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一字一頓道:“孔、雀、內(nèi)、丹!”
“老子就知道你一直惦記著那東西!”李無憂嘆了口氣,心頭卻是叫苦,內(nèi)丹早交給大鵬神了,若是照實說,這廝一絕望不準就將老子宰了,心念電轉(zhuǎn)間已然有了計較,“不過你晚了一步,那東西我早交給劍神了!”
“呵呵,李兄你別耍我了,謝驚鴻那老兒根本不知道你身上有那個東西?再說了,那是魔物,他要來能做什么?”陳羽根本不信,眼光忽然落在李無憂身邊那個沒有化成粉的乾坤袋上。
李無憂暗自叫苦,乾坤袋中非但全是稀世奇珍江湖至寶,還有倚天劍,被這廝看到,還不立刻全數(shù)沒收,忙裝出一副強作鎮(zhèn)定的神色道:“師弟你別看了,那袋子里都是些零碎,內(nèi)丹真是被謝驚鴻拿走了!你也知道他這人了,鼻子比狗靈,又自稱大俠什么的……喂!你千萬別打開那個袋子啊!”卻是乘他說話之際,陳羽已然將袋子搶了過去。
陳羽看了看袋子,又看了看李無憂緊張的神情,忽然住手,笑道:“李兄,你我兄弟向來心照,既然李兄你都這么說了,小弟又怎么會不相信你呢?不過是看這口袋手工精良,花紋可愛,想問一問你從哪里買的罷了!”
李無憂笑道:“這個袋子乃是李家集李家村村東第三間房子的李三娘的代表作品,那里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你要是拿我的名片去,沒準還能打個八折!”
“去你媽的!說得跟真的是的!”陳羽笑罵道,“好了!你先回去吧!今夜咱們就兵分三路,直搗云州。”說時將乾坤袋拋了回來。
李無憂暗叫一聲可惜,乾坤袋乃是玄宗至寶,開啟的方法當今之世,除開大荒四奇,就只有他自己才會,旁人若是強行開啟,必遭禁制反噬,他方才強作鎮(zhèn)定的表現(xiàn)就是要讓陳羽以為自己在假裝做作,引其上鉤。雖然只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但兩人在心計上早已各自算出了三四層之遠——假裝假裝強行鎮(zhèn)定,并非簡單的假裝與識破,可惜陳羽的謹慎救了他一命。
“呵呵!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李無憂說時伸手去接袋子,驀然斜刺里一道吸力罩來,話剛說一半,乾坤袋已然疾飛向窗口。
“哈哈!兩位賢侄如此客氣,任某就卻之不恭了!”隨著一聲得意大笑,一老者破開窗戶,從窗口飛掠進來。
老者虬髯亂發(fā),卻錦衣帶劍,一看就是位囂張人士。
陳羽道:“任前輩,你今后現(xiàn)身的時候,能否不要這么鬼鬼祟祟的好不好?”
老者嘿嘿怪笑道:“怎么?被嚇到了?”
陳羽嘆了口氣:“連你進家?guī)煹囊箟啬欠N高難度的動作都見識過了,這點小兒科又怎么會嚇得倒我?只是你下次上來的時候記得走正門,你要知道雖然糊這窗戶的紙雖然不是很貴,每張卻也得好幾百兩銀子,找?guī)煾祦硌a也得再花銀子,多搞幾次我就破產(chǎn)了!”
“而且老從窗戶進出,會顯得您老很沒修養(yǎng)不算,一旦習慣成自然,見了狗洞蛇洞什么的,就會亂鉆,小弟弟上被咬兩口雖然也是小事,但如果從此以后再不能舉,或者舉而不堅堅而不久久而不泄什么的,尊夫人埋怨起來,非要找我代勞,大家這么熟了,雖然不會收你高價,百八十萬兩還是要的,傷了大家的和氣多不好,您說是吧?”李無憂補充道。
“……”堂堂妖魔榜排名第二的一代絕頂高手,大荒天魔門的門主,天魔任冷頓時被這兩人一句話就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笑道:“天下間罵人不帶臟字的人我見多了,但像你們兩個臭小子這么陰損的卻是少見了。不過……老子不在乎,你們盡管罵,哈哈,只要有了這孔雀內(nèi)丹,老子功力至少再增加一甲子,到時候謝驚鴻那老王八和宋子瞻那個縮頭烏龜,都再也不是老子的對手了!李小子,快說這袋子是怎么解的!”
