怎麼現在又說這些事情是平珺告訴肖越衾的,這幾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聽了二人的話,風流野呆若木雞,完全不明白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和他所瞭解的事實有巨大的偏差……
祁明心自己情路坎坷,看著鳳流野這樣也有些感慨,忍不住出聲說道:“雖然不明白你爲什麼會說出剛纔的話,但是事實不一定要用眼睛去看,要用心,他對你怎麼樣,你捫心自問,自然就知道結果了。”
風流野聽了這話,口中不聽的重複著:“用心去看,用心去看……”
祁明心沒有理會他的呆愣,儘量平靜地問道:“方纔是出什麼事情了嗎?我看你急衝衝的跑出去了?”
風流野回過神,揉了揉眉心,疲倦的說道:“地下的孩子們都出現了上吐下瀉的癥狀,現在已經派了門內的大夫過去了,但是情況並不樂觀,有些像是中了毒……”
祁明心卻想到別的問題,只是問道:“那地底的佈置,資助物資的幕後神秘人,當真是你嗎?”
鳳流野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祁明心神色複雜的看著鳳流野,現在是越來越搞不懂他在想什麼了,召集了一羣孩子,挾天子以令天下?不像,這樣的話這羣孩子的死活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而鳳流野卻在這羣孩子出事的第一時間想辦法去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