“不錯,孔雀內(nèi)丹就在袋子里。要我說解法也不難,但你得保證得到內(nèi)丹后不能做任何傷害我的事!”李無憂立刻討價還價。
“好!”任冷倒是爽快。
“你答得太爽快了,我很有些懷疑!”李無憂嘻嘻一笑,“我聽說你們魔門的人有個魔神血誓頗為管用,您先發(fā)個誓,我立刻告訴你。”
“好!”任冷點頭。
“任前輩,您老乃是江湖前輩,怎么能被這一個后生小子隨意擺布?”陳羽立刻拆臺,“反正血誓他半點不懂,依晚輩看,你隨便作假忽弄他一下,反正我不會揭穿,一會你再將他殺了,晚輩拜你為師,咱們師徒聯(lián)手一統(tǒng)魔門,你說好不好?”
“你……”任冷心里打算被揭破,不禁氣結(jié),天下怎么會有這樣的人,你什么都說出來了,老子還玩?zhèn)€屁啊?不過他心念一轉(zhuǎn),隨即冷笑道:“李無憂,陳羽,你們不用把人都想得和你們一樣齷齪,我任某人行走江湖這么多年,靠的就是信譽,今日只要解開此袋,得到孔雀內(nèi)丹,任某絕不動你二人一根毫毛!”
“阿羽,說了多少次你就是不聽,怎么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無憂呵斥陳羽一句,隨即轉(zhuǎn)向任冷卻已經(jīng)一臉諂笑:“前輩一會隨便將這小子幫我宰了吧!這個袋子乃是昔年玄宗三寶之一的乾坤袋,乃東海天蠶絲糅合南山無情線織成,烈性之極,要解此袋,須以陰柔內(nèi)力瞬間浸透全袋,方可開啟!”
“真的?”得來太易,任冷頗為懷疑。
“當然是假的!”陳羽忙道,“任前輩千萬別相信他!他知道我們魔門中人練的就是陰柔內(nèi)力,這才故意誘惑您老上當?shù)模 ?
“這還用你教?”任冷哈哈大笑,“這小子陰損得很,他說是陰柔必定就是陽剛,乾坤袋的天蠶絲無情線本就陰柔,必然需要以陽克陰才行,他說瞬間浸透,必然需徐徐圖之!”
“啊!”李無憂大驚失色,“任前輩,你千萬別聽那小子胡扯……”
任冷再不說話,握著乾坤袋的右手掌心頓時一片金光流動,緩緩注入乾坤袋。
陳羽頓時喝起彩來:“前輩你非但英明睿智,連內(nèi)功修為也已然到達陰極陽生的化境,真是我魔門不世出的奇才啊!”
“好說!”任冷看那乾坤袋果然慢慢開口,不禁也有些得意樣樣。
“陳羽,**你媽!”李無憂見此大怒,驀然舉起無憂劍猛地朝陳羽刺去,后者駭然,猛地后退。只是兩人功力都尚未恢復(fù),又都身受重傷,這一進一退都是一個踉蹌,朝任冷撞去。
“哼!螢火之光,也敢爭輝!”任冷冷笑一聲,顯然是識破二人的做作,猛地一揚左掌朝二人劈來。
既被識破,李陳二人身法驀然變快百倍,避開掌勢籠罩范圍,一左一右,一上一下,一掌一劍猛朝任冷攻去,陳羽取任冷咽喉,李無憂卻最是陰損,猛取任冷下陰。
“天魔劍氣!”任冷驀然一聲大喝,右掌心吐出一道黑光,但黑光才閃得一閃,左掌藍光暴現(xiàn),將原先注入乾坤袋的金光以百倍之速猛地全都逼了回來,全身氣脈頓時大亂。
“砰!”“砰!”“砰!”連響三聲,陳羽的一掌結(jié)結(jié)實實印中任冷胸口,而李無憂的劍卻因為任冷的避讓只刺中了大腿,后面兩聲卻是二人被任冷掌勢反擊給擊飛,撞到墻壁,然后重重摔了下來。
任冷自己也被重創(chuàng),跌倒在身后墻邊,大腿鮮血直流。
“啪!”一聲輕響,乾坤袋墜落到了三人中間。
三個人卻誰也沒動,各自看了另外兩人,隨即都是一陣大笑——誰都瞪著乾坤袋雙眼發(fā)光,卻重傷下誰也再動不了分毫。
笑了一陣,任冷才嘆道:“好,好啊!天河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老夫是老了,居然再次栽在你們兩個小鬼手里。今后的江湖是你們的了,老夫是爭不過你們了!”
李無憂此時連根手指都再也動不了,聽他意興蕭索,卻也微微起了些滄桑之感,道:“前輩你也不用如此,在乾坤袋的禁制反擊下,非但不死,甚至能反擊我們,你已足以自豪了!”
陳羽道:“行了!行了!你們兩個有完沒完?一個個搞得全身是傷,還互相吹捧開了,真是的!對了李兄,你那個乾坤袋到底是怎么解的,為何會讓任前輩也受此重傷?”
本來以陳羽剛剛恢復(fù)不足兩成的功力是不足以讓任冷受如此重傷,奈何乾坤袋上的禁制是大荒四奇之首青虛子親自封印,他以錯誤的方法硬解,不啻于受青虛子一記重擊,頓時受了嚴重內(nèi)傷,李陳二人這合力一擊才收奇功之效。三人都是聰明人,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李無憂道:“乾坤乾坤,乾為天,地為坤,陽為天,陰為坤,乾坤袋本身是陰,要解當然是要陽性真氣。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前輩你自己不相信我,弄得如此田地,那又怪得誰來?”
“哈哈!我就說是這樣,你還不信!”忽聽一人大笑作聲,隨即一陣陰風刮過,三人中間已然多了一男一女。
男的卻正是李無憂的老相識獨孤千秋,女的那人翠衣羅衫,年約二十上下,清麗動人。
“徒兒見過師父!”陳羽高聲道。
“剛才我在這兩層樓上都已然布下隔音結(jié)界,你不用浪費力氣了!”獨孤千秋嘿嘿笑了起來,“你就算叫破喉嚨,你那些廢物手下都是聽不到的!”
李無憂這才恍然,方才自己幾人在此打得天翻地覆,樓下沈浪等人卻全然不覺,原來是這老兒再搞鬼,但隨即他卻又陷入迷惑,看這樣子,他們師徒怎么很有些不對勁?
卻聽陳羽訕訕道:“不到最后絕不放棄,這是師父教導(dǎo)的,弟子又怎敢忘記?”
“好!很好!不愧是我冥神的徒弟!”獨孤千秋笑了起來,不過笑容隨即一霽,“只是你既然在此時遇到我,那就只怪你命苦了!”語罷一聲長嘆,提掌朝陳羽走了過去。
“師父不要!”
“千秋,何妨聽青青一言!”那麗人忽插口道。
“青青,圣門的規(guī)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又何必多言?”獨孤千秋微微皺眉,卻已然停下了腳步。
“什么什么規(guī)矩?冥神老大,能不能說給小弟聽聽?”李無憂見獨孤千秋似乎是要殺陳羽,不禁嚇了一跳,忙也插口相阻。
“嘿嘿!凡衣缽傳人出師之后,必須要在江湖上歷練五年,而這五年中,師父必須不遺余力地追殺徒弟,不死不休。”任冷插嘴道。
“這……這算什么狗屁規(guī)矩了?”李無憂吃了一驚,心想這魔門的人可真他媽邪門,若是套到自己身上,大哥他們來隨便來一個老子就掛了。
“原來任大哥也在這里,小妹這廂有禮了!”那麗人似乎這才發(fā)現(xiàn)任冷,忽然殷勤起來。
“柳青青,別給老子來這一套,要殺要刮,悉聽尊便,少再這給老子套交情,小心酸掉老子的大牙!”任冷卻不買帳。
李無憂吃了一驚,這美女居然就是無情門主柳青青,暗自叫苦:今天撞什么邪了,三大魔門的門主全他媽聚齊了!
“任大哥說笑了!”柳青青淡淡應(yīng)了聲,話鋒再次轉(zhuǎn)向獨孤千秋,“千秋,規(guī)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羽兒乃是圣門百年不遇的奇才,光大圣門舍他其誰?你若此時殺了他,將來定會后悔。”
“這我何嘗不知?”獨孤千秋嘆了口氣,“只是我魔門之所以歷數(shù)千年風雨而不衰,憑的就是這條門規(guī)。若是弟子不能勝過師父,一代不如一代,要來何用?何況,若是今日不殺了他,傳出去,我今后還如何服眾?”
“呵,說了半天,原來你擔心的還是最后這一條啊!”柳青青笑了起來,“這還不好辦,李無憂這小子向來就是你們師徒的死敵,一刀解決了。任大哥卻非外人,只要讓他發(fā)下血誓永不泄漏就是。”
李無憂尚未說話,任冷已道:“別!還是將我一塊殺了吧,我領(lǐng)不起你的情!”柳青青看了他一眼,眼神復(fù)雜,卻難辨悲喜